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我現在抽煙了？”
“不是，感覺。”韓敬說，“一個人的氣質變化是很明顯的，你簡直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剛才為什麽第一眼沒敢認呢？就是氣質不同。
以前的許長樂，溫溫軟軟的，一看就是長輩特別喜歡的那種乖乖女，特別好接觸。
而現在的許長樂，給人的感覺就是淩厲。
一身黑裙站在台階上，纖長的指尖繚繞著煙霧，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直到他走得越來越近，確定這張臉就是自己記憶中的臉時，他才敢上來打招呼。
他為許長樂的變化感到高興，但同時也覺得她現在，高不可攀。
大廳裏，林左問：“晏哥，看啥呢？”
秦晏禮望著外邊那一對俊男靚女的身影，問：“那是誰？”
林左伸著脖子張望，恰好韓敬朝著許長樂笑了笑，他看見了韓敬的側臉，但是搖頭：“不認識，長樂妹子的朋友吧應該。”
不是銀城他們這個圈子裏的。
下一刻，兩人一起下了台階。
飄起了毛毛雨，不大，韓敬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掏出一把黑色的折疊傘，撐開，一大半都打在了許長樂頭上。
窈窕纖瘦的女士和高大挺拔的男人合撐一把傘走入雨幕中，怎麽看怎麽養眼。
“臥槽，我怎麽感覺不對勁呢？”林左說，“難道是我長樂妹子的追求者？那他也真行，都追到人家的追悼會上了。”
他必須把這個消息報告給許文景。
林左對著兩人拍了張照片，給許文景發了過去：“這誰？”
許文景回得很快：“哦，我妹的高中學長。”
林左“嘖”了一聲：“高中學長你還記得？”
“啊，他媽是我妹的聲樂老師，經常和我妹一起上聲樂課，有時候他會送我妹回家，我認識他，人挺不錯的。”
林左覺得這話越看越不順眼：“人怎麽就不錯了？就算高中的時候不錯，這都多少年了，你知道現在也不錯？”
發了一句還不夠，又加了一句：“既然是高中學長，我怎麽沒見過？”
“你又不住我家，你沒見過不正常？況且你那時候天天顧著瀟灑風流，你還管得著我妹怎麽樣？”
“放你媽的屁。老子比你可要關心我長樂妹子得多！”
林左給許文景發了好幾個炸彈過去，又說：“我現在覺得這個學長不太行。”
許文景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覺得誰都不行。”
林左不服，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那不是，我覺得我晏哥就很行。”
許文景：“……”
他給林左發了個大拇指。
林左收起手機：“晏哥，咱們跟過去看看？”
秦晏禮望向他，林左朝著快到走到拐彎處的那對背影努了努下巴。
“跟過去？看看？”秦晏禮重複著這幾個一聽就不怎麽光彩的字眼。
林左摸摸鼻子：“文景讓我盯著他們的，主要是怕那男的對我長樂妹子圖謀不軌。”
秦晏禮：“你去吧，我沒興趣。”
“那行吧，我先去看看。”林左唉聲歎氣，“沒辦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頭的許長樂還不知道自己被“跟蹤”了。
主要是剛剛韓敬提起他們合作的公司即將建設一個新碼頭，規模很大，可能需要技術支持，要是許氏科技可以的話，可以嚐試著去爭取一下這個業務。
許長樂頓時就來勁兒了，說找個地方詳談。
殯儀館不遠處有個茶室，兩人走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詳細說說，是哪家公司？”許長樂開門見山。
韓敬笑道：“你怎麽現在成工作狂了？”
“沒辦法，工作使我快樂。”
“大紅袍吧，你覺得呢？”韓敬問。
許長樂現在對喝什麽茶沒興趣，胡亂點點頭，又問：“多大的碼頭？吞吐量是多少？主要負責哪裏的集散？”
韓敬沒辦法，隻得找出一份文件遞給她：“我目前隻知道這些，你先看看。”
“方便發給我嗎？”
“可以。”韓敬把文件轉發給她，許長樂認真看了起來。
她兩隻手在屏幕上不停地縮放，還會截圖標記，認真又專注。
也隻有現在這個時候，韓敬才對她生出幾分熟悉的感覺來。
記得以前的許長樂，就很認真。不管是學習，還是練琴，還是看譜，她都無比認真。
包括看著他的時候，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很認真。
於是有很多人問他：“長樂學妹是不是喜歡你啊？”
他不知道，他也沒問過，因為他怕不是。
如果不是，而他問了，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的。
對於有些關係來說，一直朦朧著，比說破，其實要好得多。
主要是，他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什麽值得她喜歡的。別人都說他長得帥，性格好，成績好，很受女孩子的歡迎。可是許長樂一看就是幸福長大的小姑娘，她什麽都不缺，又怎麽會隨便喜歡上誰呢？
不過現在，他也算事業小有所成，他比以前自信多了。
小茶室沒那麽講究，大紅袍很快就送了上來，韓敬先給她斟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的熱量透過薄薄的杯壁傳遞出來，溫熱了手心，讓他的心跳也跟著沸騰，逐漸加快。
一直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在剛才遙遙望見她的第一眼，就故態複萌了，而且有無法克製之勢。
“長樂。”他叫她。
許長樂看得正認真，沒注意他叫得親昵：“嗯？”
“以前，你是不是喜……”
“哎呀，長樂妹子，巧了這不是？”林左的大嗓門從茶室門口傳來，打斷了韓敬的話。
“左哥，你來了？”
“是啊，渴了，正好給我喝一杯。”林左無比自然地坐了過來。
韓敬急忙給他斟了杯茶。
林左朝他歪嘴一笑，怎麽看怎麽邪氣：“謝了啊。”
韓敬點了點頭，剛才的話塞回了肚子裏，沒的說了。
不遠處的水泥道上，秦晏禮不疾不徐地走著，耳機掛在削薄的耳骨上。
齊博森的聲音從裏邊傳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秦晏禮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不知不覺，秦晏禮就看見了那間小茶室，以及靠窗那張桌邊的三個人。
與此同時，齊博森的話鋒忽然一轉：“晏哥，你之前不是讓我查過那個梁暖的前男友嗎？我早就查完了，一直忙著忘了把資料發給你，我剛發過去了，你看看。”
秦晏禮拿出手機。
梁暖一共談過三個男朋友，秦晏禮的注意力在第二個上。
韓敬，旁邊還有一張照片。
和茶室裏的那張臉重疊了起來。
秦晏禮腦海中浮現出了許長樂說過的話：“我今天的確很難過，我喜歡的男生，成了梁暖的男朋友。”
哦，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