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陳宇像最近每天一樣,按時跟薑繡視頻。
但今天視頻一接通,陳宇就發現薑繡的表情不大好看,似乎在生悶氣,看他的眼神都是斜著的,不用正眼看他。
陳宇心裏納悶,今天自己好像沒做什麽讓她生氣的事吧?
話說,隨著他倆結婚的日子臨近,薑繡已經回到薑灣村居住,等著結婚那天,陳宇這邊過去接親。
所以,他倆有些天沒見了,每天隻能通過電話或者視頻聯係。
“阿繡,你怎麽了?心情好像不美麗?”
陳宇開口詢問。
薑繡冷笑一聲,“你說呢?”
聽她這口氣,還真是他陳宇惹她生氣的?
陳宇一頭霧水,眼神疑惑,“請夫人明示!”
薑繡撇撇嘴,語氣有點吃醋的味道,“還請我明示?你這幾天應該很得意吧?”
陳宇:“???”
我很得意?從何說起?
“阿繡,你就別打啞謎了,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別這麽陰陽怪氣的行不行?”
薑繡斜睨著他,“我陰陽怪氣?最近的新聞你應該看見了吧?蘇省首富的妻子,娛樂圈近年來的第一美女宋迎紫,因為你宣布結婚,她摸電門自殺。
同樣因為你宣布結婚,福嶸酒店的董事長夫人苗巧巧,逛商場的時候,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還有……”
“等等!阿繡,你幹嘛呢?這些新聞跟我有關係嗎?再說了,這都是那些無良媒體為了流量,瞎扯,我覺得我會當真?”
見薑繡似乎看過不少這類新聞,還要繼續說下去,陳宇無奈打斷她。
話說,對於最近網絡上出現的這些新聞,他也很無語。
都什麽跟什麽啊?
但凡跟“他”傳過緋聞的美女,都被那些無良媒體與他宣布的婚訊扯上關係。
他在網上看見幾篇類似的新聞,都被氣笑了。
薑繡斜睨著他,“你真沒得意?”
陳宇無語地看著她,已經懶得回答。
薑繡見他這副表情,她的臉色反而好看了不少,嘴角也出現了笑意。
她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哎,我問你個問題呀,你一定老實回答。”
陳宇挑了挑眉,“什麽問題?”
薑繡此時反倒有點猶豫了,欲言又止。
陳宇已經被勾起好奇心,便催促,“到底什麽問題?你問唄!”
薑繡想了想,決定先給他打個預防針,“咱們先說好呀,我一會兒真問了,你不許生氣!”
陳宇失笑,點點頭,“行,我保證不生氣。”
薑繡:“你確定?”
陳宇的耐心快被她磨沒了,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你愛問不問,你到底問不問?”
薑繡蹙眉遲疑著,最終還是問了,“是這樣,我、我這幾天聽家裏的長輩們聊天,他們、他們說你這個年紀突然想結婚,應該、應該是想生孩子……好繼承你的家業……”
說到後麵,她越說越慢,同時一雙眼睛也仔細盯著陳宇的表情,似乎想從他的表情裏,分辨他的真實想法。
陳宇聽到這裏,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他當然想跟薑繡生個孩子。
可是……
他和18歲的自己已經約定好要幹那件大事,這就注定了他在接下來的每個時空,待的時間都不會太長。
尤其是眼下這個時空,他之前已經決定要在新婚之夜,與18歲的自己聯係,再次改變時空。
所以,他此時的表情,特別是眼神,變得很複雜。
“被他們說中了嗎?”
視頻那邊的薑繡見陳宇是這樣的表情,且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說話,她表情便有些變了,輕輕咬了咬嘴唇。
陳宇聽見她追問,心情複雜地笑了笑,反問:“怎麽?難道你不願意和我生孩子嗎?”
薑繡咬著嘴唇看著他,幾次微微張嘴,才輕聲說:“我當然願意,可是、可是我們的年齡畢竟都這麽大了,我、我怕已經很難懷孕,如果、如果你像他們說的那樣,你很需要一個兒子繼承你的事業,那萬一……我好不容易懷上了,卻是個女兒……你會不會很失望?”
原來她在擔心這個?
陳宇這一刻很想將她擁在懷裏,好好安慰她。
但此時,他也隻能隔著視頻輕聲安慰:“笨蛋!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要是真那麽想要孩子,我何必跟你求婚啊?外麵年輕漂亮的姑娘,願意嫁給我,給我生孩子的,多的是吧?”
說到這裏,他忽然笑著開了句玩笑,“就算是那些屁股大、好生養的,我也有大把的挑選餘地,對不對?”
“撲哧……”
本來還挺憂鬱的薑繡,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騷話給逗笑了。
含笑的雙眸給他一記白眼,忍著笑道:“真受不了你,真什麽話都說的出口,還華人首富呢!一點素質都沒。”
見她笑了,陳宇也放鬆不少。
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笑道:“這就要看你怎麽理解了,同樣是說騷話,有人會覺得我是真性情,不拘小節,有人則覺得我沒素質,所以啊,做人不要給自己設置條條框框,自己和身邊的人開心就好了,不用太在意外人的看法。”
……
同一天夜晚。
巴黎。
一場國際A級時裝秀的秀場大廳中。
秀台上,一名名身高腿長、風情各異的女模特穿著一套套奇裝異服,從秀台深處走來,走到秀台盡頭,擺幾個姿勢,長長的腰肢一扭,又往回走去。
對女人們來說,這是接觸時尚前沿、學習最新潮服裝搭配的好機會。
而對秀台兩邊的很多男觀眾來說,秀台上風情各異、膚色各異的女模特,很養眼。
放眼望去,幾乎每一名超模都有一米多長的大長腿。
秀台兩邊的看台上,很多男人都看得目不轉睛,不時禮貌鼓掌。
謝君彥沒有。
作為映山影視公司的少東家,娛樂圈著名的影二代,他的演技雖然毀譽參半,但憑著映山影視公司少東家這個身份,他在娛樂圈依然能混得風生水起。
此時他也在這個時裝秀的秀場看台上。
但他的目光沒怎麽看向秀台上的那些超模。
而是不時瞥向他身旁坐著的未婚妻,也是他們映山影視公司的一姐——納蘭元瑛。
納蘭元瑛是她的藝名。
作為映山影視公司的一姐,納蘭元瑛在娛樂圈早已嶄露頭角,打響了屬於她的名氣。
名下也有幾部代表作。
同時,作為曾經和陳宇傳過緋聞的女明星,納蘭元瑛的容貌和身材,也都是一流的。
她本就是模特出身,因為容貌和氣質出眾,被映山影視公司的星探發掘,簽入旗下。
甚至,在宋迎紫出道之前,納蘭元瑛的容貌和身材,在娛樂圈隱隱有第一人的聲勢。
也是因此,見慣了美女的謝君彥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迷住了。
他覺得自己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女人。
向來花心的謝君彥在認識納蘭元瑛之後,一改往日的紈絝作風,工作認真了,外麵的妹子也不約了,多餘的無處發泄的精力,被他拿去健身房擼鐵。
還別說,自從他養成擼鐵的習慣之後,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身子骨也漸漸強健了,身上的肌肉日漸明顯。
還因此在影視圈走上硬漢的表演道路。
隻是,他朝思暮想,想用真情打動的納蘭元瑛,卻始終對他若即若離,沒多久,反而傳出她和陳宇的緋聞。
那一天,謝君彥哭了。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緋聞,那是事實。
他28年的生命中,第一次真正喜歡的姑娘,被陳宇那頭豬給拱了。
從那以後,他就恨上了陳宇。
哪怕後來,納蘭元瑛降服陳宇失敗,退而求其次,接受了他謝君彥,謝君彥的心裏依然無比痛恨陳宇。
所以,最近當黃福嶸約他一起出手,在網上抹黑陳宇的時候,他沒怎麽猶豫就同意了。
他原以為這是一次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卻不料他們很快就迎來陳宇的反擊。
他的未婚妻納蘭元瑛隻是恰好在陳宇宣布婚訊的第二天,出國看時裝秀而已,混到一定層次的女明星,有幾個不偶爾去國外看時裝秀的?
這麽正常的行程,竟然被造謠是因為陳宇宣布婚訊,所以納蘭元瑛才出國散心。
謝君彥在國內看到那樣的新聞,怒火中燒,讓公司律師起訴那家媒體之餘,心裏不禁擔心在國外的納蘭元瑛。
於是他改了行程,買了來巴黎的機票,找到未婚妻納蘭元瑛。
同時,在出國之前,他還做了另一手安排。
陳宇不是要結婚嗎?
還特意把日子定在八月十五中秋節?
謝君彥咽不下心裏的惡氣,決定給陳宇一點顏色看看,讓他沒辦法開開心心的結婚。
正好他要去巴黎,他人都不在國內,所以,就算陳宇那裏出點什麽事,也沒人會懷疑到他謝君彥頭上。
算算時間,現在國內那邊的人應該要動手了吧?
謝君彥抬起左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有仇不報非君子。
他長這麽大,都沒吃過那麽大的虧,聽說最近幾天,自家的映山影視公司的股價,也被陳宇狙擊了。
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
徽州府。
薑榮光最近很開心,他最大的靠山——師父陳宇,要迎娶他的姐姐薑繡。
這讓薑榮光感覺自己後半輩子都有保障了。
他和師父陳宇本來就有師徒關係,如今即將親上加親,自己即將榮升為師父的小舅子。
這事想想就美啊。
所以他最近特意趕回徽州府老家,準備參加師父和姐姐的婚禮。
隻是,這個時空的他有點愛熱鬧,回老家這幾天,天天晚上在家裏看電視、上網,讓他覺得很不得勁。
一點都不刺激。
所以,從前天晚上開始,他就每天晚上開車進城,找夜總會尋樂子。
接連三天晚上,他都叫上一堆老家這邊的朋友,順便讓那些朋友多叫些漂亮妹子一起。
他還單身呢!
這不,這天晚上,他們一行人又玩到後半夜。
彼此互相攙扶著,從夜總會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街上已經沒什麽行人和車輛。
薑榮光摟著今晚搭上的一名紅裙美女,頭重腳輕地被美女扶著,來到路邊準備攔一輛出租車去酒店。
他的酒勁不斷上湧,看架勢有隨時吐出來的樣子。
嚇得扶著他的紅裙美女不斷提醒他忍一忍,再忍一忍。
忽然,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迅速接近,一陣勁風吹拂得薑榮光和紅裙美女的發絲、衣擺亂飛。
“嗯?”
醉意熏熏的薑榮光皺眉扭頭看去。
下一秒,他瞳孔一陣收縮,他下意識推開懷裏的紅裙美女,等他自己也想閃開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伴隨著附近一些人的驚呼、尖叫聲,一輛綠色出租車將來不及閃躲的薑榮光撞飛出去。
隨即才聽見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薑榮光感覺自己一陣騰雲駕霧的飛翔之後,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連續七八個翻滾之後,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一時間隻覺全身都麻木了,隨即才感覺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他想爬起來,剛剛一動,嘴裏的鮮血就大股大股地湧出。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恐怕要完了。
他艱難地微微轉臉,看向剛剛撞他的那輛出租車,卻看見開車的司機坐在車裏,對他露了一抹笑容。
薑榮光心中頓時閃過一股明悟——這孫子是故意的。
……
等陳宇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坐車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薑榮光早就涼了,他剛剛接到薑繡的電話,電話裏薑繡哭著告訴他,她剛剛接到弟弟朋友的電話,她弟弟出車禍了,被一輛出租車突然撞飛,人已經快不行了。
她從薑灣村趕過來,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倒是陳宇先一步趕到事發現場。
此時這裏已經被警方拉起警戒線,因為是淩晨,周圍看熱鬧的人並不多,卻也有一些。
陳宇在一眾保鏢的簇擁下,神色複雜地走到警戒線旁邊,看著警戒線內,已經被蓋上白布的薑榮光。
他此刻的內心很複雜。
因為之前有兩個時空中,薑榮光是害死薑繡的凶手。
他甚至親手打死過薑榮光。
但……
在之後的幾個時空中,薑榮光又都是他的大徒弟,他“記憶”中,大徒弟薑榮光一直對他很尊敬,甚至是崇拜。
薑榮光是他大徒弟的幾個時空中,無論薑繡是他的員工,還是他的情人,薑榮光都依然尊敬他這個師父。
久而久之,陳宇對薑榮光也慢慢改變了看法。
真的把他當徒弟對待。
可是如今,薑榮光卻死了。
就在他麵前兩三米遠的地方,躺在那裏,蓋著白布,一動不動。
他能想象一會兒薑繡、薑繡父母來到這裏,會有多悲慟。
“陳先生,您要進來看一下死者嗎?”
一名警察走到陳宇麵前,輕聲詢問。
在徽州府這個地方,很多人都知道薑榮光是陳宇的徒弟,這裏畢竟是他們的家鄉,這邊的人都喜歡了解陳宇的一切。
陳宇看他一眼,點點頭,歎道:“謝謝你。”
警察搖搖頭,“不用客氣,應該的,不過您隻能看,不能碰死者。”
說著,警察摘開陳宇麵前的警戒線,伸手陳宇去看薑榮光。
陳宇對身後的保鏢們擺手示意,神色複雜地一個人走過去,蹲在薑榮光腦袋旁邊,輕輕揭起蓋在他身上的白布。
薑榮光煞白的臉出現在陳宇的視野中。
陳宇忽然有點難過,因為這一刻,他腦海中浮現出薑榮光是他大弟子的許多相關“記憶”。
這些“記憶”中的薑榮光沒那麽壞,就是愛熱鬧愛玩,但為了維護他大師兄的尊嚴,這小子這些年練功也很刻苦,一直怕被薑榮軍和薑榮平那兩個師弟給超越了。
逢年過節,薑榮光也會早早來他這個師父這裏拜年送節,他如果有什麽事情吩咐薑榮光去做,薑榮光也從來都不打磕絆,每次都是答應得很痛快,之後事情也都辦得漂漂亮亮。
就在前幾天,薑榮光特意趕回徽州府,準備參加他和薑繡的婚禮,也特意來他這個師父這裏問候。
陳宇還記得那天薑榮光興致勃勃地詢問有什麽需要他做的?
在腦中不斷浮現的諸多“記憶”影響下,陳宇的眼眶漸漸紅了,有淚水滴出他眼眶。
忽然,他目光微微一凝,注意到薑榮光右手邊的地上血跡,似乎是用手指寫出來的。
陳宇臉色微變,麵色凝重地起身換了一個方位,皺眉仔細去辨認薑榮光右手邊的那灘淺淺的血跡。
不遠處的警察大概是注意到陳宇的異常,忍不住走過來詢問,“陳先生,怎麽了?您有什麽發現嗎?”
陳宇沒有回答,而是凝著眉頭,彎腰拿起薑榮光的右手,剛剛被薑榮光右手遮住的另外一些血跡頓時就映入陳宇和警察的眼簾。
這些血跡與剛剛露在薑榮光右手外麵的那些血跡結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完整的漢字。
陳宇和警察的表情在看清那個字的時候,都變了。
因為這是一個用血寫的“故”字。
陳宇抬起薑榮光的右手,看見薑榮光的右手食指指尖果然沾著血,也有寫字後的磨痕。
“這……陳先生,這應該是這個案子新的線索,我馬上叫我同事過來收集證據,麻煩您不要破壞地上的線索!”
警察連忙出聲提醒。
陳宇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放下薑榮光的右手。
這一刻,陳宇覺得這不是一場普通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