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玄夢的話慕相思卻不以為然,趙春玲與她宿怨頗深,這無緣無故的示好誰知又是什麽把戲……

“可檢查過熏香?”

玄夢笑了笑,“自然查了,進這屋的東西我都會仔細著,盒子裏的熏香沒有問題。”

“沒問題便留下,好東西丟了也是可惜。”

“行。”

說著話慕相思覺得眼皮子越發重了,於是幹脆任由自己睡了過去,然這一睡竟就到了傍晚時分。

臨水小榭這邊尚且安靜,然傅涼城外麵院中卻已是暗濤洶湧,趙春玲讓丫鬟小芝將她中毒之事告訴了前來賀喜的趙鵬程,趙鵬程得知一瞬便怒意大發,見狀魏青龍也不得不插手進來,這事顯然是鬧大了。

趙春玲身子虛弱麵色依舊是蒼白難看,見著趙鵬程來了更是流淚不止委屈至極。

“爹……女兒差一點便再也見不著爹了……”趙春玲聲音哽咽叫人好不心痛。

見趙春玲這般,趙鵬程心痛難當,“我趙鵬程是個粗人一貫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今兒我就把話撂在這兒,誰害了我的女兒誰就要付出代價,誰若敢包庇……我環河城上下絕不答應!”

趙鵬程的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皆是心思各異,這如今矛頭都指向慕相思,而傅涼城卻又一口認定此事與慕相思無關,可如今趙鵬程和魏青龍都插手進來隻怕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已是絕無可能了。

“鵬程兄切莫動氣,有人膽敢在帥府作亂,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魏青龍擺明了態度而後看向一旁的傅涼城,事已至此這件事恐怕不讓趙家滿意,定然是解決不了,他無懼環河城無懼趙家可如今毫無準備斷然不是和趙家決裂之時,“城兒,到底是怎麽回事?春玲好好的如何就中了毒?”

傅涼城麵色淡漠,對於趙春玲找趙鵬程這件事他不意外,卻也不高興,說到底這是他的家事,趙春玲想動用娘家勢力給他試壓,也是瞧著慕府失勢慕相思沒了依仗。

可她卻沒有想到,慕相思還有他這個依仗。

“今日上午一個麵生的丫鬟送了一盒子糖果來此,糖果中被下了少許砒霜,此事頗為蹊蹺我已差玄武去查找那名丫鬟……”

傅涼城話未說完,趙春玲便撲在趙鵬程肩頭痛哭不止,“爹,那下了砒霜的東西是慕相思叫人送的,今晨我與她在花園中發生了口角,那丫鬟說是慕相思送來表示歉意,可誰知卻是想用砒霜要了女兒的命啊……大哥便是被那個毒婦殺害的,如今她還不願放過女兒!”

“慕相思?”趙鵬程冷眸看向一旁傅涼城,眼底滿是晦暗,“賢婿,你當初要去四九城慕家那女人我本就覺得不妥,你看看,她害了我家老大如今還想害我家女兒,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絕對留不得!”

傅涼城狹長的眸子裏深處閃過一絲冷色,這件事任誰都看得出來疑點重重,可這趙家人一來便不分青紅皂白認定是慕相思做的,這顯然是想借此事要了那個女人的命!

“我已差玄武去查詢那個送禮的丫鬟,是非很快就會有論斷。”

見傅涼城這般說,趙鵬程冷哼出聲已然不悅,“賢婿是想包庇那惡毒女人?”

傅涼城根本就不屑趙鵬程明裏暗裏的施壓,“是非對錯還未水落石出,誰都休想動慕相思。”

“你……”

一旁魏青龍微微蹙眉,這件事他心底清楚,趙家想借題發揮而他這義子顯然也是要護著慕家那丫頭,這麽鬧下去隻怕趙家與帥府關係便僵了。

“鵬程兄莫要動氣,此事的確應先查清楚,若真是慕相思做了惡我相信城兒定不會包庇,然若是別有用心的人想挑撥離間,我們也斷然不能中計啊。”

趙鵬程心底憤怒,然他雖然氣憤但也知道就這麽與魏青龍撕破臉絕不明智,如今南江帥府如日中天,環河城也不過是借著姻親之好在苟延殘喘,但是慕家那女人害了他兒子,他早晚都得要她血債血償!

“既然大帥都開了口,那我便等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想害我趙家的人!”

晚宴已經快要開始,晚宴才是今日大喜的重頭,然此刻魏青龍卻還等在傅涼城院中。

玄武踏著月色回來了,身後跟著的一個士兵還押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大帥,三爺,那名丫鬟找到了。”

士兵將那丫鬟押了上前,而丫鬟的目光掃過角落裏的莊秋水並無波瀾,莊秋水微微蹙眉,她明明已經安排了這個丫頭出府,難不成是魏威那邊出了什麽情況?

“是她!”趙春玲的丫鬟小芝指著地上的人,眼底滿是憤怒,“就是她送的東西!”

一聽小芝這般說趙鵬程直接起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地上丫鬟的頭發,“好個下作的東西,你敢害我趙家的小姐,活膩味了!快說,那毒婦到底想做什麽!”

丫鬟頭皮吃痛眼眶中眼淚花打轉,“冤枉啊,我冤枉!”

“你還敢喊冤?!”趙鵬程脾氣暴躁,抬手就是一把耳巴子扇了上去,“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一旁魏青龍對於趙鵬程在他麵前就這般放肆很是不喜,然今日受罪的是趙春玲,他倒也不好與之計較,“鵬程兄稍安勿躁。”

趙鵬程甩開手中的丫鬟,氣呼呼的走到了一旁,“罷了,既然有了證人我就等著!”

見此,魏青龍給傅涼城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接著審問。

傅涼城心領神會,他上前兩步冷眸盯著地上抽泣的丫鬟,開口的聲音極為冷漠,“上午是慕夫人讓你送的這些禮盒來的趙夫人屋裏?”

抽泣的丫鬟趕緊搖頭否認,她本已經被送出了府,可是主子臨時起意覺得如今的局麵尚且不夠亂,所以又將她留了下來,若不然怎麽會被玄武找到。

“三爺明鑒,這些東西都是今日大小姐的喜糖,各夫人房中都有,並非是旁人送的啊!”

**病懨懨的趙春玲聽到這話心底氣急,顧不得身子虛弱便強行起了身,“你這下作的丫頭撒謊!上午分明是你送來的這些,還說是慕相思叫你送來的!”

“趙夫人你冤枉我了,我隻是一個剛來帥府的丫頭幫著做些雜事,我與慕夫人並不相識,我隻是送了大小姐的喜糖過來啊!”

“你還敢狡辯!”趙春玲作勢就要上前,一旁小芝趕緊扶著。

地上丫鬟害怕的匍匐在地,看她那瑟瑟發抖的樣子的確不像是有下毒的膽子,傅涼城微微蹙眉攔住了趙春玲,此時牽扯不上慕相思才是他最為在意的。

“扶夫人坐下。”

小芝聞言趕緊扶著趙春玲去了一旁坐下,隻是如今這丫鬟拒不承認,這件事她也弄不懂了。

趙鵬程擔心趙春玲身子,也勸她稍安勿躁,但這件事與慕相思無關他是絕對不信的。

房中安靜下來,傅涼城這才又開口詢問,“你說這是今日送來各方的喜糖,可有證明?”

丫鬟抽泣著點著頭,“負責安排分發喜糖的賬房先生可以證明,我給趙夫人房中送完喜糖後便是要給慕夫人送,趙夫人聽聞我要去慕夫人那邊還讓我帶了一盒子熏香過去……隻是我不知道怎麽如今倒成了我幫著慕夫人毒害了趙夫人啊!”

替趙春玲給慕相思送去了熏香?!

這句話霎時在眾人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漣漪,莫非真是趙春玲在賊喊做賊?

然傅涼城卻是心驚,這個丫鬟說的是真是假尚且不知,可超春玲房中的東西的確是她所送,而她還送了熏香去慕相思房中,如今趙春玲中毒那慕相思呢?

那熏香可有問題?!

“玄武,立即去慕相思房中,叫上大夫!”

玄武聞言心間一驚,霎時便想到了什麽,於是不敢耽擱立即轉身前去找大夫。

魏青龍顯然也想到了,不由得轉眸看了趙春玲一眼,慕相思懷的是傅涼城的第一個孩子,原本坊間就有傳言稱他這義子殺孽太重注定無一兒半女,若這個孩子不能順利降生,豈不是坐實了這流言蜚語?

傅涼城是他一手栽培起來的接班人,他是絕對不允許這等汙言穢語詆毀了他。

趙春玲不傻,自然聽出了其中蹊蹺,這個丫鬟明明稱是慕相思叫她來送的糖果如今卻又一口咬定她與慕相思不認識,還提及她送去給慕相思的熏香……那熏香她沒做手腳,可這丫鬟可疑,誰知道她是否做下什麽來陷害於她?

趙春玲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可收拾了,心間更是有些慌亂,“這個丫鬟滿口胡言,她沒有一句實話,殺了她,殺了她!”

傅涼城冷眸看了過來,目光如刀,叫趙春玲越發心顫,“你可叫她送了熏香過去?”

趙春玲心裏亂了,先是搖頭接著又點頭,“慕相思向我服軟送我東西,我自然不想她看輕了我,所以我才把我娘送來的熏香送了過去,那是上好的東西,能安神助眠……”

聽到此處,傅涼城已然聽不下去,“你最好祈禱她和孩子都沒事。”

趙春玲微微一怔,眼中的淚水再度滑落下來,她中了毒險些喪命也不見傅涼城為她緊張擔心,可慕相思……尚且不知道她是否有什麽不妥,然傅涼城卻已經如此擔心。

“嗬……”冷笑一聲,趙春玲突然低吼出聲,“她若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一旁小芝趕緊拉住趙春玲,此刻萬不能再胡言亂語啊,而趙鵬程也是氣憤,這件事繞來繞去最後竟然變做了他女兒有嫌疑,若那慕相思有個好歹,他女兒豈不是脫不開幹係?

此刻最為平靜的便是角落裏的莊秋水,趙春玲口無遮攔自尋死路,到不用她在推波阻攔了,就憑她剛剛那句“死了才好”,慕相思一旦出事……她在劫難逃!

臨水小榭裏,慕相思好似困了許久許久,她沉浸在夢中怎麽也睜不開眼睛。

玄夢見著慕相思還在沉睡不禁嘀咕,“這懷孕的女人果真是能睡得很,隻怕是要錯過大小姐拜天地的場麵了……”

正念叨著房門突然敲響,而且聲音頗為急促,玄夢微微蹙眉心想著這些丫鬟越發美了規矩了。

“這麽大聲不怕擾了夫人睡覺?”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門,誰知一瞧門口站的竟然玄武,玄夢有些錯愕,“你怎麽來了?”

玄武顧不上皆是,立即讓大夫進了屋,玄夢看著一頭霧水。

“今日旁人送來的熏香在哪?可有點過?”

玄夢指了指不遠處的香爐,上麵還冒著些許白煙,“點了啊,少夫人很喜歡這個味道……”

“壞了,壞了!”玄武趕緊走到香爐邊不顧香爐燙手,一把抱著便出了門。

玄夢立在那兒滿是疑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夫一刻不敢耽擱趕緊給慕相思診脈,然片刻之後麵色越發沉重,這脈象看似平緩實則大有問題,有孕的女子不該是這等脈象!

“趕快打開門窗通風,還有快去請三爺過來!”

此刻玄夢才反應過來,隻怕是她看顧的少夫人……出事了!

趙春玲這邊還未緩和,玄武便匆匆前來請走了傅涼城,前院魏清清拜天地的時辰就要到了,魏青龍不能再耽擱隻得先行離開。

一時間,偌大的宅院愁雲籠罩。

匆匆趕來臨水小榭,看著**沉睡的人傅涼城心間焦慮惶恐,他從不畏懼刀光劍影流血犧牲,可自從這個女人走進了他的心裏,他便有了害怕的東西。

他怕她有不測!

見傅涼城來了,大夫趕緊起了身,“三爺,夫人恐怕不妥,我剛剛詢問了一些情況,這熏香已經點了一天,而夫人沉睡的時間也過了半日,我剛剛給夫人診脈,夫人脈象看似平緩實則極為凶險,唯恐夫人腹中孩兒有異啊!”

傅涼城心尖一顫,呼吸不禁慢了一拍,**的人分明是平靜的睡著,可是如今竟已是凶險至極……

“可還有法子救?”

大夫蹙著眉心底並無把握,主要是看病人是否能自己轉醒,若不能……這腹中孩子隻怕是保不住了。

“若無法兩全……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