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最紙醉金迷的銷金窟——落日菲士,出名的不光是它的繁華和奢靡,還有著北方最大的地下賭場。

這裏硬件設施比聞名全球的金葡賭場不遑多讓,隻是受製於國內政策限製,沒有金葡玩得瘋。

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也足夠過癮了。

現在,最熱鬧的那張牌桌邊擠了不少人,自然是為了看現在正在對戰的兩個人——秦晏禮和周昊炎。

在場大多數人都聽說過楊寄柔生日宴上那件事——周昊炎一把牌把蓮台樓輸給了秦晏禮——隻是遺憾自己沒能見證這一牌千金的賭局。而現在兩人又坐到了一張桌邊,他們當然不想錯過大飽眼福的機會。

周昊炎的牌技是公認的好,秦晏禮打得少,不少人都不知道他的水平。不過無所謂,就算牌技不夠,也有金錢來湊。秦家那麽大的家業,他用腳打都沒關係。

幾輪牌過去,秦晏禮麵前的籌碼已經沒了,而周昊炎那裏都快堆成山了。

齊博森碰了碰秦晏禮:“喂,晏哥,你好好打啊,那小子鼻子都快翹天上了沒看見?”

秦晏禮沒說話。

“輸錢是小事,咱不能輸陣啊!”

秦晏禮這才挑了下眼尾,淡淡地“嗯”了一聲。

齊博森太了解他了:“……合著你剛才一直在走神?”

秦晏禮撚了牌,看都沒看,直接扔了一張出去——是一張小鬼。

圍觀的人:“……”

周昊炎的臉一下子冷了:“秦晏禮,不想和我打你就滾出去,以為老子稀罕贏你麽?”

“急什麽。”秦晏禮輕掃他一眼,懶洋洋地靠近了椅子裏,“誰規定不能打這張牌?”

小鬼可以抵其他任何牌,有了這張能贏的概率呈指數型上升,誰家好人一上手就打這張?

周昊炎嗤笑出聲:“挺囂張啊你?那咱們不如再堵得大點兒?”

“你想要什麽。”

“和上次一樣,京港碼頭。”

秦晏禮卻搖了搖頭:“不行。”

“怎麽著,不敢了?”周昊炎的眉梢吊得高高的,“別告訴我你上次能贏靠的全是那個許長樂?她一不在你就成廢物了?”

“我是替你拒絕。”秦晏禮並沒有被他激怒,依然是淡淡的,“你拿什麽和我賭?”

周昊炎一愣。

“你手裏現在還有什麽,配和京港碼頭比?”

周昊炎敲了敲桌子:“小旺街那塊兒地,行嗎?”

秦晏禮還沒說話,剛走過來的楊寄柔就回了:“那塊兒地也配和京港碼頭比?你這和空手套白狼也沒差啊!”

周圍有人不禁笑了起來。

周昊炎揚著下巴:“秦晏禮,我看你是不敢了吧?上次你借了許長樂的勢,我被人拖了後腿。現在沒了他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雖然不願意,但是周昊炎不得不承認那個許長樂在玩牌上的確是個高手。

楊寄柔來了興致:“晏哥,你把許長樂叫來玩幾把啊?”

秦晏禮眼波微動:“叫她幹什麽。”

“你倆上次打牌我沒看見,聽說特別精彩?我好遺憾啊,你們再打一次給我看看唄。”楊寄柔興致勃勃地說,“順便再搓搓這個人的銳氣,省得他天天眼睛長在頭頂上。”

“不了。”秦晏禮扔了手裏的牌,起身離桌。

“秦晏禮,你就這麽走了?不敢了是不是?”周昊炎還在嚷嚷。

這種激將法實在低級,秦晏禮連回都懶得回。

齊博森跟著他出去,問:“到底怎麽了晏哥?”

他能感覺出來,秦晏禮今天心情特別不好,特別特別不好。

秦晏禮拿出煙盒,今天裏邊裝的是細煙,不是雪茄。

他忽然就沒了抽的興致。

“駱雷的家裏安分了吧?”

齊博森冷哼一聲:“他們聽說駱雷在境外有走私毒品的生意後,瞬間就消停了,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秦晏禮聲音比臉色還要冷:“死有餘辜。”

齊博森深以為然:“之前是欒城那一夥人,後來是南城的,這都是一條線。咱們順著這條線查到了駱雷頭上,但我覺得這事兒還沒完,後邊還有更大的魚。不過隻要咱們繼續往下找,遲早把它給逮出來!”

秦晏禮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煙盒,良久才說:“先別查了。”

齊博森一愣:“為什麽?”

秦晏禮眼前又浮現出了秦川蒼老、充滿哀求的那雙眼。

他隻是對齊博森搖了搖頭,上了頂樓。

天台的星空花園是私密製,隻有極少數特別的人才被江宏開過特權能來這裏。秦晏禮到的時候,空無一人。

吧台裏邊放著數不清的美酒,秦晏禮拿出一瓶威士忌。

幾杯酒下去,卻沒有覺得暢快,反而愈發煩悶。

莫名又想到了生日宴上,許長樂調酒的樣子。

要是她在就好了,說不定能為他調一杯酒,讓他情緒可以舒展些。就像上次在辛市的酒吧,她為他要了一杯辛辣的酒。

齊博森還在犯愁:“怎麽了啊晏哥?怎麽說不查就不查了?這麽長時間,咱們悄悄查到現在這一步,不容易啊!不能說放棄就放棄啊!你有什麽為難的地方你說,兄弟們一起想辦法唄!”

“沒有為難的地方。”秦晏禮看著杯子裏的冰塊,“那是祁言該做的事情,不是秦晏禮該做的。”

齊博森覺得莫名其妙:“這有差別嗎?不都是你?”

接下來的時間裏,秦晏禮沒有說任何話,隻是一個人自斟自飲。

齊博森憋得難受。他忽然想起聽人說過,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要是有一個異性在身邊開導,就會好很多。

齊博森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許長樂。

許長樂聰明,機智,可以洞察人心。最重要的是,她喜歡晏哥啊!

既然喜歡,她會看著晏哥難受嗎?

說不定她能打個飛的從銀城過來!

齊博森立刻給許長樂打了個電話。

“秦先生心情不好?”

“是啊,特別差,這一整天都是這樣。”齊博森添油加醋,“許小姐,你能幫忙勸勸他嗎?我真怕他愁出個毛病來。”

“不好意思,齊先生,我愛莫能助。”許長樂訕笑道,“秦先生見了我,得更生氣。”

齊博森忽然福至心靈:“難道晏哥是被你惹的?”

“……嗯。”

沒辦法,就算他生氣,她還是會收拾許嘉蘭。

齊博森瞪大眼,他懂了。

一定是許長樂沒忍住,和晏哥告白了!

那晏哥也不至於生氣啊,跟他告白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他都是淡淡的不做理會,怎麽也不至於生氣吧?

難道是許長樂采取了什麽特殊手段?

他腦子裏不禁浮現出許長樂那能動手就絕對不動嘴的彪悍作風……

靠,難道許長樂褻瀆他晏哥了?

齊博森腦子裏瞬間浮現出一些爆炸性畫麵。

“……許長樂,你真牛逼。”

“還好吧。”許長樂很謙虛,“其實我這次還沒怎麽出力。以後,可能會讓你晏哥生更大的氣。“

齊博森:“……”

還有以後?

這是不是就證明,許長樂不怕困難,越挫越勇?

嘖,看來她真的愛慘了他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