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掠弟
“皇上,已經三年了,奴才鬥膽,駙馬爺如果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皇上如此。”卓雲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整整三年了,皇上還是看不開駙馬爺的死,沒日沒夜的埋首於國事,不僅折磨著自己的身,也折磨著自己的心。
世間惟情一字讓人苦不堪言!
冷宮的林妃也是如此,時常變著法折騰,可盡管如此,皇上也未曾去瞧過一眼,皇上終究不是個絕情之人,下了聖旨準她出宮,自行婚配……
哎,終究是太過執著,寧願守著無望的皇宮,也不肯重新給自己一次機會!
上官雲青靜默不語,閉眼沉思,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一聲歎息,“朕也想忘,如果能夠不想……”壓下心思,再次開口,“司空翊可回來了?”
“回皇上,司空大人後日將回京,奴才是否要早日備下賜宴之事。”卓雲微微的抿了抿嘴,司空大人也是,這些年來,沒有在京城待上超過一個月,常常請命去各縣各州,這幾個人,哎!
這又是何苦!
“你去準備吧,此事不用再回稟朕,朕有些乏了,下去吧!”上官雲青揮了揮衣袖,將一臉擔憂的卓雲打發了出去。
待卓雲出去之後,上官雲青這才從書桌的最下方拿出一副畫卷,神色複雜的緩緩打開,滿眼眷戀的撫摸著畫卷上的男子,畫上的男子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世界,仿若這世間上的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說不上什麽時候,畫卷上的男子便讓他如此放在心上,牽引他的喜怒哀樂,將手放在男子麵容之上,柔聲道:“斯文,你是否怨朕,倘若當日……如今是否一切皆會不同,你怎會如此狠心,對朕狠,對自己更狠,你可知朕好恨,好恨……”
……
盛夏裏的暖風徐徐吹過,思文和顏顥相坐於背陰的涼亭,思文執白子,顏顥執黑子,一盤棋下得如火如荼,喜鵲喜滋滋的在旁伺候著二人的糕點茶水,時不時的小聲嘀咕幾句。
思文靜觀棋局,思索良久這才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的某處,霎時顏顥的黑子被殺死一大片,直看得顏顥心疼不已,不耐煩的瞪了喜鵲幾眼,“我們在這裏下棋,你個小丫頭在一旁嘀嘀咕咕幹嘛,倘若這局輸了,朕必定拿你是問。”
“哼!”喜鵲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小聲自語道:“皇上你這是惱凶成怒,自個下不過我家主子,就拿我這個小丫頭撒氣,真是個小氣的皇上!”
“什麽?”顏顥危險的眯了眯眼,喜鵲吞了吞口水,將頭默默的低了下去,“喜鵲,朕問你剛才在嘀咕什麽?”
喜鵲的身子抖了抖,“奴婢什麽也沒有說。”
“沒說?”顏顥惡狠狠的瞪著她,這丫頭仗著思文的寵愛越發不將他放在眼裏了,好歹他也是一國之君,居然敢時常編排他,真是欠教訓。
最讓顏顥鬱悶的是這丫頭時常妨礙自己和思文的獨處,這簡直是最最讓人生氣和難以寬恕的。
“……”喜鵲靜默不語,默默的將頭低得更低了,暗自想道:還說自己不是個小氣的皇上,哼,你看,就是個小氣的皇上!
顏顥暗自思索:是該將這個丫頭和陳乾一樣弄到宮外去,還是將她弄得離思文越遠越好。
思文看著較勁的二人,撲哧一笑,端起桌上的冰鎮涼茶,淺淺飲了兩口,“喜鵲,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奴婢遵命。”喜鵲得了命令,飛也似的遁了,氣得顏顥直跺腳。
“你總是寵著這丫頭,如今慣得越發沒有規矩了。”顏顥不滿的抱怨著。
思文淡淡一笑,伸手又落下一顆白子,抬頭看向顏顥,“你啊,越發愛計較了。”
“哼!”顏顥重重的將手上的黑子放在棋盤上,輕飄飄的將話題一轉,“上次你命人為小四打造的那把劍,我看著挺好的。”
思文了然的看了他一眼,顏顥有些心虛的低頭飲茶,“你若喜歡,我便命人為你打造一把。”
合著拿喜鵲出氣,確是因自己前些日子心血**命人為小四量身打造的一把鐵劍,小四對此劍愛不釋手,整日拿著專研,好些日子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估計又是纏著張慎切磋去了。
沒想到顏顥便上了心,思文無奈的搖了搖頭,看樣子隻怕是有些醋了,不過這醋得實在沒有什麽道理。
“我才不要,朕是一國之君,要什麽樣的利器沒有。”
思文伸手捏了捏下巴,不鹹不淡的開口,“最近翻閱雜書,偶然得知一物,倘若得此物淬煉,便可得神兵利器,據說可以無堅不摧。”
顏顥雙眼一亮,“何物?真有這麽神奇?”
“烏金。大抵應該是真的,書上說得挺像那麽回事的。”
顏顥雙眼一轉,勾唇一笑,“真有如此神物,那我就坐等著收禮物了。”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書上所說也不定盡實。”思文腦海中不知為何猛然想起了呂布那把名動天下的方天畫戟,倘若自己真的也能淬煉一把,想必也是震驚神州的一件神器吧!
顏顥毫不介意的笑笑,不管這東西能否找到,思文對自己這份心意,也夠他樂嗬好久了,“你從什麽書上看到的,改天也給我瞧瞧。”
顏顥隨意的一句話卻讓思文一愣,轉而釋然一笑,隨口胡捏了個借口,“閑時隨意翻閱,現在也不大記得了。”
顏顥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真是可惜,如此神書不能一閱真是讓人遺憾。
思文端起桌上的涼茶掩飾的啜了幾口,看著顏顥臉色不停的變化,心裏五味陳雜,相處數年,顏顥對自己的心思他何嚐不知,手不自覺的在桌上輕叩,暗自打量著顏顥,自己是否該對他合盤托出?
正在思文猶豫不決時,喜鵲匆匆的跑了進來,雙頰因為奔跑變得緋紅,“主子,主子……”
“何事如此驚慌?”思文理了理煩亂的思緒,既然想不通就放下不想,抬頭皺眉看向喜鵲,“你倒是越發沒了規矩。”
喜鵲毫不在意的偷偷吐了吐舌,急匆匆的跑到思文跟前,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俯身耳語道:“主子,奴婢不是故意的……這是宮人剛剛傳進來的。”
思文疑惑的接過信,抖開一看,不由得有些震驚,早不來晚不來,此時來又是為何?思文冷冷的笑了笑:“人呢?”
“正在宮外候著。”
“將人先帶到文宣殿,我一會便去。”
“奴婢遵命!”喜鵲得了命令便帶著宮人匆匆而去。
“出了何事?”顏顥疑惑的靠了過來,思文淡淡的笑了笑,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顏顥展開信粗略一看,心下便有了計較。
沉聲道:“我陪你去吧。”
思文斜睨了他一眼,“也好。”
……
文宣殿上一位身著華服的貌美婦人擔憂的在殿內走來走去,時不時一臉緊張的往殿外張望,靜坐一旁的中年男子不耐的開口,“何必如此緊張,給我坐下。”
“相公,他會不會……”美貌婦人懦懦的在男子身側坐下,被男子一瞪,所有的話便都憋了回去,雙眼哀怨的看向男子,“我隻是……”
“哼!”男子隱忍著滿腹的怒火,不滿的甩了甩衣袖,瞟眼看到美婦哀傷的眼眸,終究是有些心軟,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綺兒,不用擔心。”
美婦人無奈的點了點頭,隨著宮人一聲,“丞相駕到。”美婦人雙眼既期盼又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朱唇親啟,無聲念道:“文兒……”
顏顥負手偕同思文在上位坐下,這才淡淡的睨了殿下的二人一眼,不滿的皺了皺眉,中年男子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荊修國歐陽宇拜見皇上。”
荊修國?思文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果然,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荊修國原本是依附於烈焰國的一個小國,而烈焰國如今早已是各國之首,顏顥一直想將烈焰國的版圖擴大,而荊修國早些日子被顏顥派兵收複,如今早已成為烈焰國國土上的一部分。
顏顥直直的看了看二人,隔了一會才涼涼的開口,“不知二人所來何事?”
“臣此次前來特意為皇上送上荊修國之寶翡翠明珠,望皇上笑納。”
顏顥滿意點了點頭,差人接了禮物,靜待著歐陽宇接下來的話,一直未得到答複,中年男子顯得越發不耐,終究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臣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成全。”
“哦?”顏顥興趣缺缺的把玩著手裏的琉璃盞。
“臣夫人和右相大人乃舊識,臣此次前來還望能夠右相大人敘舊一二。”美婦人雙眼含淚看著思文,雙唇緊抿,長長的指甲劃破肌膚也未曾察覺。
“你怎麽看?”顏顥並未回答歐陽宇,隻是轉頭看向思文。思文想了想,“那便看看吧,我也想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麽企圖。”
思文看著顏顥一臉淡然絲毫沒有離去的自覺,不由得安慰的捏了他的掌心一下,“你先回避吧,這裏我自會應付的,處理完這裏我便去找你。”
顏顥頗不情願點了點頭,惡狠狠的看向身後的小四,“保護好你家主子!”然後隨便找了個理由閃了出去。
顏顥一離去,大殿中的壓迫感瞬間消失了許多,中年男子滿臉不屑的看了思文一眼,美婦人終究忍不住,沙啞道:“文兒……我可憐的文兒。”
思文好笑的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回了一個字,“嗯?”
“文兒,你可看到你爹的親筆書函……文兒,我是你娘啊!”美婦人不停用繡帕擦拭著眼角的淚珠,神色複雜的看著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