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地,那小廝隻覺得一股惡寒打心底騰升了起來,壓著琉月的手竟微微顫抖的起來。
“放了她。”楚瀟寒再度開口,而後便沒再說話,抱著紀雲卿直接去了雲莘院。
話音落下,小廝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直接鬆手將琉月給放了。
看到眼前這一幕,方氏整個人都氣懵了,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整個腦袋都氣的亂蒙蒙的,衝著楚瀟寒的背影,扯了嗓子吼叫道,“楚瀟寒,你給我站住!”
然而,楚瀟寒就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樣,隻抱著紀雲卿朝雲莘院走去。
方氏氣得雙目猩紅,抓起什麽東西就要砸過去,恰逢王嬤嬤過來,趕緊攔住了她,說是楚淵城的情況穩定下來了,就是還沒醒過來。
“什麽?!此話當真?!”聽聞這消息,方氏的氣瞬間消了一半,死死抓著她的衣服,不敢置信的問道。
“千真萬確啊夫人,少爺的身子終於穩定下來了!”王嬤嬤連忙回道。
“謝天謝地,我兒福大命大,終究是熬了過來!”至此,方氏一顆半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眼中不由的帶了兩滴淚花,轉頭恨恨的看了一眼雲莘院,直衝著老夫人的房間去了,“我兒你放心,為娘的一定給你討回公道,絕對不會讓那害了你的人逍遙法外!”
現下發生了這檔子事,少夫人要加害二少爺這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畢竟淵城和李氏是血親,紀雲卿隻是個兒媳,任憑她李氏再喜歡紀雲卿,這種時候,也不會再袒護她了。
到了老夫人院子裏,方氏便直接哭倒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多是在說紀雲卿的不好。
“誰在這裏喧嘩,發生什麽事了?”
碰巧楚謙過來拜訪老夫人,聽聞到聲音,不僅皺了皺眉頭,起身出了門。
方氏一聽,心中大喜,老爺和老夫人在一起的話,那她就不用專門跑一趟老爺院子了,隻在這裏哭訴便可。
“老爺啊,真的是不能活了,有人要加害我們的兒子啊!”方氏一見楚謙出來了,更是緊著擦著眼淚,哭的是稀裏嘩啦,令人動容。
“什麽?誰敢加害淵城?”楚謙聽聞,本就皺著的眉頭更是深了些許,“你且慢慢說。”
“是……是咳咳!”方氏正欲說是紀雲卿,可不知怎地,一口痰水湧了上來,將她嗆的說不出話來。
楚謙見狀,連忙上前,將她扶到了裏屋,還命王嬤嬤給她倒了杯水。
“你且慢慢說,不用著急。”楚謙聽得心焦,嘴上雖說讓她慢點說,可表情流露出的卻是巴不得她趕緊開口模樣。
“是紀雲卿啊!”方氏喝了茶,方才緩過神來便脫口而出,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一看就是哭了好久。
聽聞這話,一直坐在主坐上不動聲色的李氏倏地抓緊了扶手,心中充滿了疑惑,紀雲卿這孩子的心性脾氣她最是了解,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的加害楚淵城呢?!
不過想歸想,她終究是沒說出口,隻皺了眉頭盯著方氏,想看看她到底能說出個什麽來。
“芸豆帶我兒在蓮花池邊正玩兒的好好的,紀雲卿一來到便將芸豆支開,說是幫她看著我兒,主子的話奴才哪敢不聽?就隻能應聲去了,卻不想……卻不想那紀雲卿竟對我兒下了黑手,將他推進了蓮花池中!我的老天爺,我兒怎麽就這麽命苦啊……當娘的是真心疼啊!”
方氏聲淚俱下的哭訴著,時不時地還看兩眼李氏,見她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連忙從凳子上跌下來,跪倒在地上。
“母親啊,您可一定要相信兒媳,兒媳難不成還會那自個兒親兒子的命來說假不成?母親啊……”
說著,她還伸手,企圖去抓李氏的衣服。
李氏先是沒有開口,隻不動聲色的撇開了她的手,良久方才問道,“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是芸豆當著那紀雲卿的麵,親口所說的。”方氏抹了抹眼淚,哽咽著到。
“芸豆所說的,你可確定是真的?”李氏心中仍然是滿滿的疑惑,繼續問道。
“怎會有假?芸豆是我兒的貼身奴婢,就指著他來過活,難不成要為了陷害紀雲卿而推淵城下水,親手打翻自個兒後半生的飯碗不成?”方氏一臉的可憐,“而且,這芸豆和紀雲卿素來沒什麽過節,也沒有理由去加害於她啊!”
“這定是那紀雲卿使了壞心眼!她怕不是怕我兒會跟瀟寒搶爵位才這般下黑手,我原以為她隻是嘴巴淩厲點,心眼不壞,卻不想她的心思竟也這般歹毒!”
不等李氏再說什麽,楚謙就已經忍不住了,“來人,去,給我把少夫人傳來!我要好好看看她的心,究竟有多黑!”
“我的兒還真是苦命,沒曾想,千挑萬選,竟挑了這麽個兒媳婦,若非當初府中銀錢短缺,我是斷不會讓這麽一個商戶之女進家門的!哪怕是高攀她還不滿意,現下來,竟還要加害我兒!我的老天爺呐!”
聽聞楚謙的話,方氏心中雖一陣竊喜,可表麵上卻還是一副哭天搶地的模樣。
雲莘院裏,楚瀟寒正心疼的給紀雲卿上藥。
方才她被強按著跪在地上,蓮花池是新建不久的,地上有頗多的石頭渣滓,本身跪在上麵就容易硌破膝蓋,更別說被兩個年輕力壯的大漢賣力壓著了。
“痛嗎?”楚瀟寒輕輕從她傷口上擦去殘餘的石子,見她臉色有變,不禁皺了眉頭。
“不痛。”紀雲卿咬著牙,努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
楚瀟寒沒再說什麽了,冗長的歎息過後,他幫紀雲卿包好了腿上的傷口,起身攬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什麽時候會的這些子包紮?”紀雲卿靠在他懷中,心中隱隱有些疑惑。
在她的印象中,上一世的楚瀟寒在這個時間段並不會處理傷口和包紮,是等到後期,自己被方氏陷害著來害他的時候,他方才學了些許。
可方才看他手法嫻熟,心中難免疑惑,不知他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這些。
“我原是不會,可看你傷著,怕讓人弄痛了你,也便會了。”楚瀟寒暗了暗眸子,眼中一閃而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這樣啊。”紀雲卿點了點頭,沒有再多想,重又躺在他懷中,看著窗外染上些許嫣紅的花朵,一陣久違的舒適感在心頭蔓延開來,她甚至想,若是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然而,老天偏偏不會讓她如願,她方才閉上眼,打算小憩一會兒,就見璃星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說是老爺讓她過去。
雖然早有預料,可還是忍不住心下一空,抬頭看了一眼楚瀟寒,歎息一口,欲要起身。
“你腿腳不便,我且陪你去。”楚瀟寒亦是起身,扶住了紀雲卿,嚴肅說道。
“嗯。”紀雲卿點了點頭,嘴角不由的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沒有拒絕,直接靠著他的身子朝景玉院去了。
方才剛到景玉院,還未曾進門,便就聽到了方氏哭哭啼啼的聲音,不由的冷笑一聲。
還真是惡人先告狀。
看了眼楚瀟寒,隻覺得心中多少有了底,深吸一口氣,進了院子。
楚謙聽了動靜,看向窗外,在看到楚瀟寒的一瞬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所以他們方才剛推開門,朝李氏問了安,就聽楚謙的聲音傳了過來,“是我的意思傳的不清楚麽?我怎麽記得,我隻請了少夫人前來?”
“父親安康。”楚瀟寒直接忽略了楚謙的話,自顧自的衝他問安道。
紀雲卿本能的也想欠一欠身子,卻不想下蹲的一瞬間,牽扯到了腿上的傷口,不由的皺了下眉頭。
“怎地,現下是連我說的話也聽不見了麽?”楚謙喝了口茶,看向紀雲卿,眼中的厭惡感已然藏不住了。
“回父親的話,雲卿身子不便,所以叫了夫君同我一同前來……”紀雲卿這方才回應道,隻是話還沒說完,就叫楚謙不耐煩的打斷了。
“身子不便就能隨便讓少爺到處陪著,你一介女流之輩,這點小痛小癢都忍不了嗎?竟然為此去耽擱他的時間,耽擱他的學業,要是耽擱了他的科舉,你可擔待的起?!”楚謙才沒有心思去聽她的解釋,直接出言訓斥道。
“你的腿怎麽了?”不等紀雲卿開口說些什麽,李氏的聲音便就傳了過來。
自打紀雲卿一進來,她便感覺有些不對勁,她的腿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簡單的欠身動作做起來都異常艱難。
“回祖母的話,雲卿的腿腳受了傷,所以走路不太方便。”紀雲卿轉頭,應聲道。
“受傷?昨兒你來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怎地今兒個就受了傷?”李氏不由的皺了眉頭,看向紀雲卿的眼睛中多了一絲的擔憂。
“這……是今兒個新添的傷。”說著,紀雲卿若有若無的掃了方氏一眼,“是雲卿自己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