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紀雲卿想著來的人應不是很多。但她沒想到,紀南琛被皇帝授封了戶部的官員,關係又與東府與誠國公府都不錯。
這些人可還記得,上次雲菀娘失蹤就是誠國公府幫著派人尋找的,之後更是小公爺親自將人送到了衙門。所以不論是出於何種心思,不少人都親自赴宴。便是自己不親自來,也會讓家裏的女眷出來走動走動,看看風向。
其中就包括宋氏,她看不上紀家,再加上紀南琛上次送了她們西府那樣一個物件,更是不願來。但裴氏與她說了利弊,強讓她過來。
宋氏便想著過來走一走過場,順便帶楚溪婉出來散散心。自從被退婚之後,楚溪婉整日窩在自己的院子裏,時不時的便責打下人,脾氣暴躁,人也越發消瘦。
可她們兩人沒想到,紀府竟會來著這麽多人,一眼望去,好幾個朝廷重員的夫人女兒都在。更讓她們沒想到的是,竟會在這裏見到楚湄若。
“母親,姐姐。”楚湄若彬彬有禮的向兩人問安,“安好。”
楚溪婉一下子攥緊了手,“你來幹什麽?”
“自然是來參見紀家公子的婚事。”楚湄若掩嘴輕笑,看著楚溪婉憔悴的樣子,心情不知道多好,“姐姐看樣子瘦了許多,最近過的不好嗎?”
“若兒!”宋氏繃著臉,壓低聲音低聲警告,“我好歹是你的母親,你若是與我爭吵,恐怕對你的名聲也不利吧!”
楚湄若蹙起柳眉,撅著小嘴一副傷心委屈的樣子,“母親,您這話是怎麽說的,我隻是關心姐姐而已。”
“不用!”楚溪婉厭惡的看著她做作的樣子,“你離我遠點就好。”
“母親,你看姐姐這個性子。”楚湄若眼裏閃過一絲嘲諷,“還是一點教訓也沒吃哪,也就是碰到我心善,若是遇上別人,可怎麽辦?”
“你!”宋氏眼裏射出狠厲的光,她也恨不得打爛楚湄若這張臉。但是今兒不行,她們若是在這個時候吵起來,明兒京都就滿是她們的傳聞了。現在婉兒已是聲名狼藉,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平息了些,她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楚溪婉拽了拽宋氏的衣袖,小聲道:“你一個妾室,也來參見婚禮,別一會兒被人趕了出去。”
楚湄若嬌羞的垂下頭,語氣得意的說:“不會哪,是夫君帶我來的,他怎麽會讓人把我趕出去?”
她拉了拉自己的裙角,大紅色的長裙落在楚溪婉與宋氏眼底,刺的兩人眼睛生疼。楚溪婉微微眯眼,“楚湄若,你一個妾如何敢穿正室的顏色!”
“是夫君說我穿著好看,我本來也不願意。但是夫君自己說還沒有正室,這次又是來參加婚事,才命令我穿的。”
本想譏諷挖苦楚湄若的楚溪婉反而被氣了個半死,想起陸景旗風光雲霽那般的人,竟然對楚湄若這個賤婢這般體貼,她就有些有些喘不上起來。
宋氏一把拉住楚溪婉怒極揚起的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對楚湄若說:“若兒你過得好,母親也就放心了。我與你姐姐有些事情,你在這裏慢用。”
說完,便一把拉起楚溪婉向宴席另一邊走去。
楚溪婉紅著眼,不甘的問宋氏:“母親,你為何要攔著我哦?讓我給那賤婢一掌,看她還敢在我麵前炫耀!”
“你糊塗!”宋氏道,“這裏是什麽場合?你在這裏胡鬧,讓別的夫人如何看?你的名聲已經夠不堪了,你想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嗎?”
“難道隻能任由那個賤人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楚溪婉跺腳,氣的七竅生煙,“都是那個賤人,才害的我現在連門也不敢出!”
不僅是出門就會受到路人的指指點點,就連自己以前交好的小姐,也沒一個人來看看她。今日在宴會上見到她,甚至還有意無意的避開她。
一夕之間,她仿佛成了人人嫌棄的汙物,避之不及!
宋氏恨鐵不成鋼的斥責了她一句,到底是心疼女兒,又溫聲勸道:“你急什麽?人生這麽久,她不會總是得意的。等以後有了機會,你隨時可以收拾她。但若是你先毀了自己的將來,就再也沒機會將她踩在腳下了。”
宋氏與方氏同樣寵愛自己的女兒,但不同的是宋氏更有眼界,也更明白怎麽做對女兒有利,楚溪婉被教養的也比楚汀蘭更會籌謀。若不是她性子太過急躁,屢屢著了楚湄若的道,今日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楚溪婉知道母親說得是對的,便是她再氣,現在也要隱忍下來。
見她聽進了心裏,宋氏滿意的點點頭,抬手撫了撫楚溪婉的頭發,說:“你以後也別老惦記著那個陸景旗了,沒娶你是他沒福氣。以後母親為你找個更好的男人,隻對你一個人好。”
“是,母親,我記得了。”楚溪婉垂著頭,乖巧的答應下來,心中卻是依然火氣不減。
知道怎麽做是一會事兒,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兒。
兩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聽到幾位夫人圍在一起談論紀家小姐,紀雲卿和這場婚事。
“這次的婚事是她準備的,隆重不張揚,這宴席也安排的井井有條。果然不愧是東府的少夫人。”一位夫人滿是讚賞的說,“真是好手段。”
“對啊,婚禮的流程一點也沒出錯,實在難得。”
“你們不知道了吧?聽說當初東府的小姐出嫁,也是她張羅的。”
“真的啊?那這紀雲卿確實是有些本事。”
有貴婦抬頭看了看前方忙碌的紀雲卿,讚歎道:“挺著個肚子對娘家也這般盡心,這是個好的。不僅是身為紀家的小姐,作為溫少夫人的大嫂,也是別人比不上的。”
楚溪婉不屑的撇了撇嘴,紀雲卿是個好的?她們眼睛瞎了嗎?紀雲卿慣隻會裝模作樣,這也算是好的?
偏幾位夫人都跟著點頭,紛紛稱讚紀雲卿。楚溪婉忍了又忍,才沒出口反駁她們。
楚湄若在這個時候再次走了過來,笑盈盈的與宋氏、楚溪婉打招呼,然後便坐在了楚溪婉的身邊。
宋氏警惕的看著她,手下握住楚溪婉的手,輕輕撫摸安撫著,“你過來幹什麽?”
“離開府裏許久,我對母親和姐姐極為想念,所以才想要與母親姐姐親近。”
她露出一副怯生生的可憐表情,問道:“母親,不可以嗎?若兒,不能坐在這裏嗎?”
宋氏見兩人的對話引起幾位夫人的注意,隻能咬牙答應下來,“自然可以,我這麽久不見你,也很想你。你最近過的如何,與母親說說吧。”
楚湄若露出一臉天真開心的笑,嬌俏的說:“我就知道母親疼我。”
“真是惡心!”楚溪婉的聲音幾乎聽不見,除了坐在她身邊的楚湄若與宋氏兩人,根本沒人聽到。
楚湄若表情自若的為楚溪婉夾了一筷子藕片放到楚溪婉麵前的小碟子中,“姐姐,吃點東西吧。你看你,瘦了這麽多。”
“我討厭吃藕片!你不知道嗎?”楚溪婉瞪著碗裏雪白的蓮藕,滿眼厭惡,她最討厭的就是蓮藕,隻覺它吃起來味道甜膩。
楚湄若掩嘴小小驚呼了一聲,說道:“哎呀,對不起,姐姐,我一時忘了這件事。”
她一邊小心的從楚溪婉的碗裏夾藕片,一邊輕聲解釋,“因著夫君最喜歡吃蓮藕,所以我也跟著喜歡上了。一時倒忘了姐姐的口味,是妹妹的錯。”
這個賤婢!她是故意的!
楚溪婉瞪了她一眼,想要起身發難,被宋氏給死死按住了。
“姐姐?你生氣了嗎?”楚湄若仿若什麽也不知道的睜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無辜的看著楚溪婉。
楚溪婉一字一頓咬牙說:“沒有,我怎麽會生妹妹你的氣。”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又惹姐姐生氣了。”她一臉慶幸的拍拍胸口,不經意間露出了腕上的玉鐲。印著雪白的皮膚,那玉鐲越發顯得翠綠欲滴。
楚溪婉深呼吸幾口氣,壓下湧上心口的火氣,僵硬的端起茶杯啜了口涼茶。
宋氏也是黑著臉,瞪著楚湄若,這個小賤人,越發大膽了,這種場合都敢過來挑釁!
兩人強忍著怒火,聽楚湄若不停的說著陸景旗是多麽的博學多聞,又是多麽體貼她。兩個人情深意切,舉案齊眉。
終於,在楚湄若說道:“夫君還說以後一定會找個大度的女子做妻子,絕對不會找了善妒容不下我的……”這句意有所指的話之後,楚溪婉忍不住了。
她猛然擲下手中的茶杯,怒吼道:“楚湄若,你要不要臉。妾就是妾,想要爬到我的頭上,你是在做夢!”
“姐姐……”楚湄若一臉的驚恐,瑟縮的看著楚溪婉,“我什麽也沒做啊。”
宋氏懊惱的拉回楚溪婉,“婉兒,你在胡說什麽?還不快向若兒道歉!”
“讓我向她道歉!想都別想!”楚溪婉指著做戲的楚湄若,氣的渾身發抖,聽著自己心儀的男子對別的女人關心體貼,她還要若無其事的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