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中河聽著張勇剛的描述,淡淡地道:“鎮政府辦公樓裝修的事,是一件大事,這韋書記一個人做不了主,要我看,他必須要開個會研究一下才能通過,畢竟,這裏麵涉及到鄉政府的財政支出,而且是一筆很大的財政支出,至少二百萬元啊!”

張勇剛試探性地問道:“厲鎮長,您同意韋書記這麽幹麽?”

厲中河笑了,笑得很陰險,好個張勇剛,你他馬也想來套老子的話?你小子難道不是按照韋長天的意思來俺老厲辦公室裏探聽虛實的麽?嘿嘿,俺老厲沒那麽傻!

於是,厲中河對張勇剛說:“我剛來咱們清河鎮工作,在一些事情上並不清楚,所以,還是要聽聽韋書記的意思。”

張勇剛一聽厲中河是話裏有話,心裏便有些急了,他此番前來,是真心向厲中河投誠的,便說道:“厲鎮長,您放心吧,我張勇剛絕對會跟您站到一塊的,隻要您說了,我張勇剛第一個支持!”

說這話時,張勇剛信誓旦旦,鐵骨錚錚,聽不出任何的虛假成分。

厲中河心裏暗暗得意著,隻要這張勇剛能夠投到俺老厲身邊來,他韋長天便再也無法在這清河鎮得瑟了。

同時,厲中河也暗暗地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俺老厲如果主抓清河鎮的全局,如果把韋長天完全地晾起來,那麽,在一些工作上一旦出了什麽問題,就得由俺老厲獨自來承擔了,操,這個可不好!就像昨晚和今早與戴詠華、謝天成談話時所說的那樣,必須要搞好權力分配,必要要分成清河鎮黨委政府的權力蛋糕!當然,大權俺老厲必須得掌握,出了事,韋長天這位清河鎮的最高領導者必須得承擔!嘿嘿!

待張勇剛一走,厲中河立即拿起桌上的電話,打到了黨政辦公室主任趙誌熊那兒:“誌熊,來我這兒一趟。”

很快,趙誌熊過來了。

由於昨晚喝酒喝得很開心,趙誌熊的嘴裏還有不少的酒氣,眼珠子裏也彌漫著一片血紅。

厲中河道:“韋長河是什麽人?為人怎麽樣?”

趙誌熊如數家珍的說道:“韋長河是韋書記的親弟弟,他是九裏灘村的村主任,為人很霸道,很不講理,也算是九裏灘村的一霸。”

厲中河點點頭,道:“這個人,必須得拿下!”

趙誌熊一聽,嚇了一跳,建議道:“我們,我們打狗還得看主啊!”

厲中河知道趙誌熊的話中之意,笑道:“我連狗主人都敢打,何況是一條狗?放心,這個事交給我了。”

正說著,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厲中河立即接了。

電話那邊,韋長天的聲音響了起來:“中河啊,你在辦公室裏咯,那好,我過來一趟。”

厲中河趕緊說道:“韋書記,您這麽大領導,就不要移駕了,嗬嗬嗬,還是我過去好了。”

“不用不用,也不遠。”韋長天笑道。

厲中河正要說話,韋長天已經掛了電話。

來不及多想,厲中河立即站起身,直奔韋長天的辦公室而來,他知道耿前和韋長河兩個還在韋長天的辦公室裏。

到了韋長天的辦公室門口,韋長天剛把門拉開。

韋長天的確沒有想到厲中河的速度竟然這麽快,他看到厲中河的一刹那,不由得愣了兩秒鍾,臉上迅速掠過一片緊張之意。

等到韋長天回過神來,厲中河已經笑嗬嗬地進入了韋長天的辦公室。在那張雙人沙發上,坐著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左邊一人,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圓,一張黑臉,目若銅鈴,指縫裏夾著一支香煙。右邊一人,體形勻稱,但臉部肌肉明顯有些僵硬,眼睛裏也是渾濁無光,鼻子下麵留著一撮黑黑的濃濃的胡子,渾身上下彌蕩著一股粗狂而野蠻的味道。

“哎喲,韋書記,有客人在啊,怪不到你要到我辦公室裏談工作呢。”厲中河故意笑道。

韋長天見事已至此,隻得拿出香煙給厲中河一支,然後請厲中河坐下,道:“厲鎮長,請坐下。”

待厲中河坐下後,韋長天便把兩位客人進行了介紹:“這是咱們清河鎮九裏灘村的村長韋長河,嗬嗬,是我的弟弟,這位是咱們清河鎮宏運公司的耿前經理。”

說著,韋長天又把厲中河介紹了耿前和韋長河二位:“這就是咱們清河鎮的新任鎮長厲鎮長。”

出於禮儀,厲中河必要的禮節還是有的,但他並沒有伸出手來跟二位握手,隻是微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

韋長河鼻孔下麵的那撮黑胡子似乎微微抖了幾下,道:“鎮長?任命上不是說代鎮長麽?怎麽這麽快就升鎮長了?我咋沒有聽說過呢?”

“呃——”厲中河一怔,眼裏迅速閃過一抹怒意。

“長河,你怎麽說話呢?啊?”韋長天火了。

“我說的是事實嘛!”韋長河道:“鎮長就是鎮長,代鎮長就是代鎮長,組織上就是這麽任命的嘛!我這麽稱呼他,難道有錯麽?”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韋村長,你說得沒錯,我本來就是代鎮長,嗬嗬,你對我的稱呼,比任何人都要準確一些!”

說著,厲中河又轉過頭來,看著韋長天,笑眯眯地道:“韋書記,韋村長這是實事求是,我覺得這樣好一些,您也沒有必要對他進行批評啊!”

雖然厲中河並沒有發怒,但厲中河臉上的嚴峻表情和眼睛裏閃過的一絲絲怒意已經很明顯了,韋長天將厲中河的表情一點一滴盡收眼底。

“韋書記,您找我有事兒?”厲中河點燃香煙,笑嗬嗬地對韋長天說道,再也不看耿前和韋長河一眼。

本來,韋長天今日是想跟厲中河談談關於宏運公司承建清河鎮鎮政府辦公樓裝修的事的,但韋長河對厲中河的大不敬,引起了厲中河的怒意,韋長天想談也談不下去了。

不等韋長天說話,韋長河便開口了:“厲代鎮長,耿前是咱們清河鎮最大的裝修公司的老板,他今天前來,是想跟鎮黨委談談鎮政府辦公樓裝修的問題,剛才,我哥已經同意將這項工程交給耿經理來承建……”

“住口!”韋長天打斷了韋條河的話,十分嚴厲地說道:“你們可以離開了!”

韋條河見大哥發怒了,不由得有些納悶,不就是個小小的代鎮長嘛,大哥犯得著跟他哆嗦麽?

“厲鎮長,我想找你,主要是想談談企業與農村共建方麵的事情。”韋長天不得不轉動著腦子,及時轉移了話題,道:“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了好幾天了,我認為……”

“咦,我說大哥,咱們不是要談辦公樓的承包問題麽?”韋條河又一次打斷了韋長天的話。

“長河,我讓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裏!”韋長天伸出右手的食指,指著韋條河道:“你馬上給我走,我今天不想談這個事。”

厲中河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韋長天和韋條河弟兄兩個鬥嘴,心裏簡直要樂開了花,你們兩個就好好鬥一鬥吧,俺老厲先看看熱鬧。

同時,厲中河不由得暗暗驚詫,哇靠,這韋條河身為韋長天的弟弟,這哥倆竟然有如此強烈的反差,真他馬想不明白,像韋條河這種弱智的家夥,怎麽能當得上九裏灘的村長呢?郝祥林雖說同樣弱智,但比起韋條河來,卻是聰明得不止一星半點啊,這個世界上,很多的領導幹部,竟然都是弱智群體!這一點,倒是繼承了我們五千年來的優良傳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