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

坐在**發呆的江言漸漸收回思緒,抬起眼皮麵無表情的看了門口的男人一眼。

“顧辭,你放過我吧,放我走吧。”江言的聲音淡淡的。

“不可能。”

“為什麽,為什麽!”江言受到刺激般瞬間爆發,突然起身嘶聲裂肺的對顧辭大喊著,“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羞辱我、踐踏我,我現在拖著這副殘破的身體,你還不滿意嗎!”

顧辭的脾氣也上來了,聲音不自覺的提高,“我說過把江家還給你,之前你受過的傷害我都願意彌補,隻要你開口,屬於你的我都還給你。”

我什麽都可以給你,為什麽你卻一直想要離開?

為什麽不願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說完,顧辭深呼吸了幾口氣,軟下聲音對江言說,“阿言,以前你犯下的錯我都可以既往不咎,隻要你別想著離開,你想要什麽我都可給你,隻要你別想著逃,我可以給你自由的空間。”

聽了顧辭的話,江言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越來越大,笑的彎下了腰,笑的直咳嗽,劇烈的咳嗽,使她的臉都被憋的漲紅。

既往不咎……

好一個既往不咎啊!

顧辭不解的問,“你笑什麽?”

江言咳嗽了幾聲,順了口氣盯著顧辭的臉看。

看的他有些不適的時候,江言沒由來的問他,“顧辭你愛我嗎?”

“愛。”

顧辭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這一次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他想告訴江言他是愛她的。

聽了顧辭的話,江言強忍下胃裏不斷的翻湧。

惡心!太惡心了!

“顧辭,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從來都不曾信過我。”

江言不知道,他怎麽有臉說出愛她這句話的?

在顧辭的沉默裏,她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伸手抓起床頭放著的陶瓷杯子,砸在旁邊的桌角上。

拿起其中一片碎片握在手裏。

碎片劃破了掌心,鮮血滴落在粉色的地毯上。

“你做什麽?”顧辭抬腳想要過去搶走江言手裏的碎片。

“別過來!”

江言直接抬手把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喝住了朝她走來的顧辭。

“離我遠一點,別過來,不然我就刺進去。”

“好好好,我不過去,阿言你把手放下來,別傷到自己。”

顧辭往後退了幾步,生怕刺激到她。

江言保持著姿勢,一臉決絕的看著顧辭,聲音有些淒涼的說,“我真的好累,顧辭你知道嗎,我從小的時候見到你的第一麵就喜歡上你了,我愛了你十幾年,可我換來的是什麽?”

“在你心裏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半分,而我也不想再固執的想要解釋什麽了。”

聽著江言緩慢的說著這些話,顧辭的心突然跳的厲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既然你說是我,那就是我好了,林皖皖是我害死的,林笙中刀是我做的,護士是我收買的……”

江言一一承認著她從未做過的事情。

她直到現在才悟了,什麽叫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叫不醒就算了,她如顧辭的願。

顧辭費了那麽多勁,不就是想聽到自己親口承認下這些事嗎?那她便說給他聽。

江言另一隻手也悄悄的拿了一塊碎片藏在身後,繼續開口說著,“我真的後悔當初見到你,後悔自己沒出息的愛上你,既然你覺得我欠你,那我還給你好了。”

“江言,你要做什麽!”

顧辭的太陽穴突突的狂跳著,他怎麽感覺江言是在和他道別?

然而下一秒江言的舉動,就印證了他的想法。

她舉起一直藏在身後的手,高高舉起對著自己左腿的膝蓋處猛刺了下去。

疼痛使她渾身顫栗,可她死死咬住嘴唇,隻發出了一聲悶哼。

“江言!”

顧辭發瘋的想要衝過去,心髒的位置就像是有人拿著鈍器一下一下在敲打,疼的他快要窒息。

“別過來!”江言艱難的發出聲音,抵在脖子上的手用力,鋒利的碎片刺破了她白皙的脖子。

顧辭硬生生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冷漠,聲音裏滿是哀求的說著,“阿言我求求你,別傷害自己,我信你!我相信你!都是我不好,你拿我出氣,把手放下來,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江言沒有理會,再一次揚起手,這一次她刺向了小腿。

“夠嗎?一條腿不行的話……”江言忍著巨疼,喘著粗氣問顧辭。

“夠了夠了!江言快停下來!”

顧辭帶著顫音,連忙阻止她。

不過兩米的距離,此刻他卻感覺相隔了萬裏。

江言身下的鮮血不斷的刺激著他的神經,要不是顧辭心理強大,現在早已經崩潰了。

不過他離崩潰也不遠了,雙眼猩紅滿臉的淚痕,半跪在地上嘴裏還不斷的哀求著江言放下手裏的瓷片。

“鑷子的事我現在還不了……那就還當初在醫院的那一刀吧。”

江言臉色慘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

說罷,她拿著瓷片刺向胸口。

“嘔。”疼痛使江言再也抑製不住一直向上翻湧的血液,一大口鮮血從嘴裏噴出。

虛弱的靠著床邊,才沒有倒下去。

顧辭衝了過來,一臉慌亂的把江言抱在懷裏,看著她胸口刺進去的瓷片,顫抖著手不敢貿然拔出來。

江言虛弱的張了張嘴,半天發不出聲音。

顧辭低下頭靠近她,隻聽見她聲音微弱的問,“夠……嗎?”

“別說話了阿言,我帶你去醫院。”顧辭從未這麽恐懼過,眼淚像是流不完似的不斷往下落。

江言抬起手搭在了顧辭的手腕處,沒有血色的唇瓣一張一合,在說著什麽。

顧辭低頭貼在她的唇邊,專注的聽她想要說什麽,絲毫沒有察覺到手腕上江言的手挪開了。

“還……有……林……林婉婉……”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江言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把胸口上的瓷片按了進去。

瓷片全部沒入她的胸口。

顧辭感覺自己的心瞬間崩碎,他的腿腳發軟,試了好幾次才站了起來,抱著江言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