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蠱惑眾人

暗夜將宮廷緊緊包裹,密不透風讓人呼吸痛苦。玉暖睡不著,靠在窗戶前的軟榻上,睜大了眼睛。今夜沒有月亮,被濃厚暗沉的雲遮擋了,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紫鳶好似憑空消失了,讓人出去打聽沒有一點訊息。

“玉暖。”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她身子微動。也沒有轉身,隻是微微換了一個姿勢。

“我沒事,你不用安慰。”她冷漠,拒人千裏之外。

趙吟皺眉,心裏憐惜。緩緩地走到了塌子邊,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冷,她不說話,將一件裘衣裹緊在身上。看起來好像很冷,可明明是炎熱的夏日。

“要我幫你麽?”趙吟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好似被什麽咬了一般,急忙躲開了他的手,忽然之間的空拉拉,尷尬地將手拿回來。

“你能幫我什麽?他現在不相信我,覺得皇後娘娘沒了孩子。都是我的錯。”她偏頭在一邊,將眸子裏的脆弱和難過紛紛藏了起來。

趙吟歎息一聲,“她以前就喜歡偽裝,以至於在木梁皇宮內,博得舒牧的歡心,讓舒牧冷落了舒雅,否則當初舒雅怎會嫁到大允來。”

他說了一些不找邊際的話,玉暖轉身對著他問:“她害怕什麽?”

一下子被問住了,趙吟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害怕貓,木梁宮內一隻貓都沒有。”

“有什麽淵源麽?”她的眼睛在微弱燭光下閃爍。

趙吟有些疑惑,但還算是如實告訴了她,“當年木梁王後落水而死,大公主從閣樓墜落,醒來以後就性情大變。”

隻聽趙吟這般說,玉暖就明白了幾分,“恐怕王後的死和這大公主脫不了關係吧。”

“雖然私下傳聞很多,但大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追究。”

“你說過會幫我對不對?”忽然,玉暖掀開了的狐裘衣。死死地抓住了趙吟黑色的衣衫,睜大了眸子問。

“恩。”他點點頭,眼中帶著疑惑。

“既然她要這樣陷害我,那我也沒必要一再忍讓了。”她緩緩地鬆開趙吟的衣衫,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你要怎麽做?”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緩緩地扭頭望著天空,有些空洞,有些尖銳的光。

趙吟的心裏有些微的擔心,但有欣慰看到她這樣。

雍寧宮的燭火通明,藍逸瑾麵色複雜地望著床上的女人。從她進宮的時候,他就對她淡漠,可她絲毫沒有不忿,將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兩人同房的時間不多。她都鮮少有怨言,宮裏的女人還回去太後跟前哭訴哭訴,但她一直安然在雍寧宮。

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狠心,要用腹中的孩子來除掉玉暖?還是說三年未見的玉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女人?

好似知道藍逸瑾在看著自己,舒齡的手指微微一動,緊接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稍稍一頓,眸子裏的淚水就嘩啦一下。

“皇上,孩子是不是……?”後麵的話,喉間已經哽咽的無法說出了。

“日後我們還會有,你好好修養身子。太醫說不讓你太過激動。”藍逸瑾溫熱的大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柔聲安慰。

可舒齡還是捂著嘴輕輕地抽噎,委屈的樣子饒是他心冷如石,也抑製不住地俯下身子。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朕今晚不走,一直陪著你。”

“皇上,臣妾好恨啊!”舒齡淚眼朦朧,柔聲細氣地說。

她說到了如何懲罰玉暖的事情上,雖然等著藍逸瑾裁奪。但分明是在逼迫,往往這個時候最是能讓他狠下心來。舒齡等到時日久了,皇上對這事已經沒有如今的怒火了。男人心最難把握,隻能在最有把握的時候抓緊機會。

“你今日累到了,早些睡吧。”

“皇上!”不死心地抓著他的手臂,可他的眼睛已經冷了下來,若是舒齡還在追問,他就要甩袖而去了。

忽然,舒齡的心好似被扔到了冰窖裏。那種徹骨的冰冷的感覺終於讓她明白,眼前的男人對玉暖的偏愛,已經到了極點,隻怕她殺了自己。藍逸瑾也會原諒。

“睡吧。”他將被子蓋在了她的肩膀處,細心地走到外麵去吹熄了蠟燭。在軟榻處留了一盞微弱的燈,隨手在屋內的書架上找了一本書。倚靠在軟枕上開始看書。

舒齡微微偏頭過去,死死咬著唇,雖然閉上了眼睛。可心中依舊翻江倒海,無法平息下來。

如此一夜過後,第二日一早。舒齡醒來已經不見藍逸瑾了,他已經去上早朝了。錢嬤嬤進來道:“皇上是天亮才離開的,吩咐奴婢們好好伺候娘娘。”

“恩。”舒齡的情緒很冷淡,好似對這在別人看來的殊榮絲毫不感興趣。

“娘娘怎麽了?皇上一夜沒睡,足以證明心裏是有娘娘的。”錢嬤嬤為她開心,甚至喜上眉梢。

舒齡從床上站起來,絲毫沒有羸弱的姿態。坐在梳妝鏡前,拿起玉梳輕輕整理一頭的烏黑的發,“我在他的心裏,恐怕還比不上榮喜宮那位的頭發絲了,皇上竟然隻是禁足她。一點懲罰都沒有!”

“什麽?皇上驚擾這般偏袒那小賤人?”錢嬤嬤咬牙,臉上的憤怒刹那間就噴薄出來。

“隻不過,無所謂了。既然此計不行,那麽總有辦法。大允的皇宮,有她沒有自己,有自己沒有她。水火不容。

“娘娘,即使皇上如今偏袒那賤人,可是朝野上下,還有眾位朝臣,每年送去的金銀珠寶如今該是起作用的時候了。”

“你是說讓哥哥給他們寫信?”舒齡忽然唇邊露出了一抹笑容,問道。

“寫信太遲了,不若您寫一份信。畢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好,我現在就寫信。估摸到晚些時候就有朝臣開始上折子了。”錢嬤嬤的笑容在銅鏡裏顯得有些扭曲和怪異。

“而且,不光是朝臣,這麽多年宮裏的娘娘對您也是讚譽有加,雖然沒有了太後幫扶,可還有其他的妃子,人多力量大。”

“昨晚皇上那般態度,實在讓我心寒到了極點。不過你今日這麽一說,我倒覺得皇上或許偏袒那女人。但終究抵不過有悠悠眾口。”舒齡笑,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梳子。又回到了床上去。

“百日裏就不要傳膳了。”

錢嬤嬤老臉上的肉忽然顫了顫,一種扭曲的笑容在臉上顯露出來。這般的話,就實實在在將皇上逼迫到了極點。即使無法殺了她,可總有辦法貶到禁顏宮,到了禁顏宮就能用一千種手段殺了她。

忽然有些後悔,為何在儲秀宮的時候一時心軟。

不到半日,送往龍辰殿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送來,宮中妃子聽說皇後從前一晚開始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紛紛前往雍寧宮。

以安貴人為首,本是要進去看看,卻被錢嬤嬤攔在了外麵,“皇後悲痛至極,難以下咽。各位主子的心意娘娘領了,還請回吧。”

錢嬤嬤臉上的神色哀痛悲傷,說話的語氣也都句句砸在了眾人的心上。

“皇後娘娘一直以來對我們都格外關懷,我們都惦在心中,今日若不看一眼娘娘。我們的心都會不安。”安貴人皺著眉,神色也稍顯哀痛。

“各位還是回去吧,娘娘的心裏苦啊。凶手逍遙法外,小皇子走的太冤屈。”裝作說漏嘴,錢嬤嬤急忙捂住了嘴。

這下,外麵站著的人都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子,忽然安貴人一臉憤慨地說:“那鄭常在實在是太猖狂,仗著與已故的玉貴妃有幾分相似,竟然陷害皇後娘娘。實在讓人惱恨,如今若是容忍了,日後還不完全將皇後娘娘放在眼裏。”安貴人的話瞬間引起了一眾人的附和。

“話雖如此,可那鄭常在畢竟有皇上庇護,姐妹們還是各自回去吧。本宮沒事。”被宮女攙扶著,步伐沉重地緩緩出來。

今日陽光有些熾烈,才走了幾步,舒齡的蒼白如紙的臉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子。說了一句話,已經微微喘息起來。輕咳了幾聲。錢嬤嬤急忙過去,輕拍著舒齡的脊背。

安貴人皺眉,上前一步行禮道:“娘娘,您放心。這口氣我們會幫您出了。”

說完轉身望著下麵的眾人道:“宮內有這樣的邪風,我們怎麽能容忍。今日必然要到榮喜宮去討要個說法。姐妹們說可好?”

“好!”下麵的人都大聲叫喊。

沒有人注意到舒齡臉上微弱淺淡的笑容。

午後陽光有些慵懶,禁足以後玉暖睡醒就坐在亭子裏看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手中的書從掌心滑落在地上,藍沁今日放學沒去玩,回來就看到母妃在睡覺,傻傻嗬嗬地跑到亭子裏坐在一邊。

母妃真好看,看一輩子都看不夠。肌膚白嫩,瓊鼻櫻唇。最愛的還是那雙眸子,雖然母妃三年沒回來,但初見就知道,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神,是任何人都不會有的。說不出的感覺,卻讓人覺得如陽光一般和煦地照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