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診斷為精神病,這半年裏發病無數。

可不就是是個瘋子?

江家、父親、包括她自己受到的所有傷害,這一切不也都是因為她自己嗎?

她這一生,活的可真失敗啊。

父親最後一麵也沒見到,如今她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家,就連之前顧辭對她的那點愛,也都是騙她的,現在她真的是什麽也沒有了。

江言一言不發的轉身默默回到**,蓋好被子,坐在那裏低著頭扣手。

她光禿禿的右手,被扣的血肉模糊,也全然不在乎。

顧辭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對江言說的那番話。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你不再發瘋,我就可以帶你去看江雄。”

江言一開始對這句話並沒有反應,直到顧辭忍不住又要發作的時候,她才緩緩的點點頭。

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顧辭這是給自己一個希望,擔心自己會想不開尋死嗎?

笑死,她要死也一定要死的遠遠的,不會被他發現。

萬一顧辭要是哪天不開心了,找人把她的墳挖了,這讓她死都不能安生。

總聽別人講說,人這一輩子很短,所以要珍惜每一分鍾。

可江言覺得她這一輩子,怎麽這麽長啊,長的讓她看不到盡頭,長的讓她感到絕望。

“如果當初死的人是我就好了。”江言一個人坐在**低著頭喃喃自語。

死的人是她,後麵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所有人是不是都會過得很幸福?

她才26歲,其中一大半的時間都用在了顧辭的身上,愛了他12年,嫁給他到現在也已經3年了,這就過去了15年。

原來短短3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把12年的愛都消磨殆盡。

餘生她不想再和顧辭這樣糾纏下去了。

心中一旦升起了萌芽,就再也一發不可收拾。

接下來的日子裏,江言滿腦子都是在想怎麽逃離這裏。

去到一個顧辭找不到她的地方。

陸澤對她的治療也接近了尾聲。

“江小姐,你現在的病已經得到了控製,隻要你每天保持樂觀的心態,控製好情緒,就不會再複發了。”

保持樂觀?就她現在這樣,帶著腳銬被關在這裏保持樂觀嗎?

但江言還是點了點頭說,“謝謝你,陸醫生。”

“不用客氣,叫我陸澤就好,”陸澤說著突然低笑一聲,搖搖頭又說,“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麵了,記不記住我的名字也不重要。”

江言抬眼看著他,自嘲的一笑,“你不是顧辭的朋友嗎?說不定哪天我發瘋了,還得麻煩你過來。”

陸澤聽後卻說,“我常年定居在國外,這次回去要開始一項新的課題研究,不會再回國。”

“你的病情不會複發的,要相信自己。”

國外?

江言的眼裏閃過一絲光亮,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心裏誕生。

可她不確定陸澤會不會幫助自己。

“陸醫……陸澤,我能求你幫我一個忙嗎?”

陸澤停下手裏的動作,回看江言佯裝生氣的說,“我們怎麽也算是朋友吧?說什麽求不求的,你要這樣我可生氣了。”

江言見狀,連忙開始解釋,“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也會牽連到你……”

“你說來聽聽。”

江言心裏在做激烈的鬥爭,最終決定賭一把,她說,“我想讓你幫我逃走,去到一個顧辭找不到我的地方。”

她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心裏忐忑不安。

就在她以為陸澤會拒絕她的時候,卻聽到他輕笑一聲說,“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呢,我答應你了。”

江言猛地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問,“你說真的?你真的願意幫助我?”

“真的。”

陸澤掏出一個手機給江言,“這是我的備用機,你先拿著,我會把具體的計劃發給你,你可要藏好了不要被顧辭發現,不然咱們兩個都得完蛋。”

最後一句話,陸澤是在開玩笑,也是在說一件事實。

一旦被顧辭發現,後果是她不敢想象的。

江言握著手機,重重點頭。

陸澤走了之後的整個晚上,她都輾轉難眠。

不知道他會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顧辭。

白天她確實頭腦一熱,覺得自己不走,顧辭也不會輕易的放過她,陸澤告訴了顧辭,顧辭一樣不會放過她。

與其在這裏生不如死,不如賭一把相信陸澤會帶自己逃走。

一連好幾天陸澤都沒有發消息過來,江言的心裏就開始陣陣發虛。

不過看顧辭這幾天的樣子,好像還不知道她有想要逃走的想法。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直到江言認為陸澤在騙她的時候,夜裏他留下的備用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

“今晚2點,你悄悄到花園北邊深處,那裏的牆上有一把梯子,我會在牆外一直等你,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看完刪除,勿回。”

花園北邊深處,用梯子翻牆,陸澤會在外麵等她。

江言一一記下以後,點了刪除鍵。

她明白陸澤說的這是唯一一次機會是什麽意思。

如果時間到了她沒有去,那陸澤便不會再幫她了。

江言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1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而剛好在前天的時候,顧辭把她腳上的腳銬打開了,現在她可以隨意的自由活動。

難道陸澤這些天就在等這個嗎?

算了,暫時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在江言焦急的等待中,一個小時就要過去了,馬上就要到兩點了。

她先是把一個枕頭塞進被子裏,營造出好像有她在睡覺的假象,隻要不開燈,在朦朧的月光下,遠遠的看不出來端倪。

然後她把陸澤的備用機揣進兜裏,為了方便逃跑,她連外套和鞋子都沒穿。

輕輕打開房門,江言探出頭去觀察著客廳、書房和次臥的動靜。

因為她不知道顧辭此刻在哪一間房間裏。

所有屋子的燈光都是黑的,江言光著腳小心翼翼的走出來關上門。

她不禁慶幸家裏所有的角落都被顧辭鋪上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