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沒有說話,隻聳了聳肩膀,用眼神示意,表示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少夫人,二小姐。”清平小跑著來到她們麵前,衝她們欠了欠身子。

抬眼看向紀雲卿,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

“汀蘭呢?怎麽沒見她來?”紀雲卿心中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故意裝模作樣的問她道。

“我們……我們小姐昨兒個著了涼,今日腹痛難忍,怕是去不了普濟寺了,特讓我來同少夫人道一聲抱歉。”清平說話間,眼神總也不自覺往紀雲卿身上瞥。

縱然昨日楚汀蘭說了是因為吃了紀雲卿送來的糕點方才跑肚拉了稀,今兒個她總歸不可能直接開口質問了去,畢竟她是少夫人,而自己隻是個小丫鬟,在事情未落定之前,她還是莫要多說話的好。

“身子不適?可有請了郎中前來?我的老天爺,怎麽這般不湊巧?”紀雲卿故作驚訝的皺了眉頭,一臉惋惜道,“既然這樣,她卻是真的去不了了,現下裏我若讓她必須去的話,倒顯得我不近人情了,你且在家裏好好照顧你們小姐,若是我回來,見她身子還不舒服,拿你試問。”

“是。”清平自然不敢多說些什麽,隻欠了欠身子,應聲道。

“嗯,你且回去吧,畢竟你們小姐還需要人照顧著。”紀雲卿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就上了馬車。

楚池絮一直沒說話,見清平走了,她方才擠進了紀雲卿的馬車。

“你不是有自個兒的馬車,怎麽來這裏和我擠一個?”紀雲卿自然知道她是來幹嘛的,挑了挑眉頭,開口道。

“是不是你幹的?”楚池絮一上來就一臉審問的模樣,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這個……”紀雲卿沒有明確回答,隻捂了嘴巴,一臉滿含深意的笑。

“行了,我知道了。”楚池絮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楚汀蘭那廝可不是省油的燈,你這般對她,就不怕她會蓄意報複你?”

“這件事她隻有啞巴吃黃連的份子,沒有找我麻煩的份。”紀雲卿聳了聳肩頭,一臉愜意的模樣。

“嗯?”聽聞這話,楚池絮不由的皺了眉頭,不知她是什麽意思。

紀雲卿則是一臉神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事你就不要問了,總之我辦事你放心就行,而且就算她拖著身子要去,我也不會讓她去,她壞心眼多著呢!”

“你也小心點吧!”楚池絮無奈歎息,瞥了她一眼便就不再說話,看向窗外了。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顛簸著,總算是到了普濟寺。

紀雲卿本就有些暈車,下車的時候更是差點沒站穩,好在楚池絮眼疾手快直接扶住了她,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我這胃裏頭翻江倒海的厲害,總也……”紀雲卿皺著眉頭,正撫著胸口同楚池絮訴苦,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閃過。

忍不住抬眼看過去,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間,她是暈也不暈了,嘔也不嘔了,直捏了楚池絮的胳膊,“快快快,你快看,那是誰來了!”

楚池絮擔心她的身子,根本沒在意到其他的,隻皺了皺眉頭,“能有誰?你這胃裏頭,還難受麽?”

“不難受了不難受!你快點看!”紀雲卿滿眼放光,不斷晃著楚池絮的胳膊,“你看一眼我就不難受了!”

萬般無奈之下,楚池絮也隻好聽她的,轉頭看了一眼。

僅此一眼,她便愣在了原地,那人,居然是誠國公府小公爺,溫景濯。

不是說受溫如瑾邀請,前來上香的麽?怎地他竟然也來了!

登時間,隻感覺臉頰一片發燙,直接轉過了頭去,故作鎮靜的衝紀雲卿道,“小公爺怎麽了?他是溫小姐的哥哥,來了又有什麽稀奇的?”

“是不稀奇,不稀奇到你的臉麵都紅了!”紀雲卿故意打趣道,隨著拉了她的手就要迎上去。

“你幹什麽?我不去了,我在馬車這邊等你就行了,你趕緊上了香,回來便是!”關鍵時刻,楚池絮卻又掉鏈子,是說什麽也不願過去。

“你別在這裏給我故作矜持了,前麵就是你的情郎哥哥,你怕什麽啊!之前又不是沒說過話!哎呀,你給我快點!”紀雲卿急的要命,說什麽都不鬆手,硬是要拉她過去。

“什麽情郎哥哥!你害不害臊,我和小公爺可是清白的!反正我就是不去了!”聽聞她的話,楚池絮的臉直接又紅了一個高度,“而且,溫小姐隻邀請了你,我跟著去,顯得多不好!”

“溫小姐還沒說小公爺也來呢!說不定她就是故意帶小公爺來的!你看你們情投意合的,要是小公爺見不到你,得多傷心……”紀雲卿依舊是蠻力拉著她過去,正說著話,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楚少夫人。”是溫如瑾的聲音。

楚池絮隻覺得這聲音像催命符一樣,催的她頭皮一陣發麻,一時間她是拉也不拉了,直接鬆開了紀雲卿的手,本想著趕緊上馬車,卻不想抬眼間,溫如瑾就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楚小姐也在啊!”溫如瑾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光是聽就能感覺到她的眉眼帶笑。

“溫小姐。”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楚池絮縱然再不好意思,也沒辦法一走了之了,隻好努力穩住心神,衝她笑了笑,應聲道。

見狀,紀雲卿隻滿意的勾了勾唇角,總歸是今兒個沒讓她跑了,不然她這一番心血可就都白費了。

“楚少夫人,楚小姐。”溫景濯的聲音也適時響起,衝撞在楚池絮耳邊,她本就紅的嚇人的臉頰,現下裏更是能滴楚血來。

“小公爺。”她頭也不抬便欠了欠身子,整個人僵硬的不能再僵硬。

見狀,溫如瑾看向了紀雲卿,衝她拋了個疑惑的眼神,紀雲卿則是眨眨眼,示意她放心便是。

四人聚在一起,簡單說了些什麽,紀雲卿拿捏了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衝溫如瑾道,“溫小姐,您不是向來喜愛榕樹,我聽聞這普濟寺裏有一顆長了兩千年之久的榕樹,不若,咱們去看看?”

溫如瑾直接會意,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還真是巧,我方才剛想同少夫人說這事。”

“那咱們過去?”說著,紀雲卿不易察覺的衝楚池絮眨了眨眼睛,便衝溫如瑾伸了伸手。

“少夫人,請。”

楚池絮見狀,直接就慌了,開口便道,“這般巧?我也喜歡榕樹,不若咱們一同前往……”

紀雲卿本就是想給她和溫景濯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現下裏怎麽可能會帶她去,所以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現下裏榕樹可能會飛絮,你喉嚨不太好,怕會咳嗽,再說咱們都去了,留小公爺一人在這裏也不好,成了,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她便挽了溫如瑾的手,飛也似的逃走了。

楚池絮還想再說些什麽,可卻沒有機會,萬般無奈之下,也就隻能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一瞬間,二人陷入了一陣奇怪的尷尬中,最後還是溫景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無言的尷尬,“感謝楚小姐相贈的去疤膏,現下裏溫某的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藥膏是嫂嫂尋來的,我不過是得了空閑,幫忙送到貴府的而已……”楚池絮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不過,你是傷了哪裏,需得這去疤膏?”

“小傷罷了。”溫景濯笑了笑,有意把手往身後背了一下。

楚池絮自然注意到了他這小動作,不自覺抓了他的胳膊,不曾想,他的手背上,竟布滿密密麻麻的傷痕。

“你的手……”楚池絮本能的問道,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擔憂之情,而後方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失態了,連忙鬆開了他的胳膊,順勢往身後退了一步。

見她這般小動作,溫景濯卻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的溫柔,“小傷罷了。”

“傷的這般嚴重,怎麽能說是小傷?”楚池絮不由得皺了眉頭,試探性的問了問,“那你……可否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日我去鬆山狩獵,無意間碰到了一個被狼群包圍的小孩子,那孩童手無縛雞之力,如若無人相救,定會成為那狼群的口腹之餐……”溫景濯沒有拒絕她,眼神逐漸幽深起來,“恰逢我狩獵所帶的弓箭已經用完,所以我便就隻能赤手空拳對付狼群,索性,那孩童最後沒事。”

他的描述雖然都隻是輕描淡寫之言,可楚池絮聽了,還是差點沒忍住驚呼出聲。

“你的手,可疼?”猶豫了半天,她終究還是將這話問了出口。

“小傷而已,男兒上陣殺敵,哪有不流血的?”溫景濯搖了搖頭,一臉風輕雲淡的笑。

看他這般笑容,楚池絮隻覺得整個人如沐春風,心中對他的崇敬之情,也增添了幾分。

也就在這時,一陣孩童的嬉笑聲在耳邊飄過,回頭見就見一個小男孩正嬉笑著朝她跑來。

本以為不過是孩童嬉鬧,卻不想那小男孩竟直愣愣的朝她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