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韋國標向鄭遠山提起“厲中河”這三個字的時候,鄭遠山心裏隱隱有一絲震驚,同時又感覺到很好笑,他的腦子裏,又一次浮現出了厲中河的形象來,這個小年輕,還真能撲騰啊,僅僅是這麽短的時間,他竟然得到了韋國標省長的青睞!

同時,鄭遠山的心裏隱隱有一絲擔憂,為厲中河擔憂。他這幾個月以來雖說與厲中河通過話,但他們之間對於官場之事似乎並沒有過多的談起。剛才聽韋國標的口氣,厲中河似乎並沒有與韋國標完全站在一起,韋國標似乎依然在爭取厲中河!韋國標想讓我鄭遠山再給厲中河添把火,看來,他對厲中河實在是誌在必得啊!就是不知道厲中河的真正態度到底是什麽。

韋國標輕輕一拍鄭遠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遠山,你比我小九歲,在林海的幹部隊伍裏,也算得上年輕化了,而且,你擔任正廳已經六年了吧,嗯,如果在林海範圍內調整一批幹部,你應該是首當其衝的。我相信你能很好地把握好自己!”

鄭遠山一聽韋國標的話,心裏隱隱泛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瀾,饒是他修為深厚,此刻也禁不住被韋國標的話所感染了。

看著鄭遠山的眼睛裏湧動著一絲絲激動的光澤,韋國標道:“遠山同誌,你在駐京辦已經六年了,從組織原則上來看,是應該調整一下了。”

“呃——”鄭遠山的心裏咯噔一下,看來,這韋國標在一點一點地給他的心理上施加一種叫做“心理強心劑”的東西。他的耳朵,一下子直了起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是啊,韋國標在駐京辦已經幹了六年整,六年了,是應該提一下了。

韋國標道:“我想讓你到海中市去主持工作!”

“海——中——市——”鄭遠山有些愣住了。

當然,鄭遠山的臉上是愣住了,心裏卻激動起來了,這韋省長竟然讓我去海中市?那麽,他想讓我擔任市委書記呢還是市長?

在鄭遠山看來,海中市是林海省最大的城市,是僅次於林中市的發達城市,不管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這樣的職務都是十分誘人的,近十年來,海中市的黨政領導都已經提拔進省裏得到了重用。尤其是當今的林海省副省長林鳳翔,五年前還是海中市委書記啊!

不管鄭遠山是如何的興奮,他接下來所要做的事,就是要表態了,韋國標給了他這麽一個承諾,抑或是向他投來一枚誘人的橄欖枝,他必須得表態了。

可是,鄭遠山心中又有一絲絲疑慮:一旦表態,勢必會成為韋國標的人啊!一旦成為韋國標的人,以後就得聽他的!這也意味著與現任省委書記秦德來對著幹!

然而,此刻對於鄭遠山而言是沒有過多的考慮時間的,他鎮定的看著韋國標,道:“韋省長,我感謝您對我的信任,不管到了哪個崗位,我一定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韋國標的眼睛裏,一抹不悅之色悄然而逝。

是的,韋國標對於鄭遠山的回答是不甚滿意的,至少,鄭遠山麵對海中市委書記或者是市長的職務,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激情與感動來,他所說的話,似乎太有點工作化的色彩了!沒有夾雜任何的私人感情,他的字裏行間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對韋國標的感恩戴德!

韋國標暗暗驚服鄭遠山的心性,他沒想到鄭遠山麵對新的職務竟然還能保持著一貫的中立立場!不由得有些暗暗失落。

……

終於,韋國標結束了與鄭遠山的談話。

鄭遠山緩步走出了茶館,消失在韋國標的視線裏。

韋國標看著鄭遠山的背影,良久沒有移步。

……

卻說鄭遠山離開了悅來茶館後,並沒有直接朝著秦德來所在的西郊賓館後花園,而是徑直回自己家裏探望母親。

然而,鄭遠山並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從樓的後門探望一下母親,他的母親此刻並不在家裏,而是在回山西老家去了,他進了樓之後,直接換了一身衣服,從後門緩步而出,招了一輛出租車,朝著西郊而去。

鄭遠山的保密工作的確做得很到位。他的車子就停在家門口,而馬路對麵,一輛黑色的轎車裏,正有兩雙眼睛在盯著他的車子。這兩雙眼睛相信,車在人在,車走人走,隻要盯著他的車子,相信不會有什麽差錯。可惜,他們想錯了,他們太低估鄭遠山的警覺性了。

卻說鄭遠山於六點半的時候來到了西郊賓館後花園。說是後花園,其實是一座綠水潺潺、林木茂盛的小山。小山的下麵,是一片碧綠的湖水,長一千五百米,寬一千三百米。

當鄭遠山到了湖邊的時候,他的心緒突然之間豁然開朗。在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時間裏,在剛剛結束的與韋國標談話的時間裏,他的心情是極度沉悶的,猶如無窮的烏雲籠罩。此刻,望著東方即將升起的朝陽,望著眼前映照著藍天白雲的碧藍湖水,他的心情猛然之間好轉了,他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是心緒大亂,他覺得自己的修為真的欠缺了些火候。

然而,再想想即將與省委書記秦德來見麵的事,鄭遠山的心裏竟然再度泛起了陰雲,秦德來與韋國標似乎抱著同樣的目的啊,那麽,究竟應該如何應對秦德來呢?

哎,官場之事,真的讓人目不暇接、霧裏看花啊!

正當鄭遠山感歎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看來電顯示,樂了,居然是厲中河打來的,遂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接聽鍵。

“遠山叔,嘿嘿嘿……”電話那頭,傳來了厲中河壞壞的笑聲。

鄭遠山一怔,道:“中河,你小子在哪裏?好久沒有請我喝酒了。”

“三叔啊,我現在在你對麵的小船裏。”厲中河嘿嘿笑道。

鄭遠山又是一怔,趕緊抬頭望去,隻見一葉輕舟已經緩緩而來,站在舟頭的,一個身材清瘦的小夥子正在朝他嘿嘿直樂,不是厲中河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