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樂左手各握著一把槍,迎著那群叛徒而上。

哪怕她隻有一個人,她要麵對的是數十個裝備精良的人,她也絲毫不懼。

彈無虛發,一槍一個。

什麽狙擊手、衝鋒手、近戰軍,在她麵前都是笑話。她沒有給任何人機會,子彈破空而出,穿越密林,正中狙擊手的眉心。

麵前這群人仿佛被她一個人給包圍了,被她逼得節節敗退。

她一個人,讓對方聞風喪膽,仿佛見到了索命修羅。

以前,是秦晏禮保護她們。

現在,換她來保護他。

當然,以上,都是許長樂的幻想,她以為自己會是這樣的狂拽酷炫吊炸天。

事實是,她喊完那句話沒兩秒,一顆雷就炸了,她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得栽了個跟頭,灌了一嘴的土。

秦晏禮把她拽到自己身邊,問:“你怎麽來了?”

許長樂把嘴裏的土吐掉:“你不是在這裏嗎?我來找你啊!”

“不要命了你?”

“我要你。”

秦晏禮:“……”

見到她那一刻,是意外,是欣喜,而後化為了生氣與憤怒,現在隻剩沉默,合著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剛才和唐禹等人針鋒相對的時候,心跳平穩得很。現在因為三個字,紊亂得不成樣子。

側麵來了人,許長樂和秦晏禮同時舉槍,兩枚子彈幾乎在同一時間射出,一顆正中眉心,一顆打在了胸前。

許長樂見他連準頭都失了,才意識到他的傷勢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重。

“你帶的人有多少?”她問。

秦晏禮說了一個數字。

許長樂看了一下這裏的情形,估算:“感覺比對方少很多。”

她來這裏之前也沒想到這裏不光有黑市的人,還有軍區的人。

“我們不能一直在這裏,否則會出事。”許長樂低聲對秦晏禮道,“我的車在下邊,我們從這裏下去。”

秦晏禮點頭。

“你現在還能走嗎?”

“可以。”

因為失血,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受傷對於以前的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早就習慣了撐著。

兩人一邊警惕地觀察四周,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下撤離。

槍響聲不絕於耳,不過好在沒有更多的人來這邊,許長樂猜應該是被秦晏禮的人給攔下了。

他們從坡上下去,上了許長樂開來的那輛越野車。

秦晏禮想打一個電話回軍區,發現信號已經被切斷了。

他用車上的無線電聯絡齊博森,很快接通,和他說了唐禹的事,讓他趕緊把消息遞回京都軍區,先把那個李首長控製起來再說。

齊博森一聽,頓時“草”了一聲:“那你現在是啥情況?你還能應付不?”

“不太能,對方來的人太多,你聯係支援過來。”

“好,馬上。對了,許小姐去找你了,你見到她了嗎?”

秦晏禮看了一眼認真開車的許長樂:“她在我身邊。”

“那就好。”齊博森鬆了口氣。

許長樂忙問:“黑市那邊是什麽情況?人都救出來了嗎?”

“我們在一間暗室裏抓到了一個小頭目,他有權限,水已經不放了,那些房間也都打開了,隻是有些……唉,不過那個房間裏的女人們全都放出來了。”

聽這話,應該是有很多人沒能出來。

無線電掛斷後沒多久,拐過前邊一個彎的時候,迎麵來了兩輛黑色的車,直挺挺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許長樂一腳刹車,立刻掉頭,可是山路太窄,越野車車型又大,一把根本轉不過去。

兩輛黑車裏伸出來幾隻手,打在了他們的車上。

軍區的車,特別改裝,可以防彈。隻是輪胎相對脆弱,幾槍下去就爆了。

車胎一爆,就不能開了。

許長樂心裏罵了句,伸手出去想爆對方司機的頭。可是對方的車明顯不比他們的差,擋風玻璃都沒裂。

黑車上的人下來,防彈衣頭盔全副武裝,手中還舉著防彈盾。

“秦晏禮。”許長樂忽然很悲愴地笑了一下,“咱們好像拚不過了。”

人數、裝備、槍支都是差距。

一路顛簸,秦晏禮的傷口出血更多,他的臉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成為了一種駭人的青白。

他望向許長樂,瞳眸靜靜,目光深邃悠長。

他一直望著她,卻又不隻是在看她,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

許長樂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種決絕。

她心頭一跳:“秦晏禮,你要做什麽?”

“我之前聽人說過,那位李首長有一支私人力量,輕易不會派出。”他唇角淡淡一勾,嘲諷譏諷,“沒想到這次為了我,倒是用上了。”

那些人和軍區裏的不同,和黑市那些混混們更不同,的確有一種駭人的震懾感。

“他們是為了對付我的。”秦晏禮說,“你在車上不要動,等我牽製住他們,你就趁機離開。”

“你瘋了!”許長樂拽住他,“那個姓李的垃圾能派一個連來對付你,明顯就是要置你於死地的,你出去不是送死嗎?你開了這扇門,他們的子彈就能把你打成篩子你信不信!”

“你要出去,長樂。”秦晏禮認真地看著她,“出去後,去找齊博森,把今天的事情上報,讓軍區整改,把自上而下那條黑線挖出來,把軍區的蛀蟲清除。”

他抬手,手上已經全都是幹掉的血,輕輕摸了摸許長樂的頭:“你替我看著,好嗎?”

“為什麽是我替你?你自己看啊!你對軍區感情那麽深,裏邊腐敗成了這樣,你不親自去消滅那些蛀蟲嗎?你甘心就這麽送死?”

“再耗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秦晏禮歎了口氣,語調溫柔又認真,“長樂,你來找我,我沒能把你帶出去很抱歉。我不能連累你,更不能害你死。你聽話,好好等著,看準時機就跑,我相信你能跑出去。”

“不行!”許長樂按住他推門的右手,“秦晏禮,你不能出去!”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聽話。”

“不行!”她的牙關都忍不住顫抖,“外邊是一條死路,絕對不行!”

她不能讓秦晏禮拿他的命去給自己搏生機,這絕對不行。

秦晏禮用力推開她,正準備下車,忽然聽她叫:“祁言哥哥。”

許多年沒有聽到的稱呼,劃過了時空歲月,穿梭而來。

他怔然,扣著開關的手青筋暴起。

轉過頭來,錯愕地看著她。

“你叫我什麽?”他聲音都在顫。

“祁言哥哥。”許長樂很認真地看著他,“你不要下去。如果真的沒有辦法,那就和我一起賭一把,好嗎?”

“賭?”

“賭贏了,我們就一起活。賭輸了,我們就一起死,好不好?”她握住他的手,“祁言哥哥,你不能拒絕我。”

外邊的十幾個人已經把這輛越野車嚴密地包圍了起來。

他們拿出了工具,準備將拆解這輛車。

子彈打不穿,那就拆掉。

反正,“殺死秦晏禮”這個任務,他們必須完成。

電鋸剛剛連上發動機,卻忽然聽見轟鳴的引擎聲。越野車破掉的車胎和山路石子發出尖銳的摩擦,鋼圈輪轂直接壓在路麵上,冒出陣陣青煙。

這是一條山壁上的小徑,南側是幾近九十度的山崖,北側是植被繁茂的山體。

這輛越野車車頭一轉,整輛車直直朝著山崖之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