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初菡來了電話,說柏悅廣場開了家粵菜館,味道很不錯,叫許長樂一起去吃。

許長樂帶著鬱輕羽一起。

沈初菡一見鬱輕羽就笑了:“胖了是不是?”

鬱輕羽原本瘦得有點過頭,竹竿似的。現在看起來胖了點兒,倒是更好看了。

鬱輕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每天運動量大,我吃太多了。”

自打放了寒假,他就被許長樂接去了許家。早上跟著她晨跑,上午跟她泡在健身房,下午被她送去武道館。這麽大的運動量,他每天吃五頓都感覺吃不飽。

“所以會打架了嗎?”沈初菡掐了掐他的胳膊,“肌肉長出來了嗎?”

鬱輕羽臉有些紅:“沒有那麽快。”

但是他會努力,勤加練習,因為他感覺自己一點點變得更加強壯、體質也變得更好,他喜歡這種感覺。

而且還有一點他沒有說,他喜歡長樂姐姐的家,裏邊的每一個人都好好。許先生、許夫人、文景哥哥、長樂姐姐,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他曾經幻想中的,最美好的家人的樣子。

他沒想到,他這輩子還可以體會到有家的感覺。

正說著話,包廂門被推開,沈晴安和盛玲來了。

沈初菡推薦得不錯,這家店的味道很不錯,一群人吃得津津有味。

許長樂說起自己去見了文彬。

沈晴安筷子頓了幾秒,才又夾起一塊咖喱魚丸,不緊不慢地吃了,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飯局中間,許長樂去外邊抽煙。

她點了一根雪茄,沒有抽,而是輕輕嗅著拂動的煙草味。

身邊出現了一個陰影,是沈晴安。

“我下午去見文彬了。”許長樂說。

“見他幹什麽。”沈晴安冷冷扯了扯唇角,表情有幾分諷刺,“不怕髒了眼睛。”

“我告訴他,宋琪死了。”

沈晴安一愣,倏然抬眼看向她。

許長樂一笑:“當然是騙他的,不過他信了。很生氣,想打我,被警察按住了,還傷了警察。”

“他對宋琪真是用情至深。”

沈晴安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隻有平淡,連自嘲和心酸都沒有了。

經過這段時間,她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愛錯人的事實。過去和文彬在一起那幾年,就是一場荒誕的笑話。

現在笑話結束,她不想再給那可笑的幾年花費任何心力和時間,她現在覺得想起文彬這個名字都是一種浪費生命。

吃完飯,一行人出了廣場。

廣場外邊是露天停車場,沈晴安剛走到車邊,就被一個突然竄起來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沈晴安,你救救文彬,你不能不管他啊!”這個人影哭喊著,竟然是宋琪。

沈晴安愣住了。具體來說,是被現在的宋琪給嚇到了。

宋琪瘦了好多,整個人在寬大的羽絨服裏顯得空****的。最恐怖的是他的臉,幾乎沒有了膠原蛋白,就是一張麵皮掛在骨頭上,顯得顴骨極為突出,一雙眼睛極大,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宋琪的聲音本來就有些啞,現在聽起來就和指甲劃過玻璃似的,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沈晴安一把甩開宋琪:“你幹什麽?你放開我!”

宋琪大概是身體真的不好,弱不禁風,被沈晴安這麽一甩,差點栽到地上。

他立刻又抓住沈晴安,不斷嘶吼:“沈晴安,文彬是你老公,你不是喜歡他嗎?你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呢?你有什麽衝著我來,你放過文彬好不好?他是被我指使的,是我要害你,都是我!你讓警察抓我啊,抓我啊!”

宋琪就像一個將死之人,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讓沈晴安一時間竟然無法掙脫。

鬱輕羽走過來,一把將宋琪扯開,抱住他,不讓他再碰沈晴安。

沈晴安下意識看向許長樂,見她站在不遠處,舉著手機對著他們。

“你別亂來。”許長樂對宋琪說,“你的一舉一動我都錄著呢,別想碰瓷!”

宋琪一愣,既然惱羞成怒,蒼白的臉上浮現憤怒的潮紅。

他是懷著魚死網破的心情來的。他是做了手術,但是卻有了並發症,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於是宋琪有了個主意——他要和沈晴安魚死網破。

他來找沈晴安,逼她和自己動手,他佯裝差點被她弄死,借機和她談判,讓她放文彬一馬。

這個法子聽起來不是特別完善,但已經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

除了這個,他不知道還能怎麽幫文彬,他現在連文彬的麵都見不到。

被鬱輕羽按在地上動不了,宋琪知道自己最後的努力也成了無用功。

“宋琪,你都能大半夜地跑出來,看來你身體好不少了。”許長樂說,“之前讓你保外就醫,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必要了,回去蹲鐵柵欄去吧你。”

宋琪咬牙:“你……”

許長樂哪裏還聽他多說,直接報了警。

沒多久,相關人員過來,帶走了宋琪,還和她們表示抱歉,是他們疏忽,才讓宋琪跑了出來。

許長樂無所謂地擺擺手:“你們也不容易,這大過年的,沒事。”

沈晴安深吸一口氣,沈初菡也給氣笑了:“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真夠不要臉的。”

“情感動天。”沈晴安道,“下輩子要是他們不在一起,都對不起他們對彼此的情誼。”

許長樂說:“沒人不讓他們在一起,他們這輩子就能好好在一起。但是憑什麽要犧牲別人的幸福呢?”

現在許多國家都承認同**人,他們去國外登記注冊,也能好好在一起。可是他們不滿足於此,偏要追求好生活,自己還沒本事,想坐享其成,哪有這樣的道理。

許長樂想到了思晴給她發的消息,在她那個世界,沈晴安慘死,弘樂廣告被文彬侵吞,她們多年努力化為烏有。

憑什麽她們要給他們做嫁衣?

許長樂看向盛玲,她已經上了沈晴安的車,正在安慰她。沈晴安看起來沒什麽難過的,正在朝著盛玲笑。

盛玲掐了下她的臉,兩人笑成了一團。

夜空舒朗,即便冬夜無月,也是種清透的黑藍。呼吸間是凜冽的清寒,仔細一看,天上飄下了細細的雪

許長樂拍了張照片,發給了祁言:“下雪了。”

幾分鍾後,祁言的消息回了過來:“我欠她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