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直接讓工會會長的愛徒斃命,後果嚴重的多。

女子順勢坐下,桃花沾染衣襟,美得根本不似凡塵之人。她在幾人注視下輕輕挑了挑眉,似是嘲諷,又似是輕蔑,“我的仇人遍大街都是,一個煉藥工會而已,就算排隊也不知能排到哪裏。”

雲驍凰說的輕巧,可讓另外幾人眼皮都是一抖。

這種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要說起來雲驍凰的仇人,他們這幾人可是都見得清清楚楚,從東城到現在,再到帝都,哪一處地方沒有雲驍凰的仇人,而且還都是恨之入骨…

這麽說起來,煉藥工會仿佛…在對比之下也確實不是那麽可怕了。

煉藥工會雖然他們不放在心上,可遍及大陸,眾人都對於煉藥工會敬而遠之的原因便是煉藥工會背後的勢力龐雜,不僅僅是一家兩家的問題,而是遍及各地。

這些背後的爪牙,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便會悄無聲息的伸向你,可你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葬身於何人之手。

就算知道是煉藥工會下的手,但無憑無據,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對著幾人無奈的目光,女子又再次輕咳了兩聲,“夜鷹出麵,煉藥工會長老全中無感丹,暫時他們不敢有動作。”

說話間,雲驍凰唇邊笑容變得越發燦爛起來,照應著這裏的桃花讓幾人嘴角抽搐。

半晌後,姬禹司等人衝著雲驍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九梟都出麵了,煉藥工會自是不敢妄動。”

他們本來還擔心著暗影才剛剛成長起來,承受不住煉藥工會背後的勢力,沒想到他們這些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君九梟已經為雲驍凰鋪墊好了一切。

這個男子在帝都的威信可絕對是說一不二的,眾人寧願得罪他們這些家族,也絕對不願意去得罪君九梟。

不然,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君九梟可怕,可怕在手段的狠厲,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連根拔起。

這一下,煉藥工會避風頭還來不及,定然不會再那麽大膽在風口浪尖觸君九梟的黴頭。

“嘖嘖,有人頂著就是好,不像我,出了什麽事九梟都隻是看戲。”

夏流蕭一副揶揄的語氣,還不住的搖著頭,折扇飛揚。

被君九梟欺壓了那麽多年,現在終於有機會報複回來,他可不能心軟。

然而…他忘了,君九梟不好惹,雲驍凰更不好惹。

雲驍凰也是不甘落後,“夏家嫡子,卻未入官場,反而成了武學天才,嘖嘖,也不知這背後到底是誰在頂著。”

說著,她目光轉向姬禹司,男子立刻幫腔,“是也是也,不過流蕭近兩年爭議頗多,若夏家再不出年輕一輩之人怕是頂不住了啊。”

二人一唱一和,讓夏流蕭的狐狸眼很快便聳拉下來,恨恨瞪了眼二人,沒想到還沒過多會兒話題居然就跑到他這裏來了。

不過二人所說是真,夏家近日在官場上走的也算是小心翼翼,年輕一輩中人罕見,嫡子又未沾染官場半分,若是說出去,誰都不信。

他自小立誓,絕不會遵從宿命,他要選擇另一條道路。

所以這麽多年用盡手段都躲過去了,卻還是到了這時。

一旁齊晟攬著漓未央靜靜看著好戲,他們幾人好不容易又聚了起來,都享受著這般難得的時光。

出了飛揚宗之後,江湖路遠,誌在一方,也不知還能否有幾人這般聚在一起的機會。

在夏流蕭恨恨的目光中,在雲驍凰和姬禹司帶著調侃的神色中,桃林裏的氣氛好像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幾分變化,夏流蕭的視線緩緩轉動,慢慢的到了一旁正逗弄著騰蛇的少年身上。

少年唇角帶笑,幾縷碎發揚下,看上去神采奕奕,氣宇非凡。騰蛇在他懷中似乎又在吃著什麽,一人一獸在陽光下玩的不亦樂乎。

良久,還在同騰蛇玩鬧的少年仿佛感到了什麽不對勁一般,怎麽感覺好幾道略有灼熱的目光嗖嗖嗖便聚集在了他身上,流雲先是一愣,可他發現那幾道目光還是沒有移開,有些呆滯的抬頭。

不抬頭還好,這麽一抬頭,夏流雲驚奇的發現,在場每一個人的目光現在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有疑惑,有明了,有希望,也有驚訝…

各種各樣複雜的表情便這麽匯聚在一起,看著少年一頭霧水,剛想出聲,可夏流蕭卻是搶先一步,看著他的眸子甚是認真。

二人間的空氣在這一刻似乎都凝結起來,少年抱著騰蛇的手更緊了些,惹得懷裏的小家夥也有些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二人。

好像這兩日,夏流蕭和它家小流雲有點不對勁啊。

男子邪魅的眼角挑起,裏麵波紋**漾,有幾分少年讀不懂的情緒,隻聽他鄭重其事,一字一頓,“官場翻雲覆雨曾是你的願景,而我窮盡一生要做的,便隻是保護你。”

夏流蕭前所未有的認真,讓幾人之間的氛圍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二人之間,姬禹司一頓,隨即釋然。

他的猜想沒錯。

原來,讓夏流蕭執著了這麽久的人,便是在雲驍凰身邊的流雲。

現場除了夏流雲之外最驚訝的大概就是齊晟同漓未央二人,就在夏流蕭的話剛剛說完之後,旁邊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突如其來的認真,讓完全不知情的漓未央和齊晟已經看懵,這又唱的是哪兒出戲。

不過是夏流蕭出去了幾日而已,怎麽回來突然就對夏流雲真情告白了。

想到這裏,兩個名字卻讓二人心中同時產生了一陣異樣的感覺,嘴角抽搐。兩人略有些僵硬的朝著雲驍凰看去,隻見女子無比嚴肅的衝著他們點了點頭。

不會吧,這麽巧。

二人對視一眼,齊晟還無比貼心的幫一旁震驚萬分的漓未央拍了拍後背,定定看著麵前兩個看上去截然不同的男子。

陽光下抱著騰蛇的少年很明顯還在狀況之外,目光呆滯,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隻是夏流蕭的目光太過認真,讓他躲閃不及,也理解不了裏麵熱烈的感情。

少年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夏流蕭也不著急,隻是站在他對麵靜靜等著,未置一詞。不管流雲能否想起,他都不回再放手。

上一次的放手,讓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成日如履薄冰。本來以為他一世便都會那樣度過,可見到夏流雲之後,似乎有什麽希望又慢慢被點燃。

本來以為這個少年名字隻是恰好和當初那個男孩一樣而已,可這世間,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

良久之後,夏流雲終於開口,他呆呆的看著對麵的男子眸中滿滿都是希望的模樣,突然有些不忍心起來。

猶豫半晌,他還是淡淡說出,他了解自己,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何樣。麵前這個俊郎若天人的男子,他…真的是沒見過啊。

“那個…”

少年剛說了兩個字,對麵的男子眉頭便已輕輕挑起。

夏流雲再次鼓起勇氣,“你,窮盡一生…要幹嘛?”

方才他是真的在發呆,根本沒有太聽清男子到底在同他說些什麽,隻是聽了個大概而已。但是他篤定,夏流蕭定是認錯人了,怪不得這兩日都奇奇怪怪。

不過,那樣的夏流蕭,好像讓他還有了幾分留戀。

仿佛夢裏那般的場景,真真實實的出現過。那個神采奕奕的小孩誌氣昂揚,我定要繼承夏家之人風範,翻雲覆雨,看大陸雲起雲滅。

旁邊那個看不清輪廓的男子負手而立,溫暖的手掌似乎讓他整個心都安定下來。他想著,若他替他承擔了這些,那是不是就可以永遠保護他。

而夢中那個無比溫柔的男子隻是輕輕一笑,臉上陽光溫柔,對他輕聲道,“好。”

這麽一個字,反複的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讓他不由自主開始羨慕起夢裏那個小男孩起來。

他自小漂泊,從未感受到那般的溫暖。而今日的夏流蕭卻後夢中的男子慢慢重合在一起,讓他一瞬間淪陷入夢中。

然而,夏流雲清楚,自己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而已,沒有過往,看不到將來。那些夢境,不過是虛幻而已,現在的生活他已經很滿意。

對麵的男子眉眼溫柔,完全沒有責怪方才夏流雲的不專心,再次重複了一遍,語氣依舊堅定,“窮盡一生,護你安全。”

這麽多年,被他視為信仰的,便是這麽一句話。無數個堅持不下來的瞬間,他腦海中浮現出的便是這麽一句話,讓他風雨無阻,無數次的咬牙堅持下來。

剩餘幾人雖不清楚夏流蕭和夏流雲之前的牽扯,卻也都被男子這般堅定而認真的神態給震撼。

姬禹司和夏家來往不少,也知道這個男子平日模樣,能夠讓他如此認真之人,確實掰著指頭都能數清楚。

不知不覺,他們幾人都已經退到了桃林邊緣,將這裏讓給二人。騰蛇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從夏流雲身上下來,朝著雲驍凰而去。

他們幾人站在一邊,似乎在見證什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