一零四、 相處有道

七夕節還是晚上才熱鬧,可楊柳怕他們去晚了占不到好位子,吃過午飯歇了一會兒就趕往鎮上去了。

今中午的事情,李聰不說,楊柳也不問。

李聰手裏提著包著楊柳做好的所有飾品一個花包袱,不時的換手。楊柳注意到了便有些詫異,難道是做活兒的時候不小心把手傷著了?因為那個包袱根本就不重。

“還是給我吧。”楊柳伸出了手。

“不用不用。”李聰連忙搖頭。

“...那你換來換去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提不動呢?”

“很重嗎?”秀秀也察覺到了,不過以為李聰是熱了,手心出汗而已。

“丫頭,你懂什麽。”李聰提了提手裏的包袱,“我就覺得這個話包袱不符合我的氣質。”

氣質?!楊柳瞪大了眼,她從沒有想到居然會從李聰嘴裏聽到這個詞,還一本正經的。

噗嗤一聲,楊柳終於忍不住笑了。秀秀也捂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李聰嘴角抽抽,他說得很嚴肅好不好。

“是不大符合你的氣質。”楊柳咳咳兩聲,終於忍住了笑,“不過你到底是什麽氣質啊。”

“這你都看不出來嘛。”李聰洋洋得意的順嘴接了一句才回過味來,楊柳根本就不是在示弱。怎麽了,難道他身上就不能有那種很陽剛的感覺嗎?

察覺到李聰周圍黑沉沉的低氣壓,楊柳趕緊岔開了話題:“抓緊趕路,不說了,不說了。”說完又連忙保證道:“放心吧,下次我一定找一個適合你氣質的包袱皮。”

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李聰鬱悶的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好像還真有點兒這個意思。

“這包袱皮上有這麽多小碎花,好看呢。”秀秀皺了皺鼻子,“五哥不懂得欣賞。”

楊柳沒有應和,但是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是十分讚同秀秀的話。再者,這包袱皮本來就是她選的,還能自己否定,自己打臉?

“算了,跟你們說不懂。”李聰閉了嘴。

還說不懂,楊柳癟嘴,這是多高深的文人憂鬱啊。

世人皆醉,唯我獨醒?

哦,一定是午飯時稀飯喝多了,讓她居然產生這種錯覺。

在守門的駐地官差那裏交了十文錢,楊柳一路念叨了好久。

擺地攤的隻要兩文,像他們這種有個小小台麵的就是五文,不就是過個七夕嘛,居然還翻倍了。

“早晚都會賺回來的,沒事。”李聰安慰道。

楊柳點頭,都說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也隻有宰別人了。淡綠色的太陽傘一撐開,就感覺整個街道上多了一分涼意。稍微講究的攤位上有一塊與台麵差不多大的布繃著,大多數的攤位上什麽都沒有,這個圓形傘就很顯眼。心動的人不少,就是行動的人不多。每次把傘寄存到胡家掌櫃那裏,楊柳都有些汗顏,她好像過於高估自己了。對小攤販來說,隻要能稍稍遮擋太陽,一塊布和一把傘沒什麽區別的。

把各種具有代表性的飾品都擺了幾件出來,楊柳就把其他剩下的放在台麵下的櫃子裏。

“感覺我們來的好早。”秀秀說道。太陽還那麽大,鎮上的人也沒出來幾個,等到天黑還得好幾個時辰。

對於隻是玩耍的人來說是太早了,對於擺攤做小生意的可不算早了,楊柳擺好這麽一個小小的功夫,街道就幾乎被小攤販們圍滿了。

“娘子,我在這裏守著攤位,你們去逛逛吧。”李聰說道。

站著也是傻站著,楊柳點點頭,把各種飾品都跟李聰說了價格,以防有客人過來購買的時候抓瞎。

“這個一隻才二十文,怎麽兩隻就要五十二文?”撇開這麽一點小小的東西就賣二十文不說,怎麽反倒買兩個還更貴了呢?

“這是顆心呢。其實也就是諧音,二十文,就是二零,就是愛你,五十二,五二零就是我愛你。”楊柳說道:“不講價,因為愛情無價可講。最好你讓他們先報價,再說這是顆心,二十文是底價。”

李聰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得愣了愣,他不大懂楊柳話裏的意思,但照著念總沒錯吧。反應過來的他立即把楊柳的話在心裏默默憶了一遍。

挨個盤查過價格後,楊柳放心的和秀秀離開了。

“嫂子,你好會說哦。”秀秀一眼的羨慕。雖然聽起來像歪理,但是歪的有理。

“還好還好啦。”楊柳客氣道:“其實我也不是一直這麽聰明的。”

少扯謊哄騙無知少女,好嗎?

“我一定向嫂子學習。”

“肚子餓了嗎?走吧,我帶你到錢叔那裏去蹭吃的。”楊柳搖了搖秀秀的手。

或許是過了午飯的點兒,錢叔的攤上隻有兩三隻小貓在那裏,看上去頗為慘淡。

“生意興隆,錢叔。”楊柳像拜年一樣對錢叔拱了拱手。

“你這個小妮子,還記得起你錢叔我啊。”錢叔的眼裏滿是笑意,問楊柳身後的姑娘是誰。

“我小姑子。”楊柳拽著秀秀的胳膊,介紹道:“閨名秀秀。”

“錢叔。”秀秀打招呼。

錢叔點頭。

楊柳拉著秀秀在一張地板凳上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露出狐狸尾巴:“知道我為什麽把秀秀帶過來吧?”

沒人回話,但錢叔已經揭開鍋蓋開始下餛飩。騰起的白色熱浪模糊了錢叔的表情,明顯感覺到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就聽到他沒好氣的說道:“不就是省一碗餛飩錢嗎?”

楊柳擺了擺手,“錢叔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兩口子都跟您這麽熟悉了,談錢就俗了。”

“大俗就是大雅。再說了,錢叔我本來就是個俗人,做不了視金錢為糞土。”

“哎,我現在也是在努力的攢糞土啊。”

錢叔一噎,敢情你到我這裏來是為了攢糞土。

秀秀也捂嘴咯咯的笑。

“吃吧,我請客。”除了兩碗餛飩,錢叔還多送了幾碟小菜。

“謝謝錢叔。”楊柳先道謝,把筷子遞給秀秀,又問道:“錢叔,請客就請客嘛,還說出來,是想讓我們回請嗎?”

“就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錢叔咬牙,然後對秀秀說道:“你可千萬不要學你嫂子,看著還好,實際上就是個精賊。”

“我覺得五嫂的性格挺好的。”秀秀一如既往的維護楊柳的形象,說得頗為嚴肅。

錢叔愣住了,不過就是以玩笑的語氣說了一句話,這丫頭這麽當真幹什麽?搞得他好像在挑撥離間似的。

楊柳忍不住偷笑,說道:“看吧,想扇點兒陰風,結果把自己給點著了,虧不虧?”

“臭丫頭,沒大沒小,我可是長輩,要敬老。”

“我還是晚輩,您要愛幼呢。”楊柳反應極快的還擊,“您老不會隻有倚老賣老的本事了吧。”

錢叔眼角肌肉在顫抖,最後化為重重的一聲哼,就扭過頭,無論楊柳怎麽說也不搭理。

吃過飯,東拉西扯了一會兒,楊柳就建議錢叔改賣情侶套餐啊,親子套餐。不過就是兩三碗一起賣,定的價格卻比單碗多了。

“這麽多?”錢叔驚訝。

“您還不知道我嫂子,隻賣這麽小小一個飾品都要二十文呢。”秀秀比劃了那顆心形飾品的大小。

“這麽黑?”

“能不能別用‘黑’這個字啊,傷自尊了,知道嗎?”她是黑了些,所以對這個詞才這麽敏感,“再說今天擺攤兒的錢都翻倍了,你提個價又怎麽樣?”

錢叔如實道:“我就是怕提價之後,我這裏就沒人來吃了。”

楊柳的嘴角抽了抽:“錢叔你還真實在。”

臨走之前,楊柳還不忘給李聰打了一碗餛飩過去。

這丫頭,便宜都是要占盡。錢叔忿忿的想。

楊柳拿了錢叔攤子上一個托盤端著,不然餛飩這麽燙,她哪裏端得過去。

“這是哪家的餛飩店?,外送餛飩的居然還有美女?”一個穿著青衫書生模樣的男人從書店走出來,驚訝道。

“錢叔餛飩店。”楊柳的耳力不錯,轉頭的瞬間就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官人要不要來一碗?正宗的海鮮味,二十文一碗,保證物超所值,預祝官人來年大登科。”

“好一張巧嘴,我若是不買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那人笑著就掏荷包。

秀秀和楊柳對視一眼,眼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呀,成了。

本來就是一份意外之財,楊柳也根本沒認真,又和秀秀回到錢叔的攤子上要了一碗,不過這回楊柳給了他十文錢。

“這不是給你的餛飩錢,是我今天得了財,跟你平分的。”楊柳撇清,為下次的賴吃打消隱形話柄。

“你又去坑蒙拐騙啦?”錢叔脫口而出。

“什麽叫又,什麽又是坑蒙拐騙?”楊柳翻了個白眼兒,“幸好我脾氣好,才不跟你計較,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好嗎?我今天還有事就不多逗留了,你今晚什麽時候收攤兒?”

錢叔剛要說話,楊柳又擺擺手,“反正等我有時間的時候再把托盤和碗送過來吧。不過錢叔你這個餛飩攤子也該起個正式的名字了,我都在外給你宣傳了。”

“哦,你起的什麽名字?”

“錢叔餛飩店啊。”

……他還以為有多高大上呢,不就是一個土不拉嘰的店名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