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調度四方

“金雞嶺水庫水位正常,水庫堤壩無泄露,無塌方……”

“榆林水庫水位距離最低警戒尚餘十二米,屬於正常,堤壩無泄露,無塌方……”

“榆林河黃泥灣段水流正常,堤壩安全無泄露……”

“榆林河一水廠段水流正常,堤壩安全,無泄露,無塌方……”根據之前下發的防汛管理責任製要求,各責任單位需要對其所負責的河段進行水情監測,填寫防訊手冊,有險情隨時上報,沒有險情則每間隔兩小時向防汛指揮部報平安。也正如之前預料的一般,榆林上空的對流雲層經過數天的蘊釀之後,雨水是傾泄而下,連續四十八小時的強降雨使得榆林大大小小的河流都變得湍急起來,榆林河、金沙河和花河的水位更是暴漲,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截至目前,水位都還處於警戒線以下的安全狀態。

“金水河,金沙灣、白鱗渡、虞家渡口、淺洋灘……這些小河流都是匯入金沙河的。從目前看來,水位平穩,河道容水量至少還能增長一倍有餘,這雨照這個下法,既使再下上半個月也沒什麽大問題,重點是金雞嶺水庫,黃壩水庫、龍頭灣水庫,隻是這三個水庫不突然間出現決口,金沙河水就不會出現決堤的現象,咱們關注就是了,工作重點不用放到這……”李國良將一支一支代表著安全的小黃旗插在事先做好的水係分布沙盤上,情況一目了然,整個榆林西側流經四個鄉鎮的水係立刻被排出了重點防範的範圍。

“花河、三站灣、金龜渡口、工農河、小夾灣、小荒溝、大荒溝、釣魚台、蓮花泡子……這些河流湖泊的問題也不大,釣魚台、蓮花泡子、大荒溝這三個天然湖泊比超大型水庫的容量還要大,哪怕整個花河的河水都流進去,也沒什麽問題,三站鎮,花河鎮,扶餘鄉的安全絕對沒問題。但要防止花河水流過急,花河鎮的黑牛渡口太過狹小,若是水量驟然增大,既使河水衝不跨新修的河堤,河水也會漫過來,花河鎮必然要受到水患。不過問題也不大,黑牛渡口不過三十幾米,過水量有限……”李國良的手指劃過一處處河流,口中喃喃自語,似是在給嚴寧介紹情況,又似是在獨自分析水情。嚴寧知道搞技術的人對待工作都容易太過投入,也不打擾他,一邊傾聽他的話語,一邊不停地對照沙盤,別說,嚴寧細細的一琢磨,覺得李國良分析的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防汛的關鍵還是榆林河啊!拐點太多,黃泥灣、鼇頭、齊家集,白楊樹、丁字口、豬玀灣、夾皮溝、河北渡這幾處堤壩應該重點防範;柳林鎮有個甜水河;還有紅旗鄉有個紅星溝;嗯!榆林水庫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這可是榆林的最後一道防線,必要時就得開西側閘門放水,將水庫中的存水回入榆林河之中,才能確保榆林南部無虞……”榆林水庫是榆林最大的一處水庫,位於榆林河的南岸,主要的作用是蓄水灌溉,既能吸呐暴漲的榆林河水,又能保證在枯水期榆林南部四個鄉鎮糧食主產區的水稻灌溉。隻是這個水庫是戰爭時期侵略者修建的,使用的壽命實在是太長了,既使工程質量再過硬,縣裏再加大投入重新整修,李國良也沒把握水庫可以超容量蓄水。

榆林河水又急又大的飛奔而下,直入花河。河南岸是榆林水庫,連著四個鄉鎮;河北岸就是榆林縣的城關鎮,縣城的所在地,榆林河堤壩的後側數裏就是榆林新開發的榆林工業園區。此時,工業園區的基礎建設已然全麵展開,湯山公司的程總呈嚴寧的人情,知道嚴寧急於將園區建成,並在招商引資上取得成績。所以,對工程建設那是盡心盡力,十幾個工段同時開工,喊出口號要在冰凍期到來之前將所有地下管線全部鋪設完成,這僅僅一個月就取得了不錯的進展。

“國良,榆林河段必須嚴防死守,確保萬無一失,否則幾個月的辛苦都將化為烏有,以縣裏目前的財政狀況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的損失,榆林的經濟至少要倒退五年,甚至更長……”湯山公司的工作成績很有可能因為榆林河水的決堤而毀於一旦,另外還有幾個城中村也毫無防範,若是河水決堤,這幾個村子也就恢了,其中也包括剛剛領到土地征用款的興家村村民,這個結果可不是嚴寧所能接受的。

“縣長,派民兵預備役吧,我帶著上去!別的我不敢保證,隻要我在大堤上,絕不讓河水漫過堤壩……”主動請纓的居然是副縣長高雷,這個積極性倒是超出了嚴寧的想像。看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高雷算是徹底摸清了嚴寧的脾性,知道在嚴寧手底下工作,一切花活都沒有用,還得實打實的拿出成績才能叫得住。

“預備役民兵……不行,預備役是咱們榆林最後的後備力量,必須得在最關鍵的時刻才能動用……”榆林有一個預備役步兵師,都是各鄉鎮中選出來的青壯漢子,早在防汛工作啟動之時,師指揮部就將隊伍收攏了起來,隨時準備應對突如此其來的變局。隻是,這暴雨僅僅下了兩天,就將手中最後的力量投入進去,若是以後形勢危急,想要再抽出人來可就難了。嚴寧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絕了高雷的提議,不過對高雷的主動請纓的態度還是有了很大的改觀。

“高縣長,現在預備役不能動,省氣象台預報說,這次寒流要持續半個月,這才剛剛開始,形勢雖然有些緊張,但還能應付的過去,若是現在一擁而上,等到了關鍵時刻民兵就會變得疲憊不堪,咱們也就沒有了倚仗……”李國良幹了十幾年的防汛工作,經驗是相當豐富的,跟在嚴寧的後麵,向高雷詳細的解釋了一下,算是給高雷這個沒有經過大腦考慮的建議找了一個台階。

“預備役暫時不能動,可以從各企業廠礦中調拔一批人手,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洪水無情,若是河堤決口,家園盡毀,全市的群眾都得遭受損失。國良,以防汛指揮部的名義,調集榆林卷煙廠、白酒廠、啤酒廠組織工人突擊隊趕赴黃泥灣堤壩參與搶險;鋼鐵廠、紡織廠、食品廠的工人趕赴鼇頭灣加高大壩,截斷水流;郵政局、電信公司、電力公司、石化公司原地待命,通知各黨政機關、各事業單位、各社會團體、各駐市中省直單位全部動員起來,明天早七點前務必到站前廣場集合接受命令,另外,政府辦、市委辦、財政局、民政局要做好後勤保障,水利局的工程師也要及時跟進,指導抗洪搶險……”一項一項指令發布了下去,整個榆林都調動了起來,嚴寧算是狠下心來了,全力與洶湧的洪水打一場全民抗爭。

“嚴寧,怎麽樣,兩天兩夜沒和眼了,還能抗得住嗎?”交待完布置,嚴寧再一次將身子伏在了地圖上,努力回想著之前勘察走訪時每一條水係的特征,不停地分析著應對措施,注意力高度集中,連錢立運什麽時候走到近前都不知道。

“錢書記,開會回來了,市裏有什麽新精神?麻袋、衝鋒舟之類的應急物資什麽時候能全部調拔到位?”自打防汛形勢緊張起來,錢立運就開始往返於榆林和雙江之間,隨時領會雙江防汛指揮部的作戰意圖,更重要的是協調關係,為榆林最大限度的爭取應急物資。榆林的家底太薄,若是所有物資都由財政列支,榆林都有揭不開鍋的可能。好在錢立運及時的把這個大難題接了過去,借著到雙江開會的空檔,四處化緣,多少算是解了榆林燃眉之急。

“新精神沒有,還是那句老話,嚴防死守。物資嗎,是要來點,不過不多,就八千條麻袋和一百頂帳篷。至於衝鋒舟,市裏都不夠用,哪會分給咱們,不過軍分區的淩參謀長顧念老感情,給咱們榆林派出了一個武警大隊,帶了八條衝鋒舟,多少也能應應急了……”提起物資,錢立運是一陣的頭疼,東跑西跑,能要的地方都伸過手了,搞到現在,雙江一些部門領導一看到他扭頭就走,生怕再被錢立運扒層皮去,直有打發不起的感覺。這窮家難當,說的就是榆林眼下這種情形。

“有多少算多少吧,多少都能應付一下,隻要能挺過今年,明年咱們的園區建設起來,財政就會充裕起來,到時候,就是發再大的洪水,需要再多的物資咱也不怕了,哪怕就是拿錢去填,咱也能把洪水填平了。”嚴寧是知道四處伸手化緣的難處,就是他自己借著老馬同誌後輩的名頭去伸手,還時常會受人責難,何況錢立運還不具備這種莫須有的優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