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陰差陽錯

“娘娘喜歡就好。”玉暖也笑,溫柔不已。但心裏卻是滿滿的冷意。

一旁的錢嬤嬤的見狀,恭敬小聲提醒道:“皇後娘娘,時候不早了。該開席了。”

舒齡臉上笑容璀璨,將心中的不悅壓在了心底,走到玉暖的身邊挽著她的手臂道:“妹妹隨姐姐一起進去吧。”

玉暖的一邊笑,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手臂從舒齡的手中抽出來,然後麵容帶笑道:“好。”

到雍寧宮的後麵,玉暖便看到熱鬧非凡的一幕,搭建好的戲台上已經有戲子在唱戲了。後宮的鶯鶯燕燕落座在閣樓上下。在二樓的中間擺放著一隻刻著金鳳凰的寶座。那是屬於皇後的位置,人人覬覦卻不是人人都能坐上去的位置。

“今日是本宮生辰,各位妹妹前來慶賀本宮十分感激。今日就不分尊卑,盡情盡意。”舒齡笑著揮手示意眾人,大家紛紛站起來朝著舒齡的方向行禮,雖然皇後娘娘這般說,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絲毫不能少。

戲台上咿咿呀呀的聲音徹響在雍寧宮的後花園,玉暖被安置坐在皇後的左下首。她如今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常在,卻坐在皇後身邊的尊位上。難免會讓人遐想不少。可玉暖卻絲毫不在意,低頭淡淡地喝酒,麵色的笑容也絲毫未減。

飯菜的味道甚是美味,她甚至比平日裏多吃了一些。趁著心情好,也比平日裏多飲了幾杯薄酒。

“瞧不出妹妹還有這般好的酒量。”舒齡一邊笑,一邊讚歎道,“真不愧是玉仲將軍的女兒。”

父親是在與木梁作戰的時候死去的,玉暖和舒齡之間且不說是血海深仇。可也斷然做不到親昵如姐妹。她口中說出了玉仲將軍,讓玉暖的眸子稍稍隱晦暗沉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如初了。

“瞧姐姐這話說的,臣妾的父親是朔陽太守鄭凡,並非玉仲將軍。看來臣妾和已故的玉貴妃太像了,幾度讓人看錯了。”玉暖一杯酒放在唇邊,不動聲色地喝了下去。

被噎了一下的舒齡並未惱火,反而是笑著說:“瞧本宮糊塗得。”

玉暖並未接話,還是繼續喝酒。

酒過三巡之後,眾妃之中開始按照品階為皇後祝壽,一個個搜腸刮肚地找出精美華麗的辭藻來恭祝皇後青春永駐,盛寵不衰。

輪到玉暖的時候,她淺淺行禮道:“臣妾祝娘娘鳳顏永駐,健康福壽。”簡短地說完,就嫋嫋娜娜地站起來。可身子忽然一斜,作勢就要倒下去。離得最近的程充容程菡萏伸手將她扶著。

“今日本宮生辰,妹妹興致高的都喝醉了。不若早早回去休息吧,程充容既然扶了蓉妹妹,本宮就順水人情,恰好程充容你也順路。”皇後皮笑肉不笑,臉上的表情也說不出個好壞。

程充容心下有些惱火,可當著皇後的麵還是不敢發作。隻得應承了下來。玉暖似是真的醉了,身子幾乎全部的力量都壓在了程充容的身上。差點讓她支撐不住,將玉暖摔在地上。

退下後,紫鳶急忙過來從程充容的手中接過了玉暖,道謝後就扶著玉暖朝外麵的備好的轎子裏走去。從雍寧宮出來以後外麵的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夕陽落下的地方被大片的烏雲籠罩,似乎要下雨了。連帶著夕陽也帶著一種壓抑的沉重感。

坐在的轎子上,玉暖本緊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眸子清明,目光犀利。哪裏有半分醉酒的意思。酒杯裏的曼陀羅放的真是不少,是想讓自己半路迷了心智,再暗中將自己推入湖中,恰好是借了程充容的手殺了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幹淨利落?

玉暖在心中冷嗤了一聲,臉上還的神色也變了。忽然喊了一聲停轎,就從轎子裏衝出來,趴到一邊的假山開始嘔吐,一聲聲的幹嘔讓坐在後麵轎中的程充容著實是皺眉反感,可又不得不出來,掀開車簾子問一句:“蓉妹妹感覺如何?不若讓人去找太醫來瞧瞧?”

本是客套話,卻被紫鳶回了一句,“程主子有心了,得麻煩您身邊的丫頭去一下太醫院了,奴婢要照顧主子走不開。”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程充容暗自咬舌頭,隻得讓跟前的羅慕去太醫院。

天氣越發的陰沉,花園裏開始刮風。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懼。玉暖嘔的厲害,可手中不見東西出來。程充容坐在馬車裏心裏發慌,外麵的風開始愈發的大起來,將轎子的車簾子,窗戶簾子都掀開了。等她仔細瞧了瞧暗處時,那些抬轎子的車夫早就不見了。多年來在宮內明爭暗鬥,讓她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蓉妹妹,轎夫都那裏去了?”程充容大聲喊道,也順便從轎子裏走了出來。環視了一下四周,出了自己和玉暖紫鳶以外一個人都看不見。

“這個,妹妹也不知。”玉暖一回頭,果然轎夫都不見了。四周正好刮風,擾了紫鳶辨別來人的敏銳度。

“那可如何是好?”程充容心下著急,從這裏回去還有近辦個時辰的功夫,走回去雨也下了。豈不是要淋成落湯雞了?

“如今也隻能走回去了,這會兒禦花園裏也嫌少能找到太監來抬轎子了。”玉暖稍稍舒緩了一下,站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皇後雖然說讓姐姐送我回去,可如今這般實在不能叨擾姐姐了。我有紫鳶陪著就好,姐姐快快回去吧。”玉暖笑著,蒼白的臉上帶著嬌弱的柔情,讓程充容瞧著實在厭恨。既然這般說了,自己也沒什麽心情送了,便點點道:“妹妹路上小心,姐姐我就先走一步了。”說完就疾步朝前麵走去。

等程充容走遠了,玉暖一邊與紫鳶走,一邊小聲問:“身後跟了幾個?”

“娘娘,有三人。皇上派來保護您的暗衛似乎都被殺了。”紫鳶語氣中不無沉痛,畢竟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兄弟手足。心中憤恨,隻想挑起來與那些人平了命。

“這時天還亮著,不好下手。咱們先走,我知道前麵有處藏身的地方。可以避開他們。”說著就滿滿朝前走。

三個黑衣人也是有條不紊地跟在後麵。

禦花園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玉暖年幼時候的腳印,為了不讓嬤嬤宮女找到自己,她時常東躲西藏。在禦花園有許多秘密基地,有時候從一堆灌木裏鑽進去,瞬間就沒影了。

前麵便有一處茂盛的灌木,從下麵暗黑處鑽進去,很快就通向一個牆洞。鑽過去就到了的藍妗早前的住所。那時候她都是用這法子跑去找藍妗的。

快到那處的時候,玉暖暗自低聲對紫鳶道:“你快些,咱們時間不多。”

紫鳶點點頭,從花園小徑的拐角處閃過去,玉暖跪地就鑽入了那處黑色的洞穴裏,紫鳶也動作很快。兩人鑽進去後屏住呼吸,一點點地朝著裏麵挪動。加上外麵更加肆掠的狂風而來。兩人與樹枝摩擦的沙沙聲幾乎聽不到。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那三人便四散離開了。

天氣陰沉不已,風雨似乎已經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玉溫腳下虛浮,一旁的明梅小心翼翼地扶著,臉上神色焦急,“王妃咱們回去吧,瞧這天氣要下雨了。”

玉溫搖搖頭,繼續慢慢地走。再不看看這裏,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身子靠在了亭子的廊柱上好久蒼白的臉色才褪下去,露出了些微的紅暈。

“王妃,還是回去吧。要是豬豬回來了您不在要怪罪下來的。”明梅心裏著急,天氣愈發的陰沉,風也漸漸地變大了。

“咱們是走到哪裏了?”玉溫聲音務必,天色暗下來,她已經有些看不清遠處了。

“再朝前走上兩刻鍾就到禁顏宮了。”那是個不祥的地方,宮內隻要說道那地方就覺得晦氣,明梅說的時候眉梢微皺,深情不悅。這個性子倔強的王妃是要連累自己在這大雨天遭罪了。

“那回去吧。”玉溫站起來,語氣淺薄地說了一句。

禁顏宮嗬!當年玉暖在裏麵受盡了苦頭自己卻無能為力,想到這裏,她忽然很後悔,後悔很多事情。後悔當年若一鼓作氣跟了少昀走,再帶著玉暖,她會自由自在,不至於被束縛在這深宮內,想來想去或許都是她的錯……

玉溫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過往的事情上,神思恍惚,走路的時候步伐更是如喝醉了一般虛浮不已。一旁的明梅小心攙扶,走的很慢。

正在花園裏遊蕩的三個黑衣人,遠遠看到那蹣跚的步伐,搖晃的背影,毫不遲疑地慢慢地靠近,輕輕的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

風更大了,毫無預兆。明梅的身子如破布一般被甩到了不遠處的深湖中心,隻消掙紮了幾下就沉入了其中,水麵上幾個水泡冒出來,便成了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東西,玉溫是將死之人,她自然不懼怕。轉身問道:“你們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