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昨晚吃什麽了？”
“告訴我，我給你一包糕點。”劉福哄著，滿臉期待。
小孩老實回答：吃土。
劉福：……
“可是我聞著很香啊，小孩子不能撒謊哦。”
“你告訴伯伯，伯伯這裏有桂花糕，想不想吃？”
“你要是不知道名字也行，隻要你回去拿一塊你們昨晚吃的東西來跟我換，這桂花糕就是你的，如何？”
小孩望著桂花糕吞口水，連連點頭。
“隻要我把昨晚吃的東西拿給你，這個就給我嗎？”
劉福看到了希望，“對！”
小孩飛快跑回去，劉福臉上露著得意。
“蕭策不肯說，以為我拿他沒辦法嗎？”
等他拿到餅幹，找人帶回去給王爺一看。
王爺定會再派人來。
如此，既能逼蕭策主動交出東西，還不會讓王爺懷疑自己辦事能力。
這種食物，他都沒過，那些賤民怎麽配！
很快，小孩跑了回來。
手裏用破布裹了包東西，“拿來了！”
劉福伸手，小孩卻把東西往身後藏。
“先給糕點！”
劉福嫌棄地打了個手勢，下人把糕點給了小孩，小孩狠狠吸了口香氣。
揣上糕點，手裏的布包塞給劉福的下人轉身就跑。
劉福接過布包，打開一看，瞬間扔到地上。
“豈有此理，竟然糊弄我！小孩呢，給我抓回來！”
布包裏裝著是土塊。
這會隊伍剛吃完吃早食，舔碗的，收東西的，給孩子把尿的，忙忙亂亂。
劉福剛剛沒正眼看孩子，這群賤民都穿得一樣窮，小孩早已混進人堆裏，哪裏還分辨得出誰是誰。
蕭策站在高處，看著沒得逞的劉福氣急敗壞跳腳。
沒多久，桂花糕就送到了他麵前。
“將軍，給您糕點！”
小孩雙手把桂花糕奉上，露出破洞棉衣下兩截黑瘦的小手。
孩子還不到蕭策的腰高，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舊棉衣，看著更矮了。
蕭策蹲下來，視線與他齊平。
“為何給我，你怎不吃？”
“爹娘說，將軍是大好人，好人吃。”
蕭策將桂花糕推回，“剛剛，害怕嗎？”
“不怕。”
小孩眼睛亮亮的，“娘說了，那是壞人，不能講真話。”
“我們昨晚吃的，就是土。”
蕭策摸摸他頭發稀疏的大腦袋，孩子耳朵凍得紅紅的，舊棉衣裏什麽也沒穿。
“好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周大頭，我弟弟叫周二頭和周小頭。”
周家。
蕭策有印象，一對悍不畏死的父子，中流矢而亡。
蕭策把自己身上的羽絨背心解下來，給周大頭套在舊棉衣裏麵。
周大頭眨巴眨巴眼睛，順從地配合。
衣服穿好後，孩子將桂花糕放在蕭策手上就跑。
“將軍，娘一會要找我了。”
別看孩子小，跑老快，一會就不見了人。
蕭策站起來對盧參軍道，“他是周大爹的孫子。”
盧參軍也記得。
可惜兩人死後，晉王連基本的撫恤金都不發。
周家老母傷心致死，隻留下一對年輕夫妻和三個孩子，窮得揭不開鍋。
蕭策將桂花糕包了起來，晚上熱一熱，帶給阿棠嚐嚐。
吩咐眾人。
“繼續盯著劉福的一舉一動。”
“截下他與太原的所有通信。”
劉福很是狡詐，每日都會傳信回太原，告訴晉王路上發生的一切。
一方麵監視蕭策的舉動。
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給劉福自己保命。
這些，蕭策都知道，因此第一日沒有任何動作。
現在既出了太原城，一切便由不得劉福了。
“另外，將所有人的名單，年齡，身長記錄與我。”
他要去買些禦寒衣物回來。
周大頭回到自己爹娘身邊，悄悄把羽絨服的衣角露出來。
“將軍給了我這個。”
夫妻摸摸料子，誰也不認識，但就是這麽一會，都能感受到衣服極禦寒。
“娘，衣服暖和，我脫下來給你穿吧？”
母親把家裏最厚的衣裳都給了他們三兄弟。
自己隻有一件單衣。
周大頭很心疼。
“不用，你穿。娘是大人不怕冷。”
“那就給二弟和小弟穿，他們都凍出鼻涕花子了！”
最後，家裏的男主人做主，這衣服，妻子和三個孩子輪流穿。
看著大家喜悅的臉，周大頭搓搓全是凍瘡的手，背上小行囊。
“真好。”
“餅真好，衣服真好。”
“將軍真好！”
人與人的喜樂並不相通。
劉福找了半天沒找到那破孩子，又問了幾個孩子，得到的答案都是。
“吃的石頭。”
“樹皮。”
“狗屎”
……
劉福氣的不輕，這荒郊野外的，哪有狗？
有狗早被打殺吃肉了，沒狗哪來狗屎。
不是，這踏馬的是重點嗎？
重點是沒一個人說真話。
好啊好啊。
“蕭策，雖然我找不到餅幹，但是所有人都替你隱瞞，你們可是一條心啊。”
這問題比餅幹嚴重多了。
“來人，上筆墨。”
他要把這些都告訴王爺，看蕭策有什麽好果子吃！
隊伍越往北走，越是寒冷。
不過距離太原城不到百裏，寒風吹在臉上跟刀子似的。
“這鬼天氣，怎麽越走越冷！”
“漠城在北方，肯定比太原冷些，誰想到會凍成這樣。”
“你看地上的草，太原那邊都出芽了，這邊光禿禿的，一點綠色找不到。”
“再往前走，說不定會下雪呢！”
隊伍在中午是不發糧食的。
在寒冷的地方走，消耗會更快，人人腹中饑餓。
本準備晚上發的餅幹，蕭策中午就叫人發了下去。
“幸好將軍給餅吃，不然我們可怎麽撐過去。”
“噓，小點聲，別叫壞人聽到了……”
劉福冷得躲在馬車裏不出來，就連如廁都在車上解決。
他自己吃得飽飽的，不管外麵人死活。
盧參軍交給蕭策幾頁紙。
“將軍，你要的東西合計出來了。”
“加咱們一起，隊伍裏一共兩千一百六十二口人。”
劉福那群狗東西沒算。
“其中十五歲以上的男子一千零八口，十五歲以上的女子……”
“身長四尺至五尺者八百五十三人，五尺至五尺六寸者一千零一十九人……”
蕭策拿著筆墨，記下關鍵數據和需要之物。
待天黑再帶去給阿棠。
不知這些東西，需要他用什麽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