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他護著我,他受傷我怎麽能不來看?”
……
琉月等人在外麵守著方氏,以免她衝動進去傷了少夫人,沒人知道紀雲卿與楚淵城說了些什麽。隻是過了一會兒,紀雲卿就打開門扶著李氏走了出來。
剛剛安分一會兒的方氏見了她們二人,哭天搶地,那模樣像是真的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紀雲卿也不理會她,與李氏在門口說了些安慰的話,帶著丫鬟們又離開了。
幾人回了雲萃院,進得屋裏,就見紀雲瓔跪在外間的地上,一臉死灰。青黛守在一邊,旁邊的八仙桌上放著一個青銅細嘴兒小壺。
見到此番情景,紀雲卿淡淡的一笑,除去厚衣摘下紗帽。先去逗弄了一下自己的胖兒子。
“洵兒,睡夠了嗎?”洵兒是紀雲卿自己給孩子起的一個小名,為著平日裏叫著順口。
閑適的坐在床畔,紀雲卿半臥在**,笑著對紀雲瓔說:“我還想著姐姐不會來哪,畢竟他也是你的外甥,姐姐還真是讓我失望啊。”
紀雲瓔猛然睜大了眼,指著紀雲卿驚聲喊道:“你,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你是故意離開,引我過來!”
虧她以為此次是絕好的機會,成功偷偷溜進紀雲卿的臥室的時候,還在暗自高興。誰知卻是鑽進了人家張好的網裏,就等著她進來好收口了。
“說說吧。”紀雲卿淡淡的說,“你有什麽理由狠下心對他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下手?”
紀雲瓔頹然的跪坐在地上,滿是絕望的望著紀雲卿,“我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
紀雲卿淡淡的挑了挑手指,說:“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沒有,紀雲瓔淒然一笑,似乎從自己離開紀家,進到東府開始,她就再也鬥不過這個妹妹了。
不,其實在更早以前,她就已經不是這個妹妹的對手了。
紀雲瓔不再隱瞞,將自己與裴子欽**,被裴氏拿到把柄威脅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她帶著毒藥回來,卻是幾日都找不到機會,就連廚房那邊,她每每隻是靠近一點,就會被人給攔住。
今日又接到裴氏的催促,讓她快些動手,她才會趁著紀雲卿出雲萃院的空檔,想要過來下手。
越說越不甘心,臉龐也越發的猙獰。她好不容易哄得裴子欽答應接她進裴府,近在眼前的富貴日子,就這麽沒了!
像是天空的月亮般,她看見了那月宮中的美好,伸手卻夠不到。
紀雲瓔爬到紀雲卿床前,像條狗一樣拉著紀雲卿的被角求饒,“妹妹,你饒過我這一次吧!隻要你繞過我這一次,我就離開東府,再也不會奢想楚少爺,看在我們好歹姐妹一場的份上,就這一次,饒過姐姐!”
她不在乎在紀雲卿麵前丟臉,尊嚴遠沒有性命那般重要。她隻求能活下來,隻要活下來,她還能到裴家,依靠著裴子欽,那滔天的富貴,她還是可以摸到。
紀雲卿沒答應她,隻讓人把她給送了出去,然後才仔細詢問青黛事情經過。
原來,在紀雲卿帶著琉月等幾個丫鬟出了雲萃院之後,紀雲瓔就偷著從正院和偏院相連的小門溜了進來。青黛謹記紀雲卿的吩咐,隱在床後的角落,保護著小主子。
等紀雲瓔推門進來,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青黛才看到她手裏的是一個小巧的黃銅水壺,壺嘴細長,正好可以用來喂食小孩子。在她要接近小主子的搖床的時候,青黛從床後走了出來,紀雲瓔一見到她,就嚇得癱坐在地上了。
這時,青眉也走進來,對紀雲卿道:“少夫人,奴婢注意著小門那邊,看見兩個婢女幫著紀雲瓔掩蓋蹤跡,引開了看門的小廝。”
紀雲卿冷道:“我這院裏竟還藏了不少老鼠!”
她不知清理了多少次自己的院子,上次發賣下人,更是趁機將有點跡象的都給送走了。留下的都是祖宗三代都摸了個底兒透的,從爺爺輩就是府裏的奴才,和原本的二房現在的西府更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院子裏二等丫鬟加粗使的丫鬟婆子,一共也才八個人,不算上次的西兒,七個人。這裏麵竟然有兩個都是西府的人。西府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籌謀?這些釘子埋得這麽深,若不是這次裴氏心急,怕是也不會輕易暴露了。
“那兩人最近你看好了,別讓她們再接近我的臥室,斷了她們與紀雲瓔的聯係。”為了不打草驚蛇,紀雲卿沒讓她們直接抓人,隻當是什麽都不知道,日子該怎麽過就要怎麽過。
琉月三人應下,紀雲瓔又道:“注意著奶娘那裏,別讓她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過給洵兒。”
白日洵兒放在她的屋裏,晚上為了不擾了她的睡眠還是抱到洵兒自己的屋子裏,由奶娘照顧。晚上若是餓醒了,也都是由奶娘喂奶,是以紀雲卿才會特意叮囑。
接下來的幾日,東府似乎風平浪靜下來,除了方氏時不時的就在自己的院子裏咒罵一頓紀雲卿。楚淵城醒過來之後,撒著脾氣在屋子裏砸了一通東西,後來就沒了反應。
紀雲卿也沒再去看他,實在是她出門太不方便了。
另外,許是因著府裏李氏壓著,楚淵城成了跛子的消息,愣是一直瞞著外麵。
這些時日,裴氏在西府也是咬牙切齒的罵李氏,真是個奸詐的,這個時候還要瞞著消息。她有人在東府,自是知道楚淵城的具體情況。但是東府的消息一直沒有傳出來,她也不敢貿然去東府發難。
不然豈不是直接告訴對方,我是凶手,或者是直接暴露了有眼線這個,到時候氣勢上就要先弱了三分。
好不容易等到東府的消息傳出來,讓裴氏與宋氏狂喜的是,同時傳出來的還有紀雲卿的兒子出事的事情。據說是被人下了毒,請了十幾位大夫過府,那些大夫出來的時候,無一不是臉色凝重。
裴氏大喜,紀雲瓔終於得手了。現在楚淵城與那個孩子都出了事,這下子自己要提出並府,由楚潭掌權,看誰還能反對!
至於方氏母子和紀雲卿,她隻要稍稍引導一下,讓她們狗咬狗,也就沒心思再與自己作對了。
想著,裴氏就激動的一雙渾濁的三角眼都亮了起來,手不自覺的顫抖著。她盼望了幾十年的事,終於要成了!這次再無人可以阻擋她!她終於可以把東府踩在腳下了!
為了穩妥,裴氏直接讓楚潭去請了楚家的族長與她們一起去西府。
楚家本是南方的一個世家大族,景寧侯府這一支本是旁支。是侯府的老祖宗在戰亂的時候慧眼識真龍,跟著元祖皇帝打天下打下來的封賞。楚家一族這才跟著景寧侯府一起進了京都,在京都穩定下來。
隻是也不知是氣運盡了還是他們的教育不當,楚家一族進了京都之後,除了景寧侯府,竟是一個有出息的子孫都沒有,隻能靠著祖宗留下來老本勉力支撐。幾代下來,景寧侯府隱隱成了楚家的主要力量,所以雖是旁支,楚家宗族也不太敢管景寧侯這一支。是以不管是東府還是西府,都沒人把宗族放在心裏。
隻是這一次,宋氏要個光明正大的見證,才請了族長出來。
帶著楚家族長,裴氏與宋氏,還有楚潭,一行人浩浩****的進了東府。
李氏聞訊拄著拐杖趕來,看到眼前這群人,一張老臉繃緊了,“這是要幹什麽?”
看到李氏明顯憔悴的容貌和眼下的青黑,甚至行走都要靠著手裏的拐杖,裴氏心中不知道多痛快,淡淡的笑道:“我要與大嫂說些事請,怕大嫂想不明白,所以才請了族長過來。”
“那還真是費心了。”李氏冷聲應付了一句。
但就算是再不開心,李氏也隻能將人都讓進正廳裏,讓丫鬟上茶點,又著人去請了楚謙。待人都到齊之後,裴氏問李氏:“怎麽不見雲卿和淵城?”
“他們兩個為何不來,你如何能不知道?”
裴氏眨了眨眼,臉上的皺紋微微皺起,看似悲痛,語氣卻是帶著幾分輕快道:“莫不是外麵傳的事情是真的?”
李氏撐著拐杖,冷哼了一聲。
“那看來我今日倒是來對了。”裴氏勾勾嘴角,說,“大嫂,我今日過來還是為了上次之事。我覺得現今這個情況,我們還是兩府並做一府吧。”
“然後哪?並做一府之後,讓你們二房掌家?”李氏反問。
裴氏道:“這也是我們二房的氣運到了,我倒是想讓大房的人掌家,但是哪,現在大房哪裏有人能撐的起來?原本是有淵城的,現在淵城成了事,腿腳不利索,怎麽能撐起楚家的門麵?”
“至於紀雲卿那個兒子,且不說他本來年紀就小,昨兒我才聽說,他好像沒了?這也是難免的,小孩子如何能壓得住楚家這麽大的氣運?大房一個能用的男人都沒了,難道不交給我們家潭兒,還能交給你們這三個婦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