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報複

馬車一直走著,車內卻有了難得的沉默。.. 連同尹遲涼的不快也一起被融在了暖熱的空氣中。過不多久,大理寺到了。

車夫輕輕的‘籲’著,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對著車門道:“二少爺,大理寺到了。”

“知道了。”上官汐推開門,自己先下去,拿了長凳放在地上,讓尹遲涼踩,這裏沒別人服侍,上官汐就扶著尹遲涼下來。“大嫂,小心。”

“多謝。”

一抬頭,是大理寺。赫赫金光的招牌,即使是在這樣的陰天裏,仍然刺目。上官汐讓過尹遲涼,“大嫂請。”

“小叔請。”

彼此謙讓一回進了大理寺。

尹遲涼和上官汐一到,當差的就向裏麵的長官報了。大理寺的執行長官是和親王府世子許承歡的嫡親叔叔,姓許名慶。許慶本不必這麽早過來,隻是如今有逍遙王府長子被押送到這裏,他就不能不上心了。

要說起許慶為何對逍遙府的人如此上心,那又是一段故事。他這剛讓人泡好了茶,外頭就有人來報,說是大公主和逍遙府的二公子求見。許慶道:“本官知道了,把他們請進來。”

許慶站起來,耐心等著。尹遲涼提著裙子進門來,左右兩邊的官差跪著相迎。尹遲涼進門便笑道:“許大人真是早。”

許慶笑著回道:“大公主也早,微臣見過大公主。”

上官汐上前與許慶施禮,“草民見過許大人。”

許慶道:“這莫不是逍遙王的二公子?”

“草民正是。”

“啊呀,難得到來,便是尊客,快快上坐。”他讓沏茶過來,尹遲涼慢慢的喝著,也不說是什麽事,許慶早是老油條,想這兩位來,肯定是為了上官沮的事,但人家不問,他就耐心的陪著,也不說。等尹遲涼的茶喝的差不多了,才好像想起這件事似的提了起來。

“本宮聽說,本宮的駙馬被抓了。”

“回大公主的話,確有此事,不過我們也是依法從事。”

尹遲涼玩著茶碗蓋,輕輕的磨著茶碗的邊沿。慢條斯理的說道:“許大人不要誤會,本宮不是來幹擾辦案的,隻是大早上的駙馬就被抓走了,本宮又什麽都不知道,闔府上下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所以特地過來問問。”

許慶見尹遲涼不是來為上官沮開罪的,自然可以相告一二。“昨天有人在府衙報案,說是有人劫了他們府上的貨物,抓住了幾個現行犯,府尹經過審問,沒想到其案的主謀和上官大公子有牽連,所以特地一早拿來詢問。”

“誰報的案子?”

許慶看了上官汐一眼,道:“聽聞是二公主,想來也是為府上被劫貨物一事。”

上官汐佯裝大驚,“難道這件事的主謀是我大哥?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讓人打劫自家貨物?”

許慶道:“本官也覺得奇怪。”

這種破事他經見的多了,這上官汐若沒真憑實據怕不會把自己大哥往牢裏送,正所謂:誰家沒有點兒髒事兒。如今又裝作不知道,哎。許慶臉上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上官汐會這樣說。

“既然如此,那草民更要見過大哥,詢問詳,查明事實,我的大哥怎麽會劫自家貨物,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希望許大人能給草民一個機會,向他問清楚,不知可否?”上官汐言辭懇切,而許慶又想知道上官汐到底在賣什麽關子,心道:“隨他去,看看他會玩什麽花樣。”

“二公子既然想知道,那也好,不如一問了,兄弟之間問清楚也好,若不是也好及時查明真相還大公子一個清白。大公主以為如何?”

尹遲涼回道:“這樣最好,家裏人也好安心,小叔你先去,本宮跟許大人說幾句話,隨後再去。”

上官汐作揖告退,許慶喊了官差中的一個讓他帶著上官汐去天牢。

天牢和府衙不是一處,走了好些路才到,牢門外有重兵把守。兩個三腳架,架上放著口大鍋。鍋裏橫七豎八的放著柴,門口有四位士兵把守,手裏拿著長矛,兩人一到,長矛便直指,口氣惡劣的喝道:“什麽人?”

“大人讓上官公子進去。”

“既然是大人說的,那可有腰牌。”

“有有有。”隨上官汐來的官差出示了腰牌,把守的士兵才讓兩人進去。“多謝。”

“少廢話,快去快回。閑雜人等最好少來。”

“是是。”

這裏的士兵口氣強硬,對同是官差的同事也是這樣。上官汐跟著官差進去,裏麵一股惡臭氣味兒傳入鼻尖,她用袖子捂住鼻子。

天牢裏不時傳出瘋叫,喊冤枉的人也多。他們有的穿著體麵,看來是剛入天牢不久,有的就跟乞丐沒什麽兩樣。

也不知道這裏多少時候沒有打掃,撒尿拉/屎估摸著都在一處,所以空氣裏都透著怪味兒。

官差把上官汐帶到某一處,說:“到了,上官公子說幾句就成,小的待會兒再來。”

“多謝。”即使是衝著許慶的麵子,上官汐不由得把手伸入袖內,掏出銀錠遞到官差手裏,“留著請哥喝壺茶。”

“這怎麽好意思,上官公子實在是太客氣了。”嘴上說著,銀錠子卻入了口袋,“小的就在外等著,公子有什麽話,慢慢說就是。”

才一分鍾功夫不到,口氣已是兩樣,銀錠的魅力太大。不過上官汐也不放在心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況外頭天寒地凍的,人家為你帶一趟,沒點好處也說不過去。

她看向牢內,上官沮長身而立背對著她,雙手背著身後。

“大哥。”

“你總算來了。”上官就轉過身來,毫無頹廢之色,目光灼灼的看著上官汐,“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大哥在說什麽,汐兒聽不懂,是府裏的太君和側王妃求著我來看大哥的。”

聽到‘馬太君’‘側王妃’上官沮不由得動容。“我娘怎麽樣了?”

“幾乎哭死過去,形容枯槁,都是拜大哥所賜。”

上官沮頹廢一時,很快恢複過來。“別說的那麽好聽,是你設好的局讓我往裏跳,上官汐你可真奸詐。”

“大哥說的,汐兒越聽不懂了,明明麻煩纏身的是我,怎麽能說我奸詐呢?看來這好人是沒有盼頭了,被你這樣一冤枉,萬一我撐不住,做了壞人怎麽辦?”

她不疾不徐,因為用不著,她才不會傻到當麵承認,何況這裏耳目眾多,她要是承認了,指不準有誰找上門去,管她要銀子威脅她。

“你少來。這次是我大意了,我認輸,隻不過上官汐你也別得意太久,父王不久就要回來了,要是知道我深陷天牢,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救我,到時候,隻要我出來了,你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大哥這樣說,傷透我心,大哥為什麽要說這種話,我是你弟弟。”

“上官汐你就別裝了,我們倆,在我麵前還有必要這樣嗎?我恨不得你死!”

上官汐默然。那她就不會讓他好過,隻是她這話說在心裏。

“大哥太激動,算了,我來看過你,知道你過的不錯,我就回了,大哥保重,好好照顧自己,等父王來救你。”

就算有那樣的機會,她一定也會攪黃的,想要殺她,那她必定除其他人而後快。

上官汐出去了,官差殷勤相迎,“上官公子怎這樣快出來?”

“大哥現在很生氣,完全聽不進我的勸告,這也罷了,有勞哥在外等著。”

“不妨事,那我們這就走?”

“是,有勞。”

在回去的路上碰著尹遲涼,許慶正陪著她過來。

“大嫂,我在車上等你。”

“好,本宮不久就會回去。”

尹遲涼一出現就用袖子擋住了自己的鼻子,這裏屎尿臭不可聞。

許慶的表也不是特別好,他有些歉意,畢竟這裏關押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犯罪人,若是不小心處置,可能會惹來很大的麻煩,所以這吃喝拉撒睡也就五毒俱全的聚集在一塊兒冷處理了。

“上官大公子就在前麵。”許慶遙遙一指,尹遲涼向前走去,果然看見了上官沮。或許是見麵的地方不同,她這會兒對上官沮卻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許慶提醒上官沮道:“上官大公子,大公主來看你了。”

上官沮轉過身,意外了一下,尹遲涼竟然也來看他。他維持往日風度,“見過大公主。”

“駙馬不必多禮。”

許慶見他夫妻有話說,要求告退。“大公主慢慢說,微臣去外麵溜達兩圈。”

尹遲涼微微點頭,目送許慶遠走。上官沮這時才有了動靜。他雙手抓住監牢的欄杆,銅牆鐵壁,上麵鏽跡斑斑。

“公主救我。”

“本宮該如何做才好,本宮的上官大公子。”她哀歎著,沒想到還有再見麵的時候,隔著這些鐵欄杆四目相對。

“我娘她怎麽樣了?”

“自然是不大好了。”

“拜托公主一定要照顧好她,要防備上官汐,他不是個好人。”

尹遲涼笑笑,“本宮知道了,隻是如今你算不算好人呢?連本宮也不知道了,我的大好人,大公子,你為什麽進了這裏?又是怎麽好意思要本宮救你。”

上官沮聽這話,越聽越覺得不對,可尹遲涼隻是淡淡的笑,那笑裏有無數報複的快感。

真是‘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

“我是被冤枉的,是上官汐設計我,大公主隻要想救我,一定可以找到證據,我根本就不認識那些人,是上官汐栽贓。”

“他是你弟弟。”

“所以我才寒心,真沒想到他會趁著父王不在家的時候,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對付我,一想到我有這種弟弟,我幾乎連死的心都有了。”

尹遲涼笑道:“那你就去死啊,幹嘛還要本宮救你,真是多此一舉。”

上官沮愕然的看著尹遲涼,他剛才有沒有聽錯,尹遲涼說讓他去死。

尹遲涼道:“你沒聽錯,上官沮,你嫌惡本宮在前,本宮可以不計較,但是你想要害死你弟弟,這樣狼心狗肺,別說是名副其實,就算是冤枉的,本宮也半點不會痛惜,上官沮說到底,是你活該,就像那句話,也許就是‘成王敗寇’,誰都知道,要是今兒贏家是你,你也不會放過這樣的良機,別把別人當傻子,你是什麽樣的人,本宮今兒就算看穿了,希望我們再也不相見。”

她冷笑著,她要大義滅親,為自己報仇,也許上官沮罪不至死,但是他要害上官汐,那麽也同樣是她尹遲涼的敵人。

她不會助紂為虐,她要大義滅親,沒有人會怪她,就讓上官沮這張臉永遠的被囚於此地,最好再不相見。

尹遲涼話已說完,她走了。徒留下上官沮,呆了,笑了,差不多瘋了,又恍惚間明白了。

“尹遲涼!”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隻要他能從這裏出去,一定要蹂躪那個賤人,竟然敢幫上官汐。

作者有話要說:福氣:太陽出來了,感冒也好了,精神加倍。大大們也要多多的照顧好自己,強壯的像棵樹一樣。加油,加油,加油萌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