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霜來這帥府多年,從不曾提起離開之事,今日竟這般……魏青龍微微蹙眉,如今想要動一動慕相思倒是不難,可他絕不願涼了慕白霜多年才被他捂熱的心。

可趙春玲這件事,總的有人有交代。

魏青龍轉眸看著不遠處的慕相思,長長的歎了口氣,“既然你說是栽贓嫁禍,那麽可知是何人?你溫泉山莊遇襲,趙家人懷疑你是報複才對趙春玲出手,現場更是尋到了與你有關的證物,我便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趙家人未必會給我這個麵子。”

慕相思自知清白難證,那陷害她的人竟然能弄來她哥哥早年就丟失的白玉,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她的清白何須旁人質疑?”傅涼城語氣冷漠,心底也壓著怒火,“她和我在溫泉山莊至始至終不曾分開,那山莊是趙家產業,便讓趙家人查一查,慕相思可有往外發號施令。”

“不錯。”傅白霜看向魏青龍,此事並非多麽撲所迷離,“僅僅憑一個白玉算不得鐵證,相思與城兒在趙家產業出了事,那山莊離源城這麽遠,想要對外發號施令隻能是通過電話或者電報,讓趙家人自己去查一查便真相大白。”

魏青龍倒也覺得有些道理,趙家人自己的地盤,總歸還是趙家人查合適。

一旁沉默的魏威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若真的查到低那麽這事就保不齊又讓慕相思給逃過去了,然他卻覺得這些人蠢得緊,趙家人原本就對慕相思懷恨在心,讓他們去查,分明就是羊入虎口。

他就賭,賭趙家人寧願查不出真相,也要置慕相思與死地!

趙家人抵達帥府的時候已經入夜,帥府裏氣氛格外沉重,大廳裏雖人不少可卻沒人吭聲,送茶水糕點的丫鬟更是埋著頭,連走路都格外小心。

嘭!

趙鵬程終於憋不住那口惡氣,他拍桌而起,雙眸狠狠瞪著對麵的慕相思,若非大廳中有人隻怕他會衝上前動粗。

慕相思淡淡的瞥了一眼對麵怒氣衝天的人,她不曾對趙春玲出手自然問心無愧,所以趙鵬程作為一個父親這般模樣,她多少會有些心疼。

“我女兒即便是有什麽不對,你也不能下此狠手,慕相思,你心腸這般歹毒就不怕遭報應?!”

慕相思還未開口,身邊的傅涼城便起了身,“這麽說溫泉山莊的刺客與趙家有關?”

趙鵬程心口處一哽,他可沒有說那刺客與他們趙家有關!

“傅三爺這是哪的話?”趙鵬程身邊的趙家老四也起了身,雖然趙春玲生死不明他也很著急,可是他們兄弟不少,失去個把也沒有到痛不欲生的地步,他腦子裏想的事如何借由自己這個妹妹的事情將環河城趙家的利益最大化,“誰會在自己家的地方殺人?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這分明就是有人想栽贓。”

傅涼城看著趙鵬程,目光淡漠,“趙帥也是這麽想的?”

“當然!”趙鵬程一口應下,“傻子才會做這麽明顯的事!”

“那麽這件事便結了。”傅涼城微微抬眸,而後閑適的解開了自己軍裝的領口,至始至終他都不曾擔心什麽,別說慕相思沒有害趙春玲,便是害了……他也會保她無恙。

“結了?傅涼城,我家春玲不管如何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你便是這樣偏袒慕家那個女人?!”趙鵬程氣急,若真如此,他不介意拚了這老命了解了殺害他兒子女兒的凶手!

趙家老四麵色陰沉,顯然對於傅涼城的說法也很不滿。

傅涼城不緊不慢的垂下雙手,這麽低劣的陷害手段也就隻能騙騙那些被怒意衝昏頭的人,“你們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難道我們便會?慕相思前腳遇刺,後腳就派人去報複,這說得過去嗎?誰派來的刺客尚且沒有定論,而且趙春玲連夜趕出溫泉山莊我們並不知情,不管是時間,地點,作案動機,這些都太過明顯。”

言罷,傅涼城頓了頓,而後接著開了口,“太明顯,隻會顯得有些人著急因而手段低劣,這件事但凡靜心想想便知是有人想一箭雙雕,他們容不下慕相思,也容不下趙春玲,更是容不得我。”

趙鵬程眉頭緊蹙,他心底憤怒已然沒了理智,於是妄想一旁自己的兒子,而趙家老四很清楚這件事並非表麵那麽簡單,亦包括當初他大哥的死。

“我死在趙家的溫泉山莊,即便是四九城如今這般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同樣的,趙春玲若是死了,趙家與環河城自然也會找我償命,不管是慕家還是趙家,但凡與帥府決裂首先被掣肘的就是傅涼城。”慕相思言罷淡淡一笑,“手段是低劣,可效果是好的就行,我僥幸逃過一劫,死的便是趙春玲。”

魏青龍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他一貫知道權力麵前沒有父子兄弟,可這般想要害傅涼城的人……是有的。

坐在一旁的魏威眼底多了一絲晦暗,慕相思留著果然就是礙事!

趙鵬程聽得懂慕相思與傅涼城的話,可是他依舊不能接受為何出事的便是他的女兒!

“我不管你們這些說辭,我知知道如今有證據,那掉落在現場的白玉乃是慕家的東西,我隻想問問慕相思你如何解釋?!”

慕相思坐在沙發上不為所動,開口的語氣卻帶著一絲苦澀,“不錯,那是我哥哥慕君的東西,可那白玉在我哥哥尚且年幼之時已經遺失,如今竟出現,我隻能說……沒法解釋。”

“沒法解釋?”趙鵬程冷笑著,眼底帶著殺機,“事實如此當然沒得解釋,就是你報複,就是你先害了我家老大,如今又狠心害我寶貝女兒!”

“我若真想要趙春玲的性命,何須這般籌謀算計?”慕相思直起身子,周身泛著冷厲,“我若想殺她,不過就是手起刀落的事,趙帥,我同情你失去兒子又失去了女兒,但你若覺得咬著我不放就是替他們報了仇,那我無話可說,隻是哪天你臨了見了趙家大少與趙春玲,他們告訴你凶手逍遙法外,你又該如何麵對他們?!”

趙鵬程雙拳緊握著,慕相思話裏話外皆是他那兒子與女兒不是她所害,這話到底是真是假?若不是慕相思又會是誰?

趙家老四心思通透許多,這件事原本就疑點頗多,現場更是顯得刻意,尤其是之前慕相思與傅涼城還在溫泉山莊遭遇刺客,他更相信是有旁人想要一箭雙雕!

“爹,你冷靜些,妹妹如今隻是下落不明,妹妹吉人天相定然會化險為夷。”說著,趙家老四扶著趙鵬程坐回了沙發之上,“這件事疑點重重,若真有人想抹黑我們趙家,也想栽贓給慕家,那麽我們若是上了當,隻怕那幕後黑手該笑話我們蠢了。”

見趙家老四還算理智,慕相思倒也想和他們多說幾句,“既然今天都在這裏,那麽我也多說兩句,當初帥府壽宴趙家大少遇刺身亡,你們皆是吧矛頭指向了我,我今日便把話說清楚,人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趙家大少已經遇害。”

趙鵬程呼吸零亂,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趙家老四看著慕相思,眼底帶著探究,“當真?你可敢拿慕如雲的生死安危發誓?”

慕相思眸子一沉,竟又提到了她爹,莫非趙家老四也知曉她爹在何處?

見她不回答,趙家老四冷哼一聲,“不敢?”

“有何不敢?”慕相思抬起了手,指天發誓,“我慕相思對天發誓,若趙家大少的死真是我慕相思所謂,那麽我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管事情如何,拿她爹來發誓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到。

不遠處魏威淡淡一笑,“這是不敢拿你爹賭咒啊,看來……”

“夠了。”傅涼城冷眸掃過魏威,警告他別再多事,“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先尋人,找到趙春玲或許事情也能真相大白。”

從大廳出來已經是深夜,外麵的冷風吹進衣裳裏,讓慕相思忍不住顫抖。

她緩步往前走著,已經分不清是冷還是恐懼,似乎她已經與死神擦肩而過許多回了,誰知下一回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化險為夷。

溫暖的大衣輕輕落在了她的肩頭,慕相思頓住了腳步,忍不住埋頭嗅著大衣上那熟悉的味道,是傅涼城的味道……莫名的讓她安心的味道。

“傅涼城,你會不會騙我?”慕相思的聲音很低,哪裏還有剛剛在大廳那般淡然自若的樣子。

看著麵前的女人傅涼城心底滿是憐惜,她似乎到了如今才這般嬌弱,收起了她全身的刺後,原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

上前一步在寒風之中將她擁進了懷中,傅涼城望著夜色,不得不說出違心的話。

“不會。”

話雖違心,可他愛慕相思的心意沒有半分作假。

靠在傅涼城懷中,慕相思覺得自己該有的堅強慢慢的化開,眼淚便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我信你,別騙我,不然……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