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

郝祥林正在胡師傅撐麵館睡得正香,隻覺得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門。趕緊睜開眼,隻見他的麵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上司、江石鎮鎮長麻金旺,一個是他聞風喪膽、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厲中河。

“麻哥,你,你這是……”郝祥林看著麻金旺穿著一身貂皮大衣,頭上戴著一頂毛線帽子,雙手攏在袖子裏,不由得怔住了。

麻金旺瞪了一眼郝祥林,罵道:“你他馬還有心情睡覺,起來。”

站在一邊的厲中河暗暗好笑,麻金旺現在一定對郝祥林恨到了骨頭裏了,郝祥林沒有完成任務,致使他有今晚的痛苦遭遇。

待郝祥林從床上爬起來,厲中河道:“老郝,走吧,咱們吃麵去。”

郝祥林迷迷糊糊地看著厲中河,又看看麻金旺,一肚子的疑問但又不知怎樣開口詢問,隻得穿好衣服,來到了前台,此時,胡師傅已經把三大碗加量撐麵端到了他們的眼前。

“嗬嗬,快點吃吧,不夠了咱再要,今天我請客。”厲中河笑道。

麻金旺在心裏一陣大罵:你他馬從老子手裏卷了三萬塊錢,難道還不應該把飯錢付了麽?

一想起那三萬塊錢被厲中河毫不客氣地裝進了背包裏,麻金旺便鬱悶不堪,草,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可厲中河這小子要了錢也不給辦事,跟這種主兒打交道,以後可得小心啊!

厲中河一邊吃麵一邊說道:“兩位老哥好好吃,多吃點,吃完了咱們還要趕路。”

“趕路?去哪裏?”郝祥林放下筷子鬱悶地看著厲中河問。

厲中河笑道:“我請二位老哥到雞鳴縣城吃頓大餐。”

“雞鳴縣城?大餐?”郝祥林愣住了。

“別他娘問那麽多行不行?”麻金旺罵道。他不敢對厲中河大聲武氣,但絕對敢跟郝祥林撒氣。

對於郝祥林來說,厲中河和麻金旺這兩個他誰都惹不起,隻得繼續拿起筷子吃麵,心裏卻在暗自嘀咕:這麻鎮長跟厲中河之間,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麽衝突啊。

吃完了麵,厲中河非常慷慨,就要拿出錢來結賬,郝祥林自以為聰明,趕緊搶在前頭結賬。

“哎呀,老郝,你就給兄弟一點機會好不?”厲中河裝作生氣的樣子道。

“嘿嘿,我結吧,我結吧,一點小錢,沒啥。”郝祥林嘿嘿笑道。

完全一個大傻筆!麻金旺暗暗罵道。

深秋的淩晨分外清冷。

厲中河、麻金旺、郝祥林一行三人,離開了胡師傅撐麵館,沿著通向雞鳴縣的山路快步而行。

郝祥林依然有些摸不著頭腦,問:“小厲,咱們到底去縣城幹什麽?”

厲中河直截了當地道:“報仇!”

“啊——”郝祥林嚇住了,也停住了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走在前麵的厲中河和麻金旺。

“老郝,你別害怕,冤有頭,債有主,你和麻哥是讓他們給騙了,兄弟現在已經不再怪罪你們了。”厲中河淡淡地道:“其實這件事是兄弟來桃花溝掛職之前惹下的麻煩,這回到城裏,咱們必須要徹底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麻金旺此時也停下了腳步,不無擔憂地道:“小厲,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認真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傅一斌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咱們這次貿然到他的辦公室裏去,我覺得很危險。”

“危險麽?我倒覺得很安全。”厲中河滿不在乎地道:“越是危險的地方,做起事來就越是安全。”

“小厲,你知道傅一斌的底細麽?這個人的背景很深厚的。”麻金旺不無擔憂地道。

“是啊,傅一斌的老爺子傅為公是雞鳴縣前任的政協主席嘛。”厲中河道。

“是啊,那個傅老爺子很厲害的,雞鳴縣很多的領導幹部都是他的學生,這個人,你最好不要惹啊!”麻金旺道。

“我厲中河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厲中河道:“人家把刀子插到你的心窩了,你還能忍著一股氣?操,這還像個爺們兒麽?人家在你的頭上耀武揚威的,你難道要成為縮頭烏龜麽?”

“哎呀,我說小厲,你話也不能這麽說嘛。”麻金旺顯然不想讓厲中河進雞鳴縣報仇,更不想跟著厲中河去雞鳴縣城,但厲中河現在勢大,他哪敢招惹,隻能一句一句地點撥。他不由得伸出手來,拍著厲中河的肩膀,設身處地地道:“小厲,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掛職幹部,我不希望你在這件事上把自己的仕途給毀了,你應該正確麵對這個問題……”

“老麻,得了吧你,你盡說這些不著邊際的空東西。”厲中河不耐煩地打斷了麻金旺的話,道:“如果這次不把這件事擺平了,傅一斌難道不對你麻哥恨死才怪,而且,他下次還要找我的麻煩,所以,咱們哥三個必須得聯起手來,一起對付傅一斌,免得以後平添那麽多的麻煩!”

“小厲,你說得沒錯,可我總覺得咱們就這麽貿然闖進傅一斌的辦公室,實在是太危險了,據說,傅一斌的身邊還有幾個保鏢呢,而且都是很厲害的角色。”麻金旺不無擔憂地道。

厲中河一怔,隨即問道:“傅一斌的那幾個保鏢,是不是跟他寸步不離?”

“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麻金旺道:“前幾天到縣裏開會的時候,傅一斌的身邊跟著三四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他私下裏對我說,那幾個小夥子是他花了大價錢雇來的。”

“一個小小的雞鳴縣招商局局長,竟然雇保鏢,而且是花大價錢,他哪裏來的那麽多錢?哼,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厲中河恨恨地道。

“不要啊!”麻金旺幾乎驚叫起來,哭喪著臉、顫抖著聲音道:“小厲,你還是直接把我教訓一頓吧……”

厲中河淡淡地一笑,道:“老麻,你不要這麽緊張好不好,不管那傅一斌身邊有多少保鏢,咱們隻要想辦法把這小子控製住,這不就得了麽?”

“那麽,那麽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呢?反正我是想不出辦法來。”麻金旺和郝祥林異口同聲地說道。

厲中河點燃一支香煙,悠悠然抽著,他的腦子裏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突然,麻金旺眼前一亮,道:“小厲,我看這樣吧,我和老郝先進去,跟那傅一斌說明這次的情況,看看傅一斌的態度,等我們回來以後,再在一起分析一下。”

“對,麻哥說得對。”郝祥林趕緊說道:“我看就照麻哥說的去做……”

聽著麻金旺和郝祥林的話,厲中河暗暗好笑,就憑你們兩個人的智商也想在老子麵前裝能?嘿嘿,你們太小瞧老子了。

厲中河淡淡地一笑,道:“老麻,老郝,你們兩個進了傅一斌的辦公室之後,然後迅速跟傅一斌聯手,嘿嘿……”

“不不不,小厲,你想錯了。”麻金旺趕緊說道:“你可千萬別多想,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說這話時,麻金旺暗自感歎一聲:操,厲中河這小子太他馬聰明了,竟然騙不了他!

厲中河道:“老麻,老郝,到時候咱們三個一塊進入傅一斌的辦公室裏。”

“啊——”麻金旺和郝祥林同時怔住,他們不明白厲中河到底是咋想的。

厲中河道:“傅一斌是不會認識我的,我也不會認得傅一斌。所以,隻要傅一斌的兒子傅誠然不在場的話,招商局的上下人等,誰都不知道我是誰。”

麻金旺和郝祥林麵麵相覷,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這厲中河也太他馬的膽大了,竟敢直接闖到傅一斌的招商局裏,簡直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