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這會正在小憩,不若便交與我帶回屋裏吧,趙夫人的好意我定轉達。”
見著丫鬟這般說小芝也不好推諉,她也不想擾了夫人們休息,“那便麻煩你了。”
“不麻煩,姐姐便去忙吧。”說著,丫鬟接過小芝手中的東西,而後轉身便朝著臨水小榭而去。
臨水小榭裏此刻隻有兩個外麵伺候的丫鬟在遠處喂魚,而捧著盒子的丫鬟有意避開,自然不會讓他們瞧見。
端著東西走進屋子裏,丫鬟四下裏一瞧便打開了盒子將熏香放進了香爐中,看著白煙徐徐升起淡淡的香氣襲來,她眼底不禁多了一絲沉色……
放下盒子後走出房中便碰上了喂魚回來的兩個丫鬟,見從屋子裏出了人不由得戒備了幾分。
“你是誰?來此作甚?”
“我是趙夫人房中的丫頭,夫人讓我送些熏香給慕夫人,以表之前花園中言語不當的歉意,我見著沒人所以擅自進了夫人屋子,實在是不好意思。”
見她這般說,其中一個丫鬟進了屋子,瞧了四周並未發現什麽異常,也的確在桌上看到了熏香,便也沒了戒心。
“那便謝謝趙夫人了,帶慕夫人回來我們定當轉達。”
丫鬟笑著點點頭,“勞煩兩位姐姐了,那我便先告退了。”
見著那麵生丫頭離開,兩個丫鬟有進屋檢查了一番依舊不曾有什麽不妥,這才完全放心下來。
午時。
帥府來賀喜的賓客甚多,慕相思並未湊熱鬧隻遠遠的坐在一個角落裏,然玄武卻帶著一個魁梧的男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少爺。”
淺淺的兩個字,慕相思手中的果脯卻隨之落地,她有些錯愕的回了頭以為是自己幻聽,然見著身後王龍那張臉後,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王龍喉嚨哽咽強忍著心中的情緒,若非傅三爺安排他也來不了帥府,見不著他們家小姐。
“王龍……王龍?”
王龍點著頭,心中感慨良多,如今四九城被帥府掌控,慕府再也不是曾經的慕府,慕帥不知所蹤,偌大的慕府便隻有一個三姨太,大小事務都隻能他代為操持……
“是屬下,少爺。”
慕相思勾著唇,久久回不過神,她嫁來這帥府多少時日了?如今見著王龍,她才回想這些時日分明已經是千萬年之久。
玄武和玄夢退到了一旁,誰也不願打擾慕相思與王龍敘舊,如今他們三爺如此安排,想必少夫人也該明白三爺的用心良苦了。
“快坐下,你怎麽來了?”慕相思壓下心頭那些悲喜交加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平和,如今在場有許多人都認識她,她不想給慕府不想給爹失了顏麵。
王龍坐到了一旁,見著慕相思似乎清瘦了許多,不禁蹙起了眉頭,“是傅三爺安排我來的源城,借著帥府小姐成婚之事來看看少爺。”
他還是習慣喚慕相思一聲“少爺”,而慕相思亦喜歡他這般稱呼,就好似她的哥哥尚且還在人世,好似一切都還如曾經一般。
“是傅涼城?”慕相思眼底閃過一絲冷色,不知道那個男人又在打什麽主意,但王龍能來她是打心眼覺得高興的,“罷了,你能來就很好,慕府如今如何了?我讓你私下你尋我爹,可有什麽消息?”
王龍歎了口氣,心裏很是慚愧,“慕帥至今不知身處何處,與之一同失蹤的四姨太也尋不到蹤跡,如今慕府隻有三姨太,二姨太與二小姐倒也偶爾回去看看……”
她爹至今沒有消息……
慕相思心裏涼了幾分,她抬眸望向不遠處,傅涼城便在那邊與幾個要員交談,看來他為了要挾她剩下孩子做了很多功夫,如今她怕是真的沒有別的選擇,隻能任由傅涼城拿捏了。
見慕相思這般失落王龍於心不忍,“少爺你大可放心,我會繼續派人去尋,哪怕拚了我這條命也會找到慕帥!”
“別動不動就拚命,若你都去了,我真的再沒有可信任的人了,我爹的事……有人清楚。”收回了目光,慕相思亦不想讓自己想得太多,傅涼城無非就是要她乖乖生下孩子,她生便是了。
王龍轉眸看了一眼傅涼城那端,他知道慕帥在傅涼城手中,所以這些日子他派人不斷打探想要探查些消息,然傅涼城的人卻隱藏得極好,根本尋不到蛛絲馬跡。
他幫了他們不少,可也藏匿了慕帥,王龍真的看不懂傅涼城這個人。
“對了少爺,這清清小姐怎就要嫁給魏少了?”當初魏清清幫了他們不少,是個極好的姑娘,可魏威卻不是什麽好人,王龍心底很是擔憂。
慕相思淡淡勾唇,笑意中帶著一絲苦澀,“清清上次遭罪神誌不清,魏青龍為了帥府顏麵出此下策,可憐清清又一次做了犧牲品。”
“真是混賬,旁人也就罷了,自己女兒的幸福也可以犧牲利用,簡直不是人!”
見王龍氣憤,慕相思朝著他搖了搖頭,這裏人多嘴雜而他們目前處境堪憂,尤其是她爹在傅涼城手中,誰知道魏青龍是否知曉,她如今行事都帶著幾分小心。
“你既然來了便多留兩天,改日與我一同去聽聽戲,至於清清……在這帥府別人應該不敢欺負了她。”
王龍點點頭,事到如今也隻得這般想了。
午宴開始了,慕相思被請到了傅涼城後院眾多夫人的那一桌,而王龍便坐在了宴席末端,他一個副官能入席已是傅涼城格外關照。
偌大的桌上慕相思食之無味,倒是一旁莊秋水很殷勤的給她布菜,隻是她並沒有什麽胃口。
“春玲妹妹怎麽沒有來?”開口的一個女人正是今晨陪著超春玲逛園子的其中之一。
莊秋水瞧了一眼接著笑著搖了搖頭,“那會她丫鬟來說,似乎是身子不適在屋子裏休息,晚宴的時候再來。”
“原來是這樣,那晚些時候我們去探望探望,這大喜之日的身子不適,怕是咋不到這喜氣啊……”
“在這帥府的都能沾著喜氣,這菜不錯,大家便別閑聊了。”莊秋水示意身畔的青梅給眾人盛湯,晚些時候她自然要去探望趙春玲,一場好戲應該很有意思。
午宴後慕相思借口乏了率先離席,而莊秋水便帶著其他人前去看望趙春玲。
“啊……肚子好疼,小芝……快,快去請大夫!”
眾人剛靠近門口便聽到屋子裏傳來聲響,接著趙春玲的丫鬟小芝麵色急切的跑了出來。
“春玲妹妹這是怎麽了?”莊秋水麵露擔憂,攔著小芝問話。
小芝臉上帶著慌亂,顯然趙春玲的情況有些不妙,“我家小姐本是在小睡,可睡著睡著便腹痛不止,剛剛還……還吐了血!”
吐血?!眾人皆是一驚,今晨還好好的如今怎的就吐血了?
莊秋水蹙著眉趕緊喚了身旁的丫頭,“青梅你速速去請大夫,小芝你回屋裏照顧春玲妹妹!”
青梅一聽趕緊轉身離去,而小芝感激莊秋水安排,轉身進了屋。
屋子外一行人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於是都看著莊秋水等她拿主意。
“姐姐,這春玲妹妹病痛來得突然,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隱情啊?”
“我們都在前院赴宴,隻有春玲妹妹沒去,能有什麽隱情,我瞧該是不小心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大家別胡亂猜測,一會兒大夫來診斷了便知到底為何。”說著,莊秋水抬步進了屋子,而其他人一瞧也跟著走了進去。
青梅請著大夫匆匆而來,而此刻房中超春玲已經麵色蒼白,沒有了力氣。
見大夫來了莊秋水趕緊跟著走到了床邊,“大夫你定要好生診斷,這人今晨還是好好的,這半天的功夫便是腹痛不止還口吐鮮血!”
大夫點點頭趕緊把脈,片刻之後大夫轉頭看了一圈房中,最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桌邊的盒子上,“夫人之前吃過什麽東西?”
小芝焦急的回想著,“小姐她今晨吃了些米粥便沒有在吃過別的,那米粥其他夫人多少也吃了,可唯獨隻有我家小姐有事……”
“隻吃了米粥?”
小芝點點頭,片刻後突然回想起慕相思叫人送來的糖果,“不對,不對!我家小姐還吃了慕夫人差人送來的糖果,而後小姐便說要睡會,午時就開始腹痛不止口吐鮮血了!”
慕相思?!眾人相視一望,心裏皆是錯愕,這慕相思與趙春玲一貫不和,今晨還在花園中發生了口角,她怎麽會好心給趙春玲送糖果?
大夫起身來到桌邊,看著桌上的東西麵色沉重,“可是這些?”
小芝點著頭,趕緊打開了蓋子,“就是這些!”
大夫拿起盒子裏剩下的東西仔細看了看,這是一種稀有的糖果,在源城也不是時常能買得到的,而後大夫放在鼻翼下聞了聞,片刻後大夫歎了口氣,“這就對了,夫人這是中毒了。”
“中毒?”小芝瞪著眼眸滿是驚愕,“為何會中毒,難道是這糖……”
“休要胡說!”莊秋水立即打斷了小芝的話,在旁人看來分明是欲蓋彌彰,“大夫你且先為春玲妹妹診治,至於旁的東西,還請稍後再說。”
大夫也深知這豪門大戶裏各種見不得光的規矩,所以也不再多說,而是趕緊施針護住了心脈,而後開了藥吩咐下麵的人熬製。
午後,傅涼城被請回了院中,回來的路上他已聽玄武說了個大概,然他深知慕相思絕不屑為了所謂的爭寵對趙春玲下毒。
此刻趙春玲房中氣氛格外壓抑,超春玲已經轉醒,見傅涼城來了便哭得更為厲害。
“三爺……三爺你要為春玲做主啊,那慕相思心狠手辣殺了我大哥如今還想要毒死我啊!”
傅涼城冷眸掃過**痛哭的女人,開口的聲音卻不見一絲憐惜,“事情尚不清楚,你怎知是相思下毒?身子不好便安靜休息,此事我自會查清楚。”
見傅涼城事到如今還在袒護慕相思,趙春玲心底氣急,“是慕相思叫她的丫鬟送來的巧克力,我吃了便中了毒,大夫也說了那盒子裏剩下的東西都有毒,難道這還不夠清楚嗎?三爺,你非要如此偏心嗎?你這般袒護慕相思那個毒婦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嗎!”
眸子一沉,傅涼城麵色已經極不好看,一旁莊秋水趕緊上前阻止趙春玲在胡言亂語,“妹妹你且先躺下,涼城自然會查清楚的。”
趙春玲欲要再說,可看到傅涼城陰沉的臉卻也不敢再多言,但是慕相思那個毒婦……她是定然不會放過她的!
外麵小廳裏,傅涼城坐在上位麵色依舊陰沉難測,下麵的大夫雖然畏懼卻也不得不照實說。
“趙夫人的確是中毒,而毒就在這盒糖果之中,這糖果本身無毒,然如今這表皮卻覆蓋了少量的毒藥……”
傅涼城垂眸瞧了一眼盒子裏的東西,“什麽毒?”
“砒霜。”
屋子裏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這砒霜是要人命的東西,這下毒的人是直接要了趙春玲的命?
傅涼城目光晦暗伸手從盒子裏拿起了一粒巧克力,此事不可能是慕相思那個女人,她若想殺了趙春玲何須這般麻煩,這砒霜是要人命的東西而如今趙春玲還活著就說明下毒的誌不在娶她性命。
那便隻能是……栽贓嫁禍。
“送東西的丫鬟在何處?”
莊秋水頗為慚愧的搖了搖頭,“根據形容去找了,可是腹府中沒有這個人……”
府中本不存在的丫鬟替慕相思給趙春玲送東西,這原本就是荒唐之事,“玄武,你差人去找。”
玄武點點頭立即抬步出了屋子。
臨水小榭裏格外安靜,慕相思靠在窗邊的躺椅上有些倦意。
“今兒的熏香味道不錯。”慕相思閉著眸子幽幽的說了句。
玄夢轉眸看著不遠處的香爐,這熏香味道淡雅一看就是佳品,隻是他們屋子裏有這東西嗎?
“聽說趙夫人今天差人送了一些熏香過來,今晨還與你爭吵,如今倒是知道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