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三年之後

這個年,過的很是清涼。

早些年是由賢妃操持,後賢妃入了禁顏宮便是曹妃。如今曹妃也薨了,太後是個甩手掌櫃自然不管。便隻能讓這一兩年來鮮少參與後宮事宜的廉妃來。

可廉妃畢竟從未做過此事,隻是按照慣例將宮內布置了一番,又和內務府,禮部編排了除夕夜的晚宴,毫無新意,瞧得出坐在寶座上,略顯單薄孤寂的帝王是不喜悅的。

怎會喜悅?將自己的結發妻子送入禁顏宮,日日夜夜孤苦度日。將相濡以沫的愛妃逼上了死路。藍逸瑾坐在寶座上,看著下麵的人把酒言歡,紅光滿臉,笑意融融。猛然有些悵然和悲傷。

晚宴結束之後,藍逸瑾疲憊地坐在鑾駕內朝榮喜宮走去。

紅紅的燈籠掛在榮喜宮的大門前,一盞紅燈讓黑夜不那麽冰冷堅硬。他下了鑾駕後,有些微的恍惚。

“今個過年,都散了去吧。”藍逸瑾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舉步進去了。

才剛剛邁進院子裏,一陣歡聲笑語就傳了過來。

是藍澈和回安在院子裏玩,宮裏采買來的炮仗煙花格外多,因榮喜宮有大皇子和小侯爺,便格外優待多給了些,在院子裏對了一個小山。

宋慶今日破例沒有高喊:皇上駕到。

藍逸瑾藍澈遠遠便捕捉到了那抹明黃的身影,急忙朝著他跪地。回安覺得好玩,也噗通一身跪在地上,可因著穿得厚重,一個沒跪穩當,一下子撲到了地上,一臉灰便蒙了上去。

回安吃痛,嗚嗚地哭泣起來。藍澈急忙將他摟在了懷裏,小聲哄著。好半天才哄好了。

“不要多禮,與回安一起好好玩。”藍逸瑾輕輕摸了摸藍澈的頭,他如今還小,就已經少年老成。若他有出息,皇位就是他的。藍逸瑾在心裏這般想,連帶著眸子也親切了許多。

稍稍頓了頓,藍逸瑾又說:“朕過會兒出來與你們一起玩。”

聞言,藍澈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喜悅。重重地點了點頭,將回安拉起來便去玩炮仗了。

院子裏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推開門進去。正看到玉暖披著一件披風,坐在書桌前。一隻手翻動著書頁,一隻手輕輕地搖著身邊的搖籃。藍沁睡得格外安靜,外麵轟隆的炮竹聲都絲毫未驚動她清澈的夢。

藍逸瑾心裏一軟,兩步走到她的身邊。猝不防及將她抱了一個滿懷。

“皇上?”玉暖輕笑著,將書本合上。

“孩子們都在外麵玩,你怎麽不去看看?”他坐在椅子上,將她摟緊在懷裏。輕聲問。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出去鬧騰成什麽樣子。”她確實已經不小了,過了年虛歲已經十了。這個年紀,她實在是沒辦法再玩鬧了。

“時候過得真快。”藍逸瑾略微悵惘地說了一句。

“朕等會兒去放煙花,你出來瞧瞧。”

“好。”

外麵轟隆聲不斷,可屋內卻隻有木炭燃燒時劈啪的爆裂聲,尷尬,冷淡在兩人之間緩慢地飄散出來。

有些事情兩人都聰明地避諱不說,說了什麽好處都沒有。

“皇上,億方太醫他……”

“宮裏容不下他了,朕遣他回家去了。”藍逸瑾將話語搶過來,輕聲道。

“那也好,多謝皇上了。”玉暖是感激的,知道如此多秘密的億方,若按照他狠辣的心思,此時必然已經身首異處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欠了億方一個人情,便留下了他的性命。

藍逸瑾沒有說話,隻是將懷的女人更緊地抱著。

一晃便是三年後……

當年的玉嬪因生下公主藍沁,特封為玉貴妃。掌管後宮事宜。

又是一年草長鶯飛,風光妍麗的春季。被拘在屋子裏一年不得出來的藍沁,早就和脫韁的野馬一般竄出了閣樓。

屋外一陣銀鈴般的聲音,玉貞小心地攙著玉暖走出了屋外。

“公主真是憋壞了,如今能在外麵玩了,瞧多開心。”

“若這春天遲來個那麽一半月,真是要被這小家夥給攪騰死了!”玉暖語氣略帶無奈和怨嗔,可如何都掩飾不住眼神裏的幸福。

“沁妹妹!你慢點,小心不要被滑倒了!”回安四歲了,長得虎頭虎腦。模樣像極了回騫小時候,可那雙眼睛卻如他母親藍妗,有時候望著回安。玉暖惶然之間就回到了幼年時候第一次見藍妗時,她就是虎頭虎腦。一雙眸子時時刻刻充滿了好奇。讓人喜歡得緊。

“母妃母妃!沁兒要那個花花!”藍沁嘟著嘴,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身後的玉暖。

回安見藍沁不理睬自己,心裏實在是懊惱。想為沁兒摘那花兒,可是自己身子矮小。怎麽都夠不著。本由”””””,”””””””

“沁兒想要麽?”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溫厚的聲音,寵溺的語調鑽入了藍沁的心裏。一聽這聲音,藍沁臉上笑的怎麽都止不住,疼地轉身就將自己摔在了身後男子的懷裏。

“父皇!”扯著嗓子,一聲嘹亮的叫喊。

藍逸瑾彎腰,將撲在自己腿上的小藍沁抱在了懷裏。

“父皇抱著沁兒,這會兒沁兒想要什麽自己摘好了。”

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真是高了太多。藍沁伸手便摘了一朵粉嫩的花朵,順勢別在了自己的耳邊。嬌俏地朝著藍逸瑾笑了笑。

她臉上長著肉嘟嘟的嬰兒肥,笑起來倆家是深深的酒窩。像是灌了蜜一般,讓人心裏發甜。

“多謝父皇!”藍沁抱著藍逸瑾的脖子,吧唧一下便在堂堂大允帝王的臉上留下了連著水線的口水。

“沁兒!還不下來。”玉暖兩步走到藍逸瑾的麵前,將藍沁從他的懷裏抱下來,交給了一旁的回安看著,然後用懷裏的絲帕將他臉上水漬擦拭了幹淨。

“皇上將沁兒這般寵溺著,若是有一日無法無天了怎麽辦。”她語氣微微帶著歎息,輕柔地問。

這三年來,她與他相敬如賓。她待他無絲毫瑕疵可以挑剔,可在這背後,藍逸瑾總覺得少了什麽。那種感覺就像是陷落的磚塊,一點點地一片片地在心裏開了一個洞穴,任是什麽都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