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天泄密

馬小樂穿著拖鞋掙著腳丫子,傻愣愣地看著馮義善。

馮義善似乎很詫異,看馬小樂的眼光逐漸變冷,而此時,馬小樂的心裏卻在不斷升溫變熱。

吉遠華捏著馬小樂的鞋子,帶著一種即將叩下生殺大印的笑容,慢慢將鞋子翻了過來,湊到30瓦的白熾燈泡下,仔細察量著。

馮義善終於忍不住,也走了過去。

吉遠華臉上的笑容有點僵,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又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鞋底了。

鞋底除了一層黑煤渣子,啥都沒有。

“看啥啊!我沒偷茶爐房的煤!”馬小樂嘿嘿笑了:“我就去打了兩瓶水,別的啥都沒拿,鞋底沾的煤渣子,能算是偷盜麽,你們這麽認真幹啥!”

“我不是看你煤渣子的!”吉遠華氣急敗壞地把鞋子扔了,沮喪地看著馮義善。

馮義善的臉上卻笑開,他在美滋滋地樂呢?看來吳儀紅和馬小樂還真沒那事,麵子還有。

馬小樂見吉遠華扔了一隻鞋子就不動彈了,好生失望

稍一猶豫,馬小樂也走到窗前,將另一隻鞋子有意無意地朝床底下踢去。

這麽一個小動作,似乎又燃起了吉遠華的無限希望,彎腰又去拿。

“別啊!這算是啥呢?”馬小樂攔住了吉遠華,不給他拿。

“這隻肯定有問題,肯定有問題!”吉遠華激動地大聲叫著,想繞過馬小樂去拿,不過馬小樂沒讓他得逞,攔住不給。

馬小樂的這個意外的表現,就連馮義善也有疑心了:“馬小樂,咋回事,吉遠華要看就看看唄!”

“不是,馮鄉長,這隻鞋子不能看啊!”馬小樂假裝著急起來,額頭上都滲出點汗珠子。

“咋就不能看了!”吉遠華覺著自己的轉折點就在這隻鞋子上了,硬是彎下腰,從馬小樂的腿邊伸手過去,把那隻鞋子勾了過來。

翻過來一看,大喜過望,在鞋跟與鞋底的凹陷處,還真是有一團黃色的東西粘在哪兒。

“馮鄉長,有了有了!”吉遠華顫抖地把鞋子拿到燈泡底下,湊近了去看。

“娘的,你不是欺人太甚了麽!”馬小樂趁吉遠華不注意,在後麵猛戳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吉遠華的頭超前一伸,鼻尖重重地頂在了那團黃色的黏糊糊的東西上,沾了點,但他也顧不上抹去,拿著鞋子跑到馮義善麵前:“馮鄉長,瞧,這是啥,!”他完全將自己置於忘我一切的境界之中。

不過馮義善沒有,他的味覺還很正常,吉遠華舉著鞋子送到他臉前時,清晰地聞到了一股極度惡心的臭味。

馮義善使勁嗅了兩下鼻子,麵色驟變。

“吉遠華,你!”馮義善推開吉遠華的手,渾身氣得發抖,一臉痛苦狀:“你他娘的真是個神經病!”

反差太大,吉遠華受了刺激,一切的感官功能都恢複了,他聞到了一股讓人幾乎要把胃翻出來的臭味

臭屎味。

中老年男人的臭屎味。

要說這屎尿,那也是不同的,還有點的說法,首先,小孩的屎尿味道是不大的,俗話說:“小孩尿,糯米湯;小孩屎,桂花香”;其次,女人的屎尿味沒有男人的重;再次,男人的屎尿,當屬中老年男人的味重。

這成年男人的屎尿,是馬小樂特意弄到鞋底的,白天他看到老王蹲在第五個茅坑道上屙屎的,他就專門過去挑了一點抹在鞋底,他估算到了吉遠華會帶著馮義善興師問責,有意要這麽整一整吉遠華。

“我說不看吧!你非要看!”馬小樂看著吉遠華鼻頭上的那一小撮臭黃屎,強忍著笑:“晚上去茅房不小心踩了腳臭屎,也不知道那個缺德的把屎屙在了門口,還沒來得及擦,你們就過來了!”

吉遠華嘴唇顫抖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

旁邊的馮義善看著實在有點受不了了,晚上喝過的酒馬上就要翻了出來:“吉遠華,你他娘的要吃屎啊!還不把鼻頭給弄幹淨嘍!”

吉遠華一聽,連連點頭:“哦哦!”舉起袖子一擦。

“你!”馮義善哭笑不得:“傻了你啊!”他實在太後悔跟吉遠華過來,也算是巧了,晚上喝了點酒,一聽吉遠華說事兒就按捺不住,要是擱在平時,他怎麽也不會跟著吉遠華去捉奸啊!捉到了又怎麽樣,難道自己就光彩了。

後悔,實在是後悔,馮義善看吉遠華的眼神都變了。

馬小樂一瞧,嗯,時機剛剛好,當下,他擺出一股按捺不住的氣憤來,掏了根煙自己點了,走到吉遠華麵前,手指點著, “吉遠華,你把馮鄉長給看扁了,你想幫莊重信搞馮鄉長,也不用出這個損招子啊!”

這話一說出來,馮義善一愣,就連吉遠華也是一呆。

“發啥呆!”馬小樂狂暴地在吉遠華麵前叫跳起來:“你這是在出馮鄉長的醜,我知道這是誰給你出的餿點子!”

吉遠華已經徹底失去了氣焰,孱孱地道:“我,我怎麽了?啥餿點子不餿點子的

!”

“還嘴強!”馬小樂裝得像個瘋子,歇斯底裏地大喊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和莊書記在食堂後麵的包間說啥了,說啥要給馮鄉長的顏色看看,要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丟了臉麵,你說,有沒有這事!”

這話帶來的震動,最大的要數馮義善,他和莊重信的鬥爭,從來都是暗流湧動的,相互暗中較勁,恨得牙根都癢癢,現在聽馬小樂這麽一說,怒氣都不打一處來。

吉遠華是有苦難言,處在這種尷尬的底部,被馬小樂這麽一誣陷,一時還真說不清。

“荒唐,荒唐!”馮義善實在站不下去,吼了兩聲,轉身走了。

馮義善剛走,馬小樂就抱著膀子笑了:“吉遠華,你他娘的竟敢跟我玩陰的,這就是下場!”

吉遠華看看馬小樂,眨巴著眼睛,眼淚流了出來:“馬,馬小樂,你記住,我跟你沒完!”

“你他娘的還跟我沒完!”馬小樂裝腔作勢地又提起水瓶要砸在吉遠華頭上。

吉遠華抱著頭跑出去:“馬小樂你走著瞧,我指定跟你沒完了!”

“搞你個老賊娘的!”馬小樂追了出去:“叫你跟我沒完!”

吉遠華出門就不見了,黑咕隆咚的,馬小樂大喊道:“你他娘的再去踩大屎吧!滑倒了跌你個癡瓜!”

吼叫完,馬小樂站在門口長長舒了口氣,神清氣爽地重新點了支煙,美美地吸上一口:“哎呀,好戲!”

黑夜裏的蟲兒叫聲很響,春天的氣息讓它們蠢蠢欲動,每在春天裏,馬小樂就會想起老師的那句話:春天來了,陽氣上升……

“還真是他娘的陽氣上升!”馬小樂嘀咕著:“從在市裏還魂到現在都多長時間了,吳儀紅一直沒個動靜,今個咋就按捺不住要搞事的呢?還差點惹出這麽大個亂子來,不過還好,有驚無險!”他不自覺地點點頭,扔了煙屁股,回屋關門睡了。

這一覺,馬小樂睡得算是踏實的,可他睡得踏實,並不說明一切就風平浪靜,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躲不過的

馮義善知道了他和吳儀紅之間的勾當事兒,確認了。

說來這得怪吳儀紅和夏老太,兩個人從外麵不緊不慢地回來,進了政府大院也還不停嘴,反正是夏老太在數落,吳儀紅在裝孫子道歉,下保證。

馮義善從馬小樂的宿舍出來後,心裏平靜不下,不想回家,要到辦公室去呆會兒穩一穩,走到前後院的拱門時,他聽到了前麵夏老太和無疑紅的聲音,想想有點難為情,不好答話,便躲在門旁的小矮鬆後麵,想等她們過了在走。

不過馮義善沒白躲,他聽到了夏老太和吳儀紅的談話,要不可能他這輩子也就不知道了。

夏老太嘮嘮叨叨的:“我說你也真是,以前我看著你那麽緊,也不耽誤你去找男人,你說像馮鄉長那樣的,你找就找了,咋的也還能照顧我們點特別的,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又和那馬小樂又偷偷搞在一起!”

“我,我那麽不是一時糊塗嘛,娘,我都說了,以後不會了,你就別說了!”吳儀紅哪裏還敢有點脾氣,盡是陪著臉。

“我說,是讓你記牢了!”夏老太倔裏強氣的,吳儀紅被說得一聲不吭。

這段對話,馮義善在矮鬆後麵聽得那個叫清楚,一個字音都沒跑掉。

眩暈,這是馮義善的唯一感覺,本來他已經相信,馬小樂和吳儀紅之間沒啥,沒想前後也就一分鍾時間,一切都變了。

已經不再衝動的馮義善躲在矮鬆後並沒有啥舉動,剛才馬小樂說的話提醒了他,這事,咋弄都不光彩,就得按著、捂著。

馮義善拖著兩條沉重的腿,在夏老太和吳儀紅離開後也走了,爬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屁股坐進沙發裏,覺著心裏頭窩囊,沒想到自己一直看好的馬小樂,竟然搞起了自己的小女人:“好小子,有你受的!”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呼”地一聲站起來:“明天就讓你好看!”

對吳儀紅,馮義善覺得就用稀裏糊塗這個詞就夠了,不能講明,要不臉上掛不住,不說,就當是啥也沒有,不過他又不想白便宜了吳儀紅:“這個二騷子,以後可別想從我這裏搞啥實惠了,淨給我白日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