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京墨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冰冷的目光裏透出幾分威脅的意味。

顧菀真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了,她從頭到尾,什麽心思也沒有生過,為什麽從薛元紹,景堯,再到麵前的溫京墨,要麽以為她一門心思的想嫁,要麽就特意將她警告一番?

顧菀真深深吸氣,毫不避諱的對上溫京墨的視線,“寧國公,你怕是誤會了,我,自知高攀不起寧國公府的門第,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溫京墨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半點動容,想來是因為老太君當眾的話,當真讓他誤會頗深。

顧菀真耐下性子,到底不願意得罪這位,將來位高權重的原男二,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老太君為什麽會有這種念頭,我也不清楚,不過,今日國公已經當眾將我與景堯的婚約說了出來,如今此事人盡皆知,想必老太君也不會再提此事,你還在擔憂什麽?”

溫京墨冷冷的看著她,聲音冰冷,“這樣最好。”

顧菀真笑了笑,“那……?”她的目光指了指門的方向,示意溫京墨把路讓開。

溫京墨看著她有些遲疑,想了想,轉身帶著她進了房中。

很明顯,溫京墨還是對她不大放心,不過顧菀真今晚過來,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並不在意,靜靜的跟了上去。

老太君這個時候正倚在羅漢**,有兩個小丫鬟在旁為她輕柔的揉按身體。

畢竟七十歲的高齡,連日招待賓客,身子多少有些吃不消。

看到顧菀真,老太君麵露笑意,想要坐起來,顧菀真趕忙上前,阻止了她的動作,“老太君歇著就好,我這會兒過來,也沒什麽事,要是打擾老太君休息,那就不好了。”

老太君聞言,這才安心躺下,將顧菀真的一隻手握在手裏,“今晚上的事,嚇著你了吧?”

“不礙的。”顧菀真笑了一下,回握了握老太君的手。

老太君神色慈祥,帶了幾分真心的關切,方才在花廳外,明沁縣主對顧菀真的那番暗害,心思狠辣,太子妃的左派,一向睚眥必報,如果明沁縣主計謀得逞,顧菀真便是真的開罪了太子妃,毀容受罰都是輕的,往後的日子決計不會好過。

老太君深深明白這點,看著顧菀真搖頭,不免更加心疼起來,“難為你了,你才這麽大,就要處處受人誤解,還有那些後宅裏的鬼蜮伎倆……哎,不提了。”

老太君摩挲著顧菀真的手,低低歎氣。

顧菀真的心裏暖暖的,笑著道:“老太君放心,我坐得端行的正,不怕這些。”

“你這丫頭,怎麽還安慰起我來了。”老太君嗔怪的看了顧菀真一眼,見她神情裏真的半點沒有委屈,方才也釋懷了些,露出了笑容。

溫京墨站在一旁,眼眸寂靜,一語不發。

顧菀真感受到自己身上那讓人不適的視線,心下忍不住沉了沉,好在她是當真喜愛這位老太君,便暗自勸慰自己,忍耐片刻。

說完這事,顧菀真示意連翹把琴抱過來,“老太君,我這麽晚過來,是想要把琴送回來,謝謝老太君。”

老太君笑了笑,讓人把琴接過,“我喜歡你這丫頭,一把琴算什麽,你要是喜歡彈琴,下一回我送一把更好的琴給你。”

顧菀真有些難為情,“其實,我不是借來自己彈,是因為我的三妹妹喜歡,她的琴壞了,我是替她借的。”

老太君思量著道:“顧家三丫頭?”

猶豫顧洛冉是永襄侯府的庶女,老太君雖然對京城裏各家的動態暗有關注,但是並沒有對她留心。

顧菀真解釋道:“是我三叔的女兒。”她說著,瞧眼看向一旁的溫京墨。

果然,原本還一臉冷漠的溫京墨,在聽到顧菀真的解釋後,神色微頓,眼底的目光閃了閃,顯然有些意外。

顧菀真微微勾唇,溫京墨是喜歡顧洛冉的,如今知道,她借琴,不是他以為的那樣想出風頭,而是為了他的心上人,不知道溫京墨心裏作何感想。

會不會有那麽一刻,懊惱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顧菀真感覺心裏暢快了幾分,笑容也真誠起來。

她在老太君房裏又說了幾句話,便退下了,老太君畢竟身子疲憊,她也不好過多打擾。

這天晚上,顧菀真睡得很沉,這兩日,在雲閑山莊,發生了太多事情。

到了現在,一切的事情都圓滿解決,顧菀真終於放鬆下來,一晚香甜。

兩天一晃而過,顧老夫人的壽宴終於徹底結束了,第二天一早,各家的馬車陸陸續續從山莊出發,準備返回京城。

溫京墨不知為什麽,沒有出現,隻有老太君在山莊門前送客。

顧菀真跟著顧老夫人向老太君辭別,老太君看著顧菀真有些不舍,掏出一個精致的鐲子,親自戴到了顧菀真的手腕上,“平日要是沒事,就來山莊小住,陪陪我這個老太婆。”

顧菀真不好意思收下,隻是老太君盛情難卻,她略一遲疑,笑著謝過老太君。

顧老夫人笑著道:“真丫頭能入老太君的眼,是她的福氣,往後一定常讓她來看望您。”

“這樣最好,就怕真丫頭在你膝下承歡,你舍不得放人呢!”老太君打趣道。

這話一出,幾人都笑了。

顧菀真向老太君行了個禮,跟在顧老夫人身後,準備分別上各自的馬車。

隻是,顧老夫人剛在她的馬車內坐定,就見鶯歌伸出頭來,笑著道:“大小姐,老夫人說,讓您也坐這輛馬車。”

顧菀真微微一怔,便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在雲閑山莊,顧老夫人忙於跟各家走動,一直沒有怎麽得空跟她說話,現下這麽說,怕是有話要跟她說。

顧菀真應了一聲,在半夏的攙扶下走上馬車。

與她所料不差,她一上車,就看到顧老夫人靜靜的向她看來,臉上神情帶了幾分莫測的意味,難辨喜怒。

顧菀真安靜的在一旁坐下,乖巧的道:“祖母。”

顧老夫人也不說話,沉默了一陣兒,馬車緩緩駛動,方才開口道:“議婚的事,為什麽會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