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裏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趙春玲咽了咽唾沫沉了沉氣,而後給司機遞了個眼色。
司機小哥有些怯生生的,可他是這裏唯一的男丁自然沒得選,看著後麵的車停了下來,便壯了壯膽冒著大雨下了車。
後麵的汽車裏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司機小哥走到車窗前想與之交流,可說了兩句話對方並未理會,司機小哥無奈便要轉身返回車裏,誰知黑暗之中一道冷芒閃過,剛剛還鮮活的人竟瞪著眼眸直直倒在了雨中!
“啊……他,他……他是不是死了?!”汽車裏趙春玲看著司機倒下,即便視線模糊甚至在這黑夜之中連血都不曾見到,可她此刻已經亂了心神!
小芝麵色煞白,她知道他們遇到了生命攸關的事,這後麵過來的車分明是來者不善。
“小姐,一會我讓你跑你就跑。”
趙春玲一顆心就差沒有蹦出體外,“司機都被一刀斃命,我能往哪跑?!”
“那也得跑!”小芝低吼一聲,她從小到大從不曾高聲與趙春玲講過話,但是此刻……她甚至已經預感到了這裏便會是她人生的終點。
趙春玲愣住了,隻得點點頭,隻是這寒冷的雨夜裏她又能跑去哪?
外麵雨中的人有了動靜,三人朝著趙春玲的車圍了過來,他們都穿著黑衣根本看不清麵容,唯獨能看清的隻有他們手中泛著冷芒的利刃!
“他們來了!”趙春玲聲音顫抖著,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她從不曾想有一天會變作待宰羔羊,“他們會殺了我們……會殺了我們!”
小芝咬著唇,她心裏很害怕很恐慌,可她卻不得不逼自己冷靜,若是她亂了分寸那麽她和小姐必定要死在這裏。
“小姐,你別慌,一會兒我拖著他們,你就跑!”
趙春玲搖著頭,眼淚已經控不住流了出來,“那你怎麽辦?你會死的……”
小芝竟是淺淺一笑,然這樣的笑並不算好看,可偏偏就落在了趙春玲的眼中,暖了她的心。
“對不起……”趙春玲看著小芝,腦中浮現的是從小到大他們的點點滴滴,可是她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了,因為今夜……也許他們都逃不過,“對不起小芝。”
“小姐不需要說對不起,你是小姐,我是你的丫鬟,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說著,小芝的手落在了車門上,她要出去引開那些人,而這一去怕是回不來了,“小姐,快跑。”
車門打開,冷風灌入,趙春玲張著嘴想要挽留,可她卻吐不出一個字。
趙春玲不敢去看小芝,也不敢再去看外麵雨中的景象,隻是耳邊不斷傳來女人的慘叫聲,還有那淒厲的嘶吼……
“快跑!快跑!”
趙春玲咬著的唇已經滲出了血,她衝進了夜幕下的大雨中,地上泥濘飛濺,她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泥水在衝刷她的臉頰,心裏的恐懼,慌亂,甚至於絕望早已經將她的思維全數侵襲,但她潛意思裏始終回想著那帶血的哀嚎……快跑!
跑……她不能停下!
身後不多時便死一般的寧靜下去,趙春玲不敢去想小芝如何,那些人轉瞬就要了司機的命,更何況是柔弱的小芝。
腳下濕滑,在黑暗之中趙春玲已經忘了自己摔倒了多少次,每一次她都無聲的爬起繼續往前奔跑,沒有方向,也許就是在跑向地獄。
“別讓她跑了!”
帶頭的人輕聲一句,另外兩個人立刻衝了出去,他們身形敏捷與跌跌撞撞的趙春玲對比鮮明,很快便將逃跑的人圍在了一處懸崖邊。
無路可逃了,趙春玲竟覺得自己反倒是不那麽害怕了。
“誰要你們來殺我的?”趙春玲帶著眼淚冷笑著,在這樣的雨夜裏顯得格外駭人,“就算是死,讓我死得明白!”
兩個人並不說話,隻是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等等!”趙春玲低吼出聲,她哪裏甘心就這麽死去,她不過二十來歲,這一輩子未免太短了,“小芝呢?就是剛剛擋你們的那個丫頭,你們把她如何了?!”
“死了。”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冷冷一句,就好似說著無足輕重的話語。
“死了……”趙春玲無力的退後幾步,她其實想到了。冷笑著,趙春玲仰起頭看著漆黑無比的天,她並不甘心,她覺得自己不該如此便結束這一生!
可不甘又如何?屠刀就在眼前,她如何躲得過?
突然,趙春玲盯著對麵的人,笑聲也戛然而止,“你們要我死?”
幾個人並不說話,因為多說無益,今夜必定會要了這個女人的性命,這是任務。
見他們不言語,趙春玲又笑了起來,而眼淚再一次決堤,“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死在你們這種滿手是血的惡人手中,告訴你們背後那人,我會變作厲鬼,我會纏著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言罷,趙春玲猛地轉身朝著那漆黑的山崖終身躍下,冷風不斷衝刷著她的麵頰,耳邊也隻能聽見風聲,她就要死了……而她這般死了,三爺會不會多少惦念她?
山崖上三個人相視一望,其中一個拿出了一枚白玉隨手便丟在了一旁泥濘地中。
“撤。”
一聲令下,不多時這冬日的雨夜便徹底回歸了平靜。
清晨,下過一整夜的雨後尤為寒涼,慕相思起了身,傅涼城替她披上了披肩,而玄夢更是給他們房中填了爐火。
“聽說連夜大雨把回城的路給埋了,三爺和夫人正好借此在這裏多泡兩日。”玄夢的話帶著幾份打趣。
慕相思轉眸看了一眼傅涼城,她並不想在此地多待,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刺客欲要前來取她性命。
“你有傷,還是早些回源城吧。”
“你說如何便如何。”
見傅涼城如此說,慕相思突然覺得自己準備的說辭都白費了,“那便叫人把掩埋的路清理出來,今天最好就能回去。”
傅涼城點了點頭,而後轉身給了玄武一個眼色,示意他按照慕相思的意思去辦,玄夢在一旁點著爐火甚覺無趣,這兩人分明因為此刻的事情已經有了好轉,怎麽這麽快就要回去?這一回去看到後院那麽多女人,隻怕某些人又得堵得慌了。
用過早飯後慕相思替傅涼城換了藥,兩人之間似乎有了某種默契,誰也不開口,但卻又默默的待在一起,或許是怕言語傷了人心。
快到午時,玄武匆匆趕了回來,而溫泉山莊短暫的平靜也被徹底打破。
“趙春玲遇刺?”傅涼城有些詫異,話語也落在了慕相思耳中。
慕相思從裏屋走了出來,麵色沉重,“趙春玲在何處遇刺?為何會遇刺?刺客難道不隻針對我?”
先前有溫泉山莊刺客,傅涼城便順水推舟想要清理一下他的後院,可如今趙春玲卻被害,這件事顯然已經超出了控製範圍。
玄武趕緊回了話,“趙夫人想必是聽說了一些事連夜想要來溫泉山莊,便是在途中被害,開車的司機與她貼身的丫鬟雙雙身亡,趙夫人跌落了山崖,至今下落不明。”
慕相思蹙著眉,心底不經憤懣,上一回下毒,這一回刺客,看似都與趙春玲脫不開關係,可是她很清楚,越是如此越是表示有些人想借刀殺人,而今她剛在溫泉遇襲趙春玲後腳就出了事,到底是誰這般迫不及待想要置他們於死地?
傅涼城起了身,麵色很是凝重,他休妻和亡妻這絕不是一碼事。
“立刻回城。”
“好,我這就去安排。”
片刻後房中隻餘下慕相思與傅涼城二人,慕相思心有疑慮,也不願再置身事外,對方幾次三番想要了結她,她也不願再退讓。
“此事蹊蹺,這人要想要我的命也沒打算放過趙春玲,你覺得誰非要如此才解恨?”
傅涼城心中自然想了不少,“黑手定然在帥府,極可能就在我院中。”
慕相思眸子一沉,“你後院裏的女人雖多,但請得了這般厲害的刺客的恐怕少之又少,你可想過……裏外勾結。”
“你是說,他們聯合娘家人……”
“不,他們聯合的或許就是帥府的人。”
傅涼城眼底多了一絲厲色,那些女人雖與他沒有夫妻之實,聯合娘家人尚且能理解,可若是聯合帥府的人那麽除了是爭寵,更多的便是爭權奪利!
“看來這把刀子不光是想傷你,更要插進我的心窩子。”
慕相思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畢竟真真假假尚不清楚,她也隻是猜測,“如今趙春玲下落不明,不知道趙春玲這場陰謀又會牽扯出什麽,我敢肯定,趙春玲出事絕不是那麽簡單。”
傅涼城沒有說話,隻是牽了慕相思的手,不管會發生什麽,他定會好好護著她和孩子。
下午,兩輛車進了源城,然還未曾回到帥府,一個不好的消息便又傳了過來。
王龍被魏威抓走了!
慕相思聞言心底已不能平靜,趙春玲出了事,王龍被帥府抓走,這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