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月光,悄悄地把一片銀輝撒在了桃花溝村委會的二層小樓上。

厲中河興奮無比,白天的時候,在趙盡忠的家裏,趙盡忠拿出五千塊錢給他,他沒有要,他嫌小了。而在晚上的時候,卻從郝祥林這兒打劫了一百六十萬元!

嘿嘿,老子不要別人饋贈,老子就要打劫!接受別人的饋贈,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到時候人家有求於你,你必須得幫,那可不是啥好事!而打劫可就不一樣了,老子不用欠你任何的人情,而且相當的爽!這是厲中河內心深處的出發點。

到了目前為止,厲中河已經從桃花溝打劫了將近兩百多萬了!前幾天到雞鳴縣城尋雞,與王小強、唐家龍等人唱雙簧,敲詐了郝祥林四十多萬,現在又把一百六十萬裝進了自己的腰包裏。應該說,厲中河來桃花溝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賺了近兩百萬,他已經成了有錢人了,很有錢很有錢的那種。如果從此不當官,他用這兩百萬元創業的話,絕對沒問題。

然而,厲中河還有厲中河的考慮:桃花溝村委會的保險櫃裏,還有兩百五十多萬,如何才能把這兩百五十萬裝進自己的腰包裏呢?嗯,這些錢可是真正的公款,得慢慢圖之!

當這個念頭湧起的時候,厲中河暗罵自己無恥,一夜之間得了一百六十萬,竟然還不滿足,竟然又有了新的目標,真他馬的不知足!

郝祥林最終沒有說服厲中河,在厲中河的威逼下,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江石鎮鎮長麻金旺的電話。

“麻哥,我是郝祥林。”

“祥林,這麽晚了,找我幹什麽?”

“史懷英要連夜去江石鎮。”郝祥林道:“我跟史懷英說過了,讓她到了江石鎮之後,立即給你聯係。”

“啊——”電話那頭的麻金旺,聽著郝祥林的話,眼珠子都滴溜出來了,他沒有想到郝祥林辦事的效率竟然這麽高,他絲毫也沒有懷疑郝祥林的話。

“老郝,你告訴史懷英,讓她到了江石鎮之後,立即來我辦公室,我在辦公室等她,今日我要加班工作。”麻金旺笑道。

掛了電話,麻金旺立即出了辦公室,到隔壁的鎮政府招待所洗澡去也,雖然史懷英還沒有來,但他已經按捺不住了,渾身熱血沸騰,某個部位一下子變得堅硬起來。他來江石鎮工作這幾年來,心裏隻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史懷英,在他的心目中,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女人像史懷英這般有味道,如果這輩子不能把史懷英擁到床上,這是他最大的遺憾。

卻說郝祥林按照厲中河的要求給麻金旺打了電話後,厲中河立即從背包裏拿出兩塊真空包裝的牛肉,遞給了郝祥林一塊,道:“這兩塊肉,咱哥倆一人一塊,吃完了之後上路。”

郝祥林渾身盡是冷汗,他看著厲中河撕開封口,大口大口地嚼著牛肉,他竟然一點食欲都沒有,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除了恐懼就是恐懼。

“操,你愣著幹嗎,如果不吃點東西,呆會上了路,不要後悔。”厲中河很快啃完了一大塊牛肉,抹著嘴角的肉腥子,點燃一支煙,淡淡地道。

郝祥林窩在牆角,他的心裏矛盾痛苦到了極點,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麽樣,厲中河明明被李紅兵那夥人推到了向陽溝的北崖下,那可是桃花溝最險要的山崖啊,崖下亂石嶙峋,一旦落崖,隻死沒活,再加上崖下毒蟲遍布,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郝祥林本以為這次任務完成之後,他跟麻金旺之間的關係將會鐵上加鐵,親上加親,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擔任江石鎮養殖廠的廠長,那可是個大賺金子的好差使啊,可是,厲中河這小子怎麽突然之間又活過來了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是做了一場夢。看厲中河現在這副架式,非得要到江石鎮去找麻金旺了,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由得,郝祥林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他這輩子還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跪在厲中河這個比他小了二十歲的年輕人麵前又是磕頭又是求饒,顏麵大失,辛辛苦苦積攢了十年的一百七十多萬塊錢,就這麽被厲中河打劫一空了。更重要的是,厲中河的手機裏竟然拍攝下了李紅兵等人的招供,同時,厲中河的手機裏還有那天晚上在山道上遇到野狼時他跟趙盡忠吵架時所說的話,這兩段視頻,可是大大的把柄啊,如果哪天惹了厲中河,厲中河把這段視頻拿出去公布於世,他郝祥林將永世不得安寧了。

事到如今,郝祥林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跟厲中河配合,按照厲中河的吩咐去做事,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他唯一的盼頭,就是盼望著厲中河這小子能趕緊升官,趕緊離開桃花溝,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撕開那包真空包裝的牛肉,郝祥林也顧不上品嚐鮮美的牛肉味道,大口大口地嚼了一陣,又喝了一大杯水,然後跟著厲中河上路了。

此刻,已是晚上八點鍾,深秋的桃花溝,被一陣又一陣清冷的秋風吹拂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們,早已關上了大門,窩進了被窩裏,剛剛結婚的年輕的小夫妻們白天在地裏種地,晚上在床上種地,幹得不亦樂乎,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們自然早早熄燈而睡。

茫茫山道上,厲中河在前,郝祥林在後,倆人的手裏,一人拿著一個手電筒,邁開大步朝著江石鎮的方向行進,他們竟然誰都不說話,就這樣專心致誌、一心一意地朝前走。

現在的厲中河,對於桃花溝通向江石鎮的這條小道格外的熟悉,他穿著高檔的鞋子,身上的運動服也十分綿軟,前幾天又在冷先生那兒服用了千年人參,雖然那玩意不是什麽靈丹妙藥,但厲中河的確感覺到了不一般,從中午到現在,他一點東西都沒得吃,除了肚子裏有點饑餓感之外,精力倒是相當的充沛。

由於厲中河走得太快,跟在他後麵的郝祥林漸漸有些跟不上趟了,漸漸地落到了厲中河身後五十米開外。

厲中河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淡淡地道:“老郝,你他馬的倒是快點啊,小心遇到了野狼,到時候我可不管你。”

“啊——”郝祥林嚇得一哆嗦,趕緊加快了腳步,氣喘籲籲地跟到了厲中河的身後。

厲中河繼續朝前走,淡淡地道:“老郝,你這位桃花溝村的村支書,境況不是很好啊!”

郝祥林不停地擦著額頭的冷汗,喘著粗氣,道:“小厲,你說得對,趙盡忠和徐浩洋那幫狗屁玩意,現在都他馬的聯合起來跟我作對……”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呢?”厲中河笑問。

“他們有企圖!”郝祥林道。

“主要原因還在於你。”厲中河道:“那天晚上,在這條山路上,遇到了野狼,如果你冷靜一些,不那麽衝動,把趙盡忠和徐浩洋這兩個弟兄多多關心一些,你不會像現在這麽悲慘。”

郝祥林心裏充滿著無限的悔恨和遺憾,歎了一口氣,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哎……”

厲中河淡淡地道:“現在說這些事當然沒個屁用了,不過,你應該考慮一下以後,對吧。”

“是啊,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郝祥林道。

“你現在麵臨的問題,不光是重新團結趙盡忠和徐浩洋等人的問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把麻金旺圍好!圍不好麻金旺,你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既要圍好上頭,又要糊弄好下邊,你才能順風順水,哪一頭圍不好,你也不行!現在,你上頭也沒圍好,下頭也沒團結好,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

郝祥林的心裏,再一次湧動著無限擔憂和矛盾,厲中河的話,說到他心裏去了。

同時,郝祥林也在暗暗地恨著厲中河,操,如果不是你小子,老子也不會混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厲,我的全部的家底,都給了你了。”郝祥林想了一陣子,道:“這是我對你的一片誠意,我以後跟著你混,我絕不食言,我想請你幫助我,把趙盡忠和徐浩洋打倒……”

“呃——”厲中河倒吸一口涼氣,敢情這郝祥林心裏也有目的啊!

“操,老郝,你也太不厚道了。”厲中河恨恨地道:“我可有言在先,你給我的那些錢,是你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還有我那麽多的貴重物品的賠償,除此之外,跟其他的沒有任何關係,你可不要亂扯,如果你想讓我幫忙的話,那好吧,再給我一百萬!”

“啊——”郝祥林氣得鼻子都歪了,操-他馬的,敢情這一百六十萬都他馬打了水漂啊,這個厲中河,太他馬陰險了!

“老郝,我知道你現在決定跟著我混了。”厲中河語氣緩和下來,裝作一副坦誠的口吻,說道:“打狗還得看主,不看僧麵看佛麵,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不過,這裏有個前提:你以後不能對我再有什麽隱瞞,或者是惡意,否則,我不會客氣!”

郝祥林聽著厲中河的話,有點似懂非懂摸不著頭腦,什麽叫“打狗還得看主”,什麽叫“不看僧麵看佛麵”,他這是啥意思?他自然不會想到厲中河和他的嶽父大人冷先生之間已經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感情。

此時的郝祥林,已經徹底知道了厲中河的為人,那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