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已經飄起了小雨,而孤身一人的秋夜越發顯得淒涼與孤寂。

輕羅幔帳的屋子裏燭影搖紅,莊秋水倚在窗邊靜靜看著臨水小榭的方向,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此刻與他的心頭好想必已經相擁而眠,這樣的雨夜說些知心話想必他們之間的感情會越發的好……

“哎……”已不知是第幾聲輕歎,莊秋水甚至未曾察覺身後有人靠近。

一雙堅實的臂彎環住了她的腰身,接著耳邊便響起了男子暗啞的聲音,“怎麽?夜深寂寞又在想你那位有名無實的相公了?”

身子微微一僵,莊秋水回了神伸手便要拉開腰間的大手,然對方力道很大根本不由得她掙脫出去。

“魏威,你太放肆了!”怒斥的聲音不大,莊秋水氣得臉色發白,生怕這一幕被外人所得知。

見她掙紮魏威攬得更緊,還不忘輕挑的用胡茬劃過她的耳,他一貫是放肆的,這個世道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兩個寂寞的人再這樣的夜互相取暖美事一樁啊,你何苦再把心思放在傅涼城那個薄情之人的身上。”

“你住嘴!”莊秋水呼吸亂了幾分,她知道魏威不是善茬,他敢這般輕薄她便是認定她不敢聲張,她確實不敢聲張,若是傳了出去隻怕傅涼城這輩子都不會再拿正眼瞧她,“你三番五次來羞辱我到底為了什麽?若是涼城知道了他絕不會放過你!”

魏威卻是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空出來的一隻手已經不安分的四處探索,“你以為我怕了他?再說了,你真覺得傅涼城會為了你與我撕破臉?”

女人就是天真,他雖然比不得傅涼城但是這麽多年他也網羅了不少勢力,傅涼城對南江大帥之位勢在必得自然不可能在地位不穩之時與他硬碰,更何況莊秋水對於傅涼城……隻怕早已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莊秋水不傻反而十分的聰慧,自然明白魏威意有所指,可這樣的話還是不免讓她心酸,原本她和傅涼城的關係不是如此淡漠的。

“不管如何我是他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太太,即便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是涼城也不可能放任你羞辱我!”

羞辱?魏威更是不以為然,他將身體的重量大部分壓在了莊秋水背上,看著她越發鐵青的臉心頭別提多得意,“羞辱你的男人可不是我,那傅涼城娶你又不碰你,這才是最大的羞辱……”言罷,魏威聲音裏多了幾分蠱惑,“我是不忍這鮮嫩的花無人采摘……”

“你閉嘴!”莊秋水氣急,這等汙言穢語聽得她自慚形穢,真不知道魏威是為何能這般輕挑說出這等話!

不顧腰間疼痛難忍,莊秋水大力掙脫開魏威的禁錮而後快速退到一旁,眼中滿是戒備和厭惡,“魏威,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想做什麽?他想做的這個女人心裏很清楚!

他與傅涼城同樣是養子,都是魏青龍養的狗可為何這南江帥府繼承人偏偏就是傅涼城?他不服,不甘,自小傅涼城便占盡了好處,他早就忍受夠了!

一步步逼近,魏威臉上再無半點輕挑,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冷意,在這樣的雨夜之中尤為駭人,“傅涼城的一切我都有興趣,尤其是對你這位源城第一美人……”說著,魏威眸子一沉,眼底晦暗不明,“你想做傅涼城身邊唯一的女人吧?我可以幫你實現它。”

心中咯噔一下,莊秋水竟動了心。

腦中迅速閃過許許多多的可能,若是傅涼城身邊隻有她,他一定能看到她的好……

不對,莊秋水盯著逼近的男人,眼中的戒備越發濃烈,魏威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不可能好心幫她!

“你休要以為這些把戲能夠騙我,我不會信的!”

魏威大手猛地伸出,一把扼住了莊秋水的手腕,而後狠狠將她拽了過去,兩人霎時近在咫尺,魏威看著眼前的女人接著笑出了聲,“你信,隻是你怕帶價太大,莊秋水,任何事都需要代價,你也清楚我在你身上想討到什麽。”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請你從這裏出去!”莊秋水這一次再無法掙脫開魏威的大手,她承認自己是有片刻的動搖,可是她不蠢,與虎謀皮就等於自絕生路!

魏威冷笑著伸手想要挑起麵前女人的下頜,卻被她反手打開,手背有些吃痛也惹得魏威笑意加深,帶刺的花摘起來才有趣,他不信這個女人還能忍受多久,“我自然不會勉強於你,我對你是有真心的……”

“你不需要這般惡心於我,我再不濟也不可能與你苟且!”強忍著想要反胃的不適,莊秋水調整了呼吸不想讓自己再被魏威牽著鼻子走,片刻之後語氣也平緩了些許,“你有話便好好說,若是事關共同利益我也會好生聽著。”

她隻得先穩住眼前這個男人,與他硬碰她討不到一絲便宜。

見莊秋水這般說魏威果然笑著鬆了手,他轉身走到一旁桌邊坐了下來,不忘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慕君……應該說是慕相思,那個女人女扮男裝瞞天過海一看就知道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她有了傅涼城的孩子,你更是爭不過她了。”

眼底多了一絲沉色,莊秋水轉身走到窗邊,看著夜幕中秋雨灑落,眉頭不禁蹙到了一起,“這種事我自然清楚,你到底想說什麽?”

魏威喝了一口茶,麵色也跟著嚴肅了幾分,“那孩子留不得。”

微微一怔,接著莊秋水勾起了唇,“權貴看重子嗣,涼城本就壓你一頭,如今再有了長子……你的處境的確堪憂。”說著,莊秋水眼眸微轉,臉上不禁多了一絲嘲弄,“你魏少爺風流倜儻,我倒是好奇你怎就沒有讓那些女人早些生下兒子。”

魏威握著茶杯看著莊秋水的目光深了幾許,他若想要孩子自然多得是,可他不願旁人生下他第一個孩子,他的長子必然得是未來繼承他一切的人,而孩子的母親必須是……魏清清。

“女子肚子不爭氣,這種事我也隻能幹著急不是……”

“哦?真不像魏少的為人。”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窗外雨滴打擊著植被的聲音越發清晰,片刻之後倒是莊秋水先開了口。

“如今慕相思被人看護得極好,你想動手腳很難。”旁人不知道可她知道,跟在慕相思身旁的那個丫鬟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傅涼城最為得力的下屬之一。

魏威回了神,頗有些不以為然,“我想動手腳是很難,可若是後院中某些人不安分,那可就防不勝防了。”

“你想借刀殺人?”

“你難道不想嗎?”

莊秋水沒有再回答,她腦中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可事關傅涼城第一個孩子,她很糾結……

秋夜的雨帶著涼意一直落到了淩晨,待明日天明,南江的人怕是要添衣了。

“三爺,少夫人,大帥差人來喚少夫人前去,大小姐那邊好像是出了些事。”天還未亮,門外便響起了玄夢的聲音。

傅涼城與慕相思起了身,害怕身邊的人外出著涼傅涼城不忘拿了披風披在了慕相思肩頭,而後才拉著她出了門。

因為下了一夜的雨地麵濕滑,慕相思不得不任由傅涼城牽著她的手,一夜秋雨之後天氣轉涼,吸一口氣便能感覺涼意竄入到了心坎中。

到了大宅裏,剛踏進門邊聽到二樓上傳來喧囂聲,慕相思抬眸看去,那分明是魏清清的叫聲……

“三爺,少夫人你們可算來了!大小姐她淩晨時分突然驚醒,而後就情緒不穩口中還不停的叫著慕哥哥,所以大帥不得不差人前去請了少夫人!”開口的是魏清清身邊的丫鬟,此刻已是急的有些手足無措。

聞言,慕相思不敢再停留,趕緊抬步上了二樓。

推開魏清清房間的門,裏麵的喧囂變得有些刺耳,慕相思顧不上腳下一片狼藉快步走到了床邊,見著她來了痛哭不止的魏清清撲了過去,這動作嚇得跟在後方的傅涼城心驚,好在慕相思並無大礙。

“慕哥哥……慕哥哥救我……救救清清……”

魏清清嗚咽著語不成句,慕相思聽著覺得心痛難當,當初見到魏清清她還是個幹淨清澈的女孩,如今竟是癡傻有孕日夜夢魘,那個對她做下禽獸之事的人簡直罪該萬死!

“沒事了清清,慕哥哥在這兒……沒事了。”輕聲安撫著,慕相思蹙著眉不覺紅了眼眶,魏清清是一個悲劇,即便是自己的生父也將她利用了個幹淨,若換做她……隻怕早已心灰意冷。

一旁魏青龍眉頭緊鎖,看著慕相思讓魏清清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心裏感慨良多。

他覺得自己正身處一個巨大的局,原本他以為尋著借口攻占了四九城他是最大贏家,可如今看來一切遠不是他看到的這般簡單,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