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這封信雲菀娘交給你的嗎?”

“是,是。肯定是雲菀娘過意陷害民婦,才送了民婦這麽一封信,肯定是她和紀南琛一起陷害我的!大人,民婦冤枉啊!”雲母被嚇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隻想著把自己身上的罪名推出去,“還有她,是她說這信是雲菀娘送過來的,她是紀府的人,一定是紀府故意的!”

雲母指著那原本幫她作證的婆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婆子伏在地上,已然連身子都直不起來了,聞言忙辯解道:“大人,不是的。是有人給了奴婢些銀子,讓奴婢承認這信是我送過去的,大人,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

雲母連聲喊冤,隻說自己不知道,隻是擔心女兒的安危。

府尹冷笑一聲,厲聲喝道:“前幾日你去紀家店鋪鬧事,當時紀大人沒有追究,你還不知悔改,竟敢鬧上公堂!”

“你口口聲聲擔心女兒安危,上了堂沒問過雲菀娘一句過的如何,隻是不停的攀咬誣告紀大人。尚未見到屍體,便篤定她已死於非命,你還敢說你是擔心女兒安危?”

雲母語塞,神色變換不定,支支吾吾的似乎說不出話來,額頭上有冷汗慢慢滴落下來。她看了一圈,最後竟轉向雲菀娘,“菀娘……”

大夫剛好幫紀南琛診完脈,雲菀娘正在小聲的與大夫說話,似乎根本不知道雲母現在的情況,連頭也沒抬。

“大膽刁民!”府尹滿麵怒火,喝問道:“你為何要誣告紀大人,還不快從實招來!”

“我……民婦……”雲母整個人都攤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

溫景濯淡淡的揚聲對雲母道:“夫人,你要考慮清楚了,現在事情既然已經敗露,你再否認也無濟於事。若是能老實交代,說不得大人還會看在你知錯就改的份上,饒了你一命。若不然,怕是你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雲母身體劇烈的抖了一下,似乎被溫景濯嚇到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咬牙道:“大人,民婦認罪,是有人許了些好處給民婦,讓民婦來衙門狀告紀公子的。”

府尹追問:“那人是誰?”

“民婦也不知,她都是拍丫鬟來與民婦談的,也未曾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姓名。”

府尹又追問了幾句,雲母堅稱自己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隻是錢財迷了眼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一直求饒。

同樣的問題問了其他幾個證人,果然都是被人收買,但也都不知道背後之人是何人。

府尹也沒下力氣死揪著不放,這些人說出的數額不是一般人家出的起的,再加上敢直接誣告戶部郎君的,朝中不過寥寥數人。

既然這些人都說自己不知道,他便當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好了,免得惹一身的腥臊。

但是這些人卻不能輕易放過,紀南琛身後可不止是紀府,小公爺在堂上坐了這許久就可以看出來了。

“你誣告朝廷命官,蔑視朝廷,無視自己親女性命,不顧法紀。雖是被人挑唆,但法理難容,便判你流放西南之地,十年為期,望你改邪歸正莫在做違法亂紀之事。”

雲母聽到這裏,腦袋一陣陣眩暈,翻著白眼幾乎要暈過去。

流放十年,還是西南那種地方,到時候她焉有命在?

就在這時,雲菀娘突的轉向府尹,“大人,民女想求一件事。”

“你可是要為你母親求情?”府尹皺著眉頭,有些不讚同的問。

雲菀娘搖搖頭道:“民女是想求大人一個恩典,她作為一個母親,屢次陷害與我,這次我甚至差點丟了性命。民女求大人準許民女與她斷絕母女關係!”

“這……”

府尹麵露猶豫,就算雲母再可惡,也是生養她的母親,若是這樣斷絕關係總是不好。

雲菀娘深深叩首,高聲道:“請大人成全。她的生養之恩,民女已經還了,民女自認不欠她什麽了。”

她把自己在雲家的遭遇告訴了府尹,其實不隻她曾經告訴過紀雲卿與紀南琛的那些。還有雲家發現她製香之才之後逼著她不停的研製香料,靠著她研製的香料踩在那小城慢慢展露頭角。

但是雲母還是不喜歡她,甚至為了毀了她把她許給了一個紈絝。

周圍衙役聽完都是麵露同情,府尹更是不解,問雲母道:“你女兒這般懂事,你為何這般嫌惡她?”

就算是不喜歡女兒,可這個女兒是能生錢的金娃娃,還這麽嫌棄,就讓人無法理解了。

雲母沒有說話,回答的是雲菀娘,“是因著她生我之時難產,差點死去,覺得我是討債來的。”

“荒謬!”府尹怒斥,“女子生子本就是天經地義,怎能因著這種事就討厭自己的子女?現在你女兒要與你脫離關係,你可願意?”

雲母滿臉恨意,看著雲菀娘冷漠說:“她當初差點要了我的性命,我還能把她養這麽大,她這一生都該是我的。現在想要扔下我自己去過好日子,她想的美!若是大人敢私自判離我們母女,我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給自己討個說法。”

雲母現在已經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已經被判了流放,這個死丫頭別想擺脫她罪人之女的身份。若是自己能活著回來,還要靠這死丫頭為自己養老送終哪。

溫景濯插嘴道:“若是用你這個女兒換你的一條命,你可願意?”

雲母看向溫景濯,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若是你同意,我想府尹大人也願意格外開恩。畢竟你們兩個不是母女了,你也就沒了陷害自己女兒,不顧親女性命這條罪名了。”溫景濯看向府尹,“大人覺得如何?”

府尹自然是一口同意。

在拉著雲菀娘一起受罪和棄了雲菀娘讓自己好過一點,雲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府尹便改判她仗刑二十,立刻行刑,她與雲菀娘脫離母女關係,隻等戶部批準就可生效。

雲母鬆了口氣,在府尹起身之後,便軟在地上,滿身冷汗淋漓,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衙役不客氣的拖起她向外走去,開始執刑。

府尹趨前詢問紀南琛的情況,他從暈倒之後就再沒醒過來。

“大夫說他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雲菀娘向府尹道謝,若不是他,怕是她還無法擺脫雲母。

溫景濯也小小的恭維了兩句府尹,讓府尹喜笑顏開,能得了小公爺的稱讚,以後他要求誠國公府辦事也容易了許多。

幾人寒暄了幾句,府尹便要派人送雲菀娘與紀南琛回紀府。溫景濯拒絕了,表示自己送他們二人回去即可。

紀府裏,紀榮軒等的心焦不已,去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個信兒。他心裏不安,正準備去通知紀雲卿,就見小廝抬著紀南琛進了大廳,嚇得他幾乎要厥過去。

跟在一旁的雲菀娘仔細說了大夫的診斷,紀榮軒才放下心來,忙忙命人送紀南琛回自己的院子。

雲菀娘原本想要跟過去照顧,但是她這兩三日也沒休息好,何況還不曾進食,被紀榮軒趕回了自己的院子修養。

溫景濯略坐了坐,便去了東府,這件事尚算圓滿的解決了,他自是要去通知紀雲卿,讓她放心。

紀南琛在**躺著睡了一天,醒過來之後又大吃了一頓,基本上就複原了。反而是當時看著還算可以的雲菀娘病在**許久,那兩日折磨到底是傷到了她的身子底。

紀南琛聽說了府尹的判決,雖覺得就這麽放過那個女人太便宜她了,還是很高興雲菀娘與雲家沒沒了關係。

陪了雲菀娘一天,他就急急去了戶部,催著掌管戶籍的官員把這件事給辦下來。然後便讓人將雲母和雲輕筱一起送出京都,他暗中囑咐了一些事情,是為了給雲菀娘出氣的,隻等著看那兩母女能有什麽好下場。

脫離了雲家,雲菀娘便自己立了一個女戶。

拿到戶籍證明的時候,雲菀娘激動地哭起來,這是她自由的證明啊。

以後再也不必為了雲母的偏心與漠視而傷心,也不必受她牽製,以後她們就是陌生人了。

過去那十幾年的傷心與不甘,終於可以放下了。

她哭的這般痛快,反而嚇了紀南琛一跳,手忙腳亂安慰她。雲菀娘看著他這般笨手笨腳的樣子,努唇笑起來,“好了,我沒事,隻是太高興了。”

“高興也哭?”紀南琛無奈的搖搖頭,“立了女戶這麽高興,不過你這女戶也留不了多久,等過些日子安定下來,我們把婚事辦了。到時候你就該入我們紀家的戶了。”

雲菀娘破天慌的紅了臉頰,讓紀南琛幾乎看傻了眼。她一直大方有主見,當初兩人初在一起,她也沒這麽紅著臉害羞過。

“好了,你別盯著我看了。小公爺這次救了我,我不好見他,你可要幫我謝謝他。”

雲菀娘羞惱的推了推紀南琛,心裏輕鬆的宛如在雲端,似乎連過早失去的少女時光也回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