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路遠 坑深

不順的可不光是沈海春，那邊楊明也開始不自在起來。天色不知不覺已經黑了，楊明坐在電腦前累得雙眼通紅，太多的郵件要處理了。樓道裏的人都基本走光了，他卻渾然不知，也忘了要開燈，盡是坐在黑暗裏。平時這個時候，秘書小慧總是會替他開燈，可是今天小慧似乎也忘記了。

楊明發現自己的效率很差，關鍵是他還在憤怒。最近公司裏的氣氛很是不對，先是有人嚼舌頭根子背後說他對下屬很刻薄，總是挑別人的刺，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後來又有人說他看不起行政人員，隻重視工程師，因為風水的事情開除了基層員工。開始的時候，楊明對這些嚼舌頭根子的人很蔑視，卻不以為意，覺得隻是個別無聊的人八卦老板而已。漸漸地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幾個老員工也悄悄地來提醒他，問題不簡單。秘書小慧前兩天也暗示他，有人在背後潑髒水，說他在公司潛規則女助理。

楊明聽了直搖頭，他當時就很大義淩然地反問幾個鐵杆手下，有人無聊傳話造謠就算了，為什麽還有人會不明是非去聽呢？這話一出，反倒親近的幾個都倒吸涼氣，反倒說不下去了。但今天開董事會，幾位董事抱怨新接手的法務總監的業務水平和原來的芮冰不能比，文件弄得邏輯很亂，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於是蔣董和幾位董事紛紛歎息芮冰走的可惜，人才難得。楊明聽了也是不是滋味，於公於私，他才是最不舍得芮冰走的。偏偏這個時候，坐在楊明身邊的老汪董突然湊過臉來對他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要公私分明才能做大事啊，語氣很是誠懇。楊明咀嚼著這話，很是發愣，連忙追問楊老這是什麽意思？老汪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下去解釋道，他聽說芮冰走因為楊明單相思苦苦追求，始終得不到手，而逼她走的。楊明不防備得到這個答案，當時就怒了，您這是侮辱人，氣得拂袖而去。留下會議室裏一陣尷尬。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楊明仍然很憤怒，他沒想到流言蜚語真的可以這樣傷人，聯想起這些天幾位手下的提醒，他才意識到問題真正的嚴重性。他找來了幾個貼心的項目經理商量了一下，偏偏這幾個楊明素來器重的手下，業務上是把好手，但一碰到這種破事也是麵麵相覷，智商低下。最可氣的幾個書呆子商量下來，結論是為時已晚，現在很多謠言已經傳開，根本查不出源頭是誰，很不好處理。得到這樣的答案楊明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打發了幾個手下，便坐在了黑暗裏。實際上本來楊明還不至於這麽失態，但當一向是老成持重的汪董也開始聽信謠言，而且居然是拿芮冰來說事，這實在是在楊明的傷口上撒鹽，讓他倍感痛楚。楊明對芮冰的感情始終是他最珍視的紀念，是不容旁人玷汙的。

自從夏斌和芮冰等人先後離開公司，楊明開始越來越覺得孤獨，似乎常常找不到人溝通。他以前視夏斌為知己，有煩惱常常可以交流，彼此理解；他更視芮冰是自己的感情寄托，想到對方，心裏往往有絲絲溫暖。而現在這種溫暖被隨著汪董的那番話徹底冰封了，楊明一下子沮喪到了極點。他突然感到周圍的世界很齷齪，卻又很是無奈。如何破局？楊明很費解。

無奈之下，楊明下意識地拿起了手機。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夏斌蒙蒙融融的聲音傳了過來，楊明這才內疚的意識到現在是美東早晨。“咦，怎麽現在打來了？我正在安大略的滑鐵盧。”

楊明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困難，夏斌很快就聽明白了。說完了，楊明才如釋重負，很多事隻有自己的朋友才會理解和相信，換了別人還會弱智地反問一句，為什麽人家單單要陷害你呢？

夏斌在電話那頭歎了一口氣，然後說，你讓我想想，中午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