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
這是單小五腦子裏唯一閃過的念頭。
銀白色的長毛微微打著卷,尖尖的耳朵往後擰著,眼睛向上傾斜,眸子是純粹的青草綠,眸光深沉而又帶著溫和;四肢強勁有力,蓬鬆的大尾巴在身後輕甩著,每走一步都優雅的仿佛T台上的模特一般,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單小五咽了口口水,努力控製著想要撲上前去將其抱在懷裏蹂躪一番的欲望,用手撐著地麵靠著牆壁坐起來,兩眼放光的看著那頭停在自己麵前,通體銀白沒有一絲雜毛,體長足有兩米多的野狼。
是的,狼。
拜現代信息發達所賜,她勉強能分辨出成年狼跟狗狗的差別——麵前這頭巨大的犬科生物,渾身無處不在散發著淩厲果決的領導者氣息,桀驁不馴而又目光深沉、高傲,仿若智者一般,完全不是哈士奇那種二貨能比得上的。
雖然是第一次真正遇到傳說中的狼,而且還是頭如此巨大而又充滿威脅的野狼,但單小五此刻心中卻是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這大概得歸功於她曾養過的大型犬,感謝它們把她的承受能力鍛煉的如此強大,另外還有的就是,她在這頭狼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敵意。
白狼像是來看望老朋友一般,一派悠閑平和的在單小五麵前蹲下,用兩隻前腿支撐著上半身的重量,原本還在往單小五身上湊的小狗,或者應該說是小狼崽見狀,幾乎是立刻就跳了出去,圍著白狼轉了幾個圈,不時的拿腦袋往它身上蹭,又擺著尾巴汪汪直叫,像是在撒嬌求關注。
白狼似乎是懶得理會它,低頭在小狼崽身上嗅了嗅,抬起前爪輕輕的將它往外推了推,隨即不再理會它的抗議叫喚,隻是兀自用一雙跟小狼崽同樣漂亮的碧色眸子悠悠的盯著她看,像是在打量她一般,目光落到她肚子上的時候,居然還輕輕晃了下蓬鬆的大尾巴,碧綠大眼裏居然有著人性化的審視意味,甚至還有隱隱的懷念。
一頭狼也會懷念這種情緒,單小五覺得自己真是頭殼壞去了——要不然就是眼睛有問題。
“嗚汪~!”
小狼崽見白狼沒有理會它,大概是覺得被無視了,不甘心的抱著白狼的尾巴咬了兩口泄憤,然後才可憐兮兮的學著它的模樣蹲坐在地上。
單小五看著一大一小兩頭同樣毛色的野狼齊齊蹲坐在自己麵前,又見它們好奇的用四隻同樣青草似的綠色眸子齊齊盯著她看,隻覺得整顆心都要被萌得化成冰激淩糊糊了。
神啊,如果這是個夢,請不要讓她太快醒過來——她對毛茸茸的生物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兩狼一人就這麽默默的對看著,一方是在審視,而另一方則是在流口水。
許久之後,大概是覺得單小五沉默的時間太長,這樣冷靜的反應不在它的預料之中,於是白狼不耐煩的抖了抖耳朵,伸出前爪在她腿上輕輕扒拉了下,同時嘴裏低低的嗷嗚了一聲,示意她給點反應。
單小五如夢初醒,下意識的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後也不管對方是頭危險十足的野獸,自顧自往前挪了挪,同時將手伸了出去,眼巴巴的看著白狼道,“那個……我叫單小五,你呢?”
白狼低頭看著一臉諂媚討好的單小五,眼裏閃現出人也似的鄙視光芒,但讓單小五跌破眼鏡的是,它最後居然還真的有模有樣的把自己的前爪搭到她伸出的掌心裏,微微往下按了按才收回去。
當然,名字它是絕對沒辦法告訴單小五的了——於是在單小五為它的高智商折服的同時不免又起了為它弄個名字的心思。
“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有名字,不過我聽不懂你們的話,”試探的用手碰了碰白狼的前爪,見它隻是微微瞄了自己一眼就沒其他反應,單小五於是又得寸進尺的伸手去揉它毛茸茸的腦袋,用商量的語氣對它說道,“要不,我給你另外起個名字好不好?”
白狼瞥了她一眼,頭一低甩開單小五在自己腦袋上作亂的爪子,抖抖耳朵,倏地往下趴在地上,下顎就擱在她大腿上,鼻子往她小腹上輕輕拱了拱,隨即便趴著不動了,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算是間接同意了她的要求。
單小五心裏美得冒泡,用手擋住正要有樣學養蹦到她懷裏的小狼崽,歡喜的給兩頭狼起了名字,“既然我叫小五,那你就叫初七好了。”用手揉了揉白狼的腦袋,單小五難掩開心的咧著嘴說道,然後又替不高興的小狼崽撓了撓下巴,攬眉歪嘴想了半天,“至於你,你就叫,唔……我想想,就叫……就叫辛巴好了。”
辛巴,辛八,排行第八嘛。
什麽?你說那是獅子名?矮油,咱不講究那麽多,順口就好。
白狼哼哼兩聲,對自己的名字沒有什麽異議,倒是小狼崽,歪著小腦袋總是興奮的想跳過去|舔單小五的臉,害得單小五隻能每每伸手攔住它,免得讓它不知輕重,傷到她肚子裏的孩子。
想到孩子,單小五臉上的歡喜便漸漸褪去,之前吸入了那麽多迷藥,也不知道對身體到底有沒有副作用,希望不會影響到小孩的發育才好。
該死的醜巫師,這筆賬她記下了。若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事還好,萬一要是有個什麽差池,她絕對要親手撕了他報仇血恨!
還有完顏不破,那個家夥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裏去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明明答應了要好好保護她的,結果還是害得她讓大巫師一夥綁走丟到這奇怪的地方——如果她沒記錯,這大概就是昏迷前,大巫師親口提到過的先靈穀了。
但是從絲朵兒的反應來看,先靈穀應該是個很恐怖的地方,而這裏……
看著賴在自己身邊神情愜意,又相當自來熟的兩匹白狼,單小五納悶的想著,如此有愛的地方,真的是先靈穀麽?
會不會其實是大巫師迷了路,怕就這樣回去不好交差,於是幹脆把她丟到別的地方讓她自生自滅?
想想,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撇了撇嘴,單小五忍不住又朝洞外瞟了一眼,見外頭光線已經逐漸變暗,這才想起現在已經是黃昏時間——看來今晚隻能在這裏過夜了。
好在她隨身帶著火石,到時候到外邊撿些幹樹枝就能升火照明。至於食物,如果有‘狼’進貢,那當然最好;若沒有,到外邊找些野菜水果也能對付過去,自然不用擔心。
她擔心的是,要怎樣離開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替白狼順著毛,單小五眼光迷離,開始在心裏盤算著明天要怎樣把白狼初七拐來當坐騎,讓它把自己馱到有人煙的地方去。
希望初七知道怎麽走出草原——她現在隻能把全副希望寄托在這個‘一見如故’的非人類好友身上了。
………………
夜幕低垂,寒風蕭瑟。在月亮偷偷爬上天幕的時候,西涼皇都最後一個衛城——獵穆納城正式被單寶乾帶領的起義軍攻破,守城主將烏驚嚳因拒不投降被殺,其頭顱被懸於獵穆納城的城門上,以儆效尤。
火光照亮了這座繁華的城池,城門大開,城內城外皆是一片熱鬧滾滾。
被收編的守城將士已經被打亂分散到軍中,等待重新分配;城裏的老百姓得知暴君將除,個個都在歡欣鼓舞的幻想著未來,除去與烏驚嚳一同抵抗而被殺的將士,幾乎所有人都對單寶乾的到來表示了最大的歡迎——
好不容易從敬酒的百姓中脫身而出,回到將軍府的單寶乾一行人紛紛鬆了一口氣,老百姓太熱情也是讓人很吃不消的。
他們一行人從進城到現在,少說都被灌了二三十來碗的烈酒,就算千杯不醉,那分量也足夠讓他們**告急了。
接過侍女送上來的熱水洗了把臉,幾個大男人很快恢複了精神。
“打下獵穆納,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了。”斬月丟下布巾,扭了扭脖子,看向正在淨手的單寶乾問道,“是否明天就直接向烏茨格宣戰?”
早點解決了這裏的事情,他也好早點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也不知道小冬瓜長高了沒有。
“這是自然。”單寶乾將手擦幹淨,抬頭吩咐婢女把飯菜送上來,接著才慢吞吞的坐回主位上,抬頭看了斬月一眼,道,“隻要我能早一步登上皇位,老頭子就鬧不出什麽幺蛾子來了。”
再晚一點,等單小五身份曝光,說不定糾纏他們全家命運已久的事情又會變得困難重重。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了這種情況的發生,大夥也好省點力氣早點回家抱老婆。
“我聽說,烏茨格身邊有個大巫師,今天早上似乎把夫人給綁走帶到了一個叫先靈穀的地方……”
奔雷大喇喇的將兩條長腿抬高擱到桌麵上,單手環胸,另一隻手則是捏著自己的小胡子把玩,見單寶乾看向他,這才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麽,不過莊主跟飛爪也一起過去了,夫人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大可放心。”
單寶乾蹙起的眉心這才稍微鬆開了一點,但很快又想到什麽似地,一雙鳳眸危險的眯起,將右手重重的拍在桌麵上,冷哼一聲,道,“烏茨格那個醃臢老家夥,要是元寶妹有個什麽差池,我絕對要讓他生不如死。”
“老二,稍安勿躁。”單金霖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門外晃了進來,此刻正四平八穩的坐在桌邊,拿手裏的折扇趕著蚊子,狐狸也似的細長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著單寶乾說道,“既然他如此‘厚待’元寶妹,我們當晚輩的,又怎麽好意思不給他回一份‘謝禮’呢。”
“這‘謝禮’當然是要的,”單寶乾斜靠在椅背上,頗感興趣的看向自個兒兄長,“……大哥想怎麽做?”
單金霖笑眯眯的打開扇子扇著風,將垂落在肩上的幾縷青絲都給扇得直往後飄,“我想你應該知道被你砍下腦袋的那個烏驚嚳是什麽身份吧?”
單寶乾沉吟半晌,倏地雙眼一亮,“你是說……把他給‘送’回去?”
“這主意不錯,”奔雷這時候也聽出其中的內涵來了,連忙興致勃勃的表示想要參一腳,“到時候我們再好好的給他打扮打扮,相信烏茨格看到了,一定會很感激我們的。”
“還有上次那個烏爾宓,別忘了把他也一起帶上。”斬月笑得更為邪氣,似乎對這件事也挺為關心。
單寶乾反應快,立刻就追問了一句,“烏爾宓當然也可以,但他不是已經死很久了嗎?”
不‘新鮮’的東西,怎麽好意思拿來當禮物‘送給’長輩呢?
“是死了有段時間,不過這不代表他不能用,”斬月解釋道,“在離開拓尼喇城的時候奔雷就把他的屍體保存起來了,保證現在還是跟原來一個樣……頂多有點發皺。”
“發皺?”單家兩兄弟同時瞪向奔雷,臉上是說不出的詭異,“你這家夥居然保存屍體?”
“當然。”奔雷很是沾沾自喜,架起了二郎腿興奮的比劃著,“這不是覺得他可能還有用嘛,所以我就讓人先把他‘醃製’起來了。”說到這裏,大概是覺得兩兄弟的表情不夠給力,於是又補了一句,“你們放心,雖然是第一次這麽做,不過我看過別人怎麽醃製鹹魚,用這個方法,保證一定沒有問題。”
醃製鹹……魚?!
單寶乾臉色瞬間大變,與同樣鐵青著臉的單金霖對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怎麽個‘醃製’法?”
奔雷跟斬月兩人想都沒想的,就異口同聲說道,“笨,當然是埋在鹽堆裏啊!”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眉眼間頗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模樣。
“……”
單金霖與單寶乾兩人怔楞許久,等反應過來,隨即有誌一同的對那兩個笑得邪裏邪氣的家夥露出分外嫌惡的表情——
“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