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愛你的敵人
收到芮冰關於辭職的郵件，夏斌還是把事情和沈海春聯係了起來，雖然沒有明顯的證據說明，但這件事的發生的時間實在是太過湊巧，偏偏這個時候Kelvin被調回美國。他一方麵回了郵件祝福芮冰，並表示理解，另一方麵決定約沈海春當麵聊一次。
夏斌約了沈海春在午餐的時候見麵，這次沈海春竟絲毫沒有猶豫和推諉，一口答應。
12點半一到，夏斌準時到達餐廳，沈海春已經在等他了。沈海春滿麵紅光地坐在那裏，眼神裏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得意之色。夏斌坐下要了杯茶，正思考著如何開頭，這次又是沈海春先發問，“琦彥身體好嗎？懷孕幾個月了？”
“快5個月了，身體倒是很好，反應也不大。蘊春好嗎？”兩人先是隨口聊著，都不急著切入正題。
“琦彥也算是高齡產婦了，凡事還是多注意的好。”沈海春一臉的關心。
“是啊，我也算是中年得子了。”說到這裏，夏斌笑了。
“恭喜恭喜，老夏早得貴子。我們以茶代酒。”沈海春舉起了茶杯，滿臉真誠。
“還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夏斌搖了搖頭，這才切入正題，“說到孩子，HOHO也算是我的另一個孩子。”
“這我知道，現在我們一起把他養大。”沈海春認真地點了點頭。
“最近，我覺得HOHO最近的發展方向不對。”夏斌注視著沈海春。
“哦，具體指什麽？”沈海春將身體靠向椅背，篤定泰山地回望著夏斌。
“急功近利，已經完全不是HOHO一貫的作風了，更有悖於HOHO一貫的企業文化。”夏斌回答的很直接。
“是嗎，”沈海春笑得有點意味深長，“阿斌，有時候我覺得你活的很幸福，到現在還生活在理想裏。你真的覺得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嗎？去建設企業文化？”
“沒有了理想，我們還創業做什麽？”夏斌回敬道。
“你最好仔細分析一下目前互聯網發展的速度，大家很容易隨時被淘汰!”沈海春的音量提高了，突然說出了心裏的一句大實話。
夏斌聽了胸中一震，他這還是第一次發現沈海春也有擔心的時候。從小到大，沈海春都是無所顧忌地野蠻生長著，似乎天大地大唯他獨享。夏斌認真地思索起來。
兩人又爭執了很久，最後居然達成協議，大概內容是，沈海春答應盡量設法保持HOHO的企業文化，保護和培養HOHO的現有幹部和人才；夏斌的讓步是，不再介入HOHO的日常管理工作，保留副董事長的身份研究HOHO的未來戰略，接下來夏斌將出國半年考察HOHO的海外市場。作為最後的交換條件，沈海春承諾將現任HOHO的聯合CEO胡肖銘在兩個月後調離開HOHO，沈海春將選調性格更加老成穩重的郭曉璐來到接替他。而楊明將回到HOHO的COO的原職位，主管研發和市場。
一頓午餐，兩人完成了一次重要的人事部署。
六月初的上海，天氣已是酷熱，春姑娘早已倏然離去，短暫的令人根本來不及回味。考慮到這天氣越來越反常，趙琦彥更是下定決心去國外生產，夏斌也漸漸改變了想法，眼看著時下的的春花秋月了結的這麽快，夏季和冬天卻日趨漫長，李後主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重寫虞美人。夏斌開始同意琦彥的計劃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
楊明剛從外地出差回來，聽說夏斌在陸家嘴，忙不迭地趕了過來。兩人一見麵，夏斌就把前幾天和沈海春見麵談話的內容和楊明大概講了一下。楊明聽了第一反應就是，“沈海春的話和他這個人你相信嗎？”
夏斌笑了一下，笑容裏的苦澀給出了答案。“我最近在翻看馬太福音，本來隻是想讀懂馬太效應，沒有想到還有其他的啟發，”夏斌的話題突然跳了開去，“馬太福音說要愛你的敵人，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臉，你就把右臉也給他。”
楊明聽得有點丈二和尚，隻好上上下下去打量夏斌，心想他是不是前段時間生病燒壞了頭腦。
夏斌這下子真的樂了，他故意摸著腦袋衝著楊明擠了下眼眉，“被人打了左臉，再把右臉伸過去，我當然做不到。但有時候，你的敵人的確最容易幫助你發現你自身的弱點。我們也終於有時間研究一下沈海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