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言住院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也是第一次有了情緒。
她的聲音就像磨砂紙磨過桌麵一樣沙啞幹澀。
江雄眼角又落下一行淚,江言又重新趴在父親的胸前。
隻有在這裏,她在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
有爸爸在,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爸爸,我們一起努力好起來,好不好?”
江言聽著父親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好像答應了她一般。
從小到大,隻要是她想做的,父親都會無條件支持她。
江言輕輕閉上了眼睛,沉浸在自己與父親的回憶裏。
漸漸她的呼吸就變得平穩起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顧辭在外麵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江言出來。
有些擔心的走近,透過窗戶看到她趴在江雄的身上。
顧辭心中警鈴大作,推開門衝了進去。
當發現江言隻是睡著後,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鬆下來,他感到眼前一黑,身影搖晃的往後倒退,直到撞上了病房門才穩住身形。
顧辭靠著門大口喘著氣,心慌的感覺久久不能消散。
江言一覺醒來發現她在自己的病房裏。
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她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阿言,你醒了?”
沈燁從門口走進來,到了杯水遞給江言,順勢坐在她旁邊。
“抱歉阿言,這兩天太多台手術,沒抽出空來看望你。”
“身上的傷好些了嗎?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沈燁眼下烏青一片,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透出疲憊。
今天他好不容易得空,去找負責江言的護士拿了她的藥,來看看她。
“學長,我爸爸流淚了。”
江言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抬頭看沈燁,而是低頭盯著手裏的水杯。
這麽多天,江言終於開口說話了!
沈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掩住內心的驚喜,柔聲的引導著江言。
“是在夢裏嗎?”
“今天顧辭帶我去見了爸爸,就在醫院裏。”
沈燁詫異的問,“顧辭把江伯父接回國了?”
“嗯。”江言點點頭。
“學長,我爸爸會好起來嗎?”她淚眼婆娑看著沈燁,聲音哽咽。
“會的,伯父一定會好起來的。”
“來阿言,把藥吃了,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沈燁把藥遞給她,親眼盯著江言把藥喝下去。
江雄的眼淚像是一下子點化了她一樣,江言現在真的在努力的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按時吃藥,積極的配合醫生的治療。
也慢慢的開始和大家溝通交流了,隻不過是除了顧辭外。
江言依舊不願意搭理他,每次看到顧辭一臉落寞的在人群外孤零零的站著,她的內心五味雜陳,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每天,顧辭都會推著江言去看望江雄。
當然每次都是他停在門口,江言自己進去的。
等看望完江雄,顧辭就會推著她出去曬曬太陽。
也會堅持不懈的同她講話,隻是一直得不到回應罷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江言的情況也越來越好。
這期間沈燁也總抽空來探望她。
江言身上傷口也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的的時候腿有點跛……沈燁說,這個無法痊愈。
江言也不在乎,反正她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了,腿好不好又有什麽關係。
一眨眼就要到年底了,醫院也被裝扮的喜慶起來。
今天江言看望完父親,就要跟著顧辭回家過年了。
其實在哪過年對她來說都一樣。
隻不過是顧辭一直在她耳邊念叨,聽的她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為了能夠清淨一會,江言無奈答應他回家過年。
她現在的精神大不如從前了,在病房裏和父親說了會話,江言就感覺有些乏了。
她同父親道了別,出去找到顧辭,跟他一起回到別墅。
顧辭應該是提前打過招呼,剛進門,就聞到從廚房裏傳出來的香味。
傭人聽到開門聲,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忙出來迎接。
“少爺和夫人回來了!”
“先洗洗手,飯馬上好了!”
顧辭把外套隨意的搭在沙發上,和江言一起去洗了手,坐在餐廳等待開飯。
今天做的都是江言愛吃的菜。
吃過晚飯,顧辭推著江言去門口貼對聯。
“高一點。”
“往左,再往左一點,哎呀再往右回來點……”江言坐在輪椅上指揮著顧辭。
盡管她語氣裏帶著不耐煩,但顧辭心裏還是樂開了花。
貼完對聯,顧辭帶江言去到了後院。
“阿言,你閉上眼睛。”
“你不會要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吧?”江言冷聲掃顧辭的興。
這些話,他聽了太多都已經免疫了。
也不管江言閉不閉眼,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出去。
一秒,兩秒,三秒。
嘭!嘭!嘭!
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照亮了後院,也照亮了江言的臉龐。
在一聲聲煙花飛上天空的響聲中,顧辭掏出兜裏精致小巧的盒子,在江言的麵前打開,裏麵是條項鏈。
“阿言,新年快樂。”顧辭把項鏈從盒子裏取出,替江言帶上。
原本他是想送鑽戒的,怕江言不接受。
“我有沒有新年禮物?”
顧辭把手伸在江言麵前,煙花照亮了他的臉,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期待。
“新年還沒到。”
沒有兩個字哽在她的喉中,猶豫了一下才改了口。
顧辭為她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底,如果說沒有一點感動那肯定不可能。
對於一個連愛的人都不願意給予信任,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又有什麽意義?
“阿言,和我說聲新年快樂吧。”
顧辭期待的看著江言。
“新,新年快樂。”
江言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阿言,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不能。
……
第二天,顧辭正在和江言吃午飯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起身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顧總,江先生他現在在搶救,情況危急,恐怕……”
“怎麽會這樣!”顧辭拿著手機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江先生的血管裏有許多鋼針,順著血液流到了心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