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頓時又氣起來,“這個更過分,康文鴛好歹還知道自己來說,她竟是送個口信兒就算了!”

莊繡繡這是當她們家少夫人是丫鬟嗎?派人說一聲少夫人就要聽她的。

紀雲卿卻依然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不過是多個人而已。”

她撐著下巴看著門外搖曳的花草和叫個不停的鳥兒,不知道夫君到了哪兒了?路上有沒有危險,有沒有吃好睡好?

哎,自從夫君走後,她好像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了,一心隻盼著他平安歸來。

琉月一看紀雲卿這個樣子便知她是思念少爺了,便不再說那些會讓少夫人心煩的事情,默默的去廚房查看少夫人的補湯好了沒。

轉眼便到了誠國公府宴請眾人的日子,康文鴛和莊繡繡一早就起來精心裝扮,一大早便拉著康文鸞到了雲萃院。

彼時紀雲卿剛剛睜開眼睛,聽得丫鬟的通報重重的歎了口氣,她們這是準備去誠國公府吃早膳嗎?

讓丫鬟帶著她們先去了正廳等著,她則是在琉月和月紅的服侍下慢慢的穿衣梳妝。

等她梳妝妥當到了正廳,便見康文鴛與莊繡繡兩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麵帶焦急的不停張望門口,見到紀雲卿進門,才露出個笑容上來與她打招呼。

跟在兩人身後的康文鸞衣著樸素,頭上隻有一支玉簪。雖不會失禮,但是站在康文鴛與莊繡繡身後就像是她們帶來的丫鬟。

紀雲卿有些不忍,拉過看康文鸞的問道:“你就這樣去嗎?不再裝扮一下?我讓琉月幫你。”

康文鸞有些失措,問道:“少夫人,這樣很失禮嗎?”

“這倒沒有,隻是……”紀雲卿看了一眼旁邊滿頭珠翠的康文鴛兩人,和她們一比,康文鸞也太慘了些。

康文鸞舒了口氣,說:“那就這樣吧。”

她從自己的衣袖裏悄悄扯出一隻錦袋給紀雲卿看,“我當了兩支簪子才換了三百兩銀子準備捐給災民,也不知道誠國公府是否看在眼裏。”

其實不是兩支簪子,是她有的金簪和銀簪加在一起,才換了這三百兩。因她的首飾不是頂精致的,當鋪一兩也不肯多給。

她藏在袖子裏不敢讓姐姐和嫂子看見,不然她們肯定會笑話她,說不定還會搶了去。

真是個好女孩兒。

紀雲卿笑道:“你有這份真心,便是一兩銀子他們也會放在心裏。”

康文鴛與莊繡繡早就等的不耐煩,催促道:“說完了沒有,說完便要走了。”

紀雲卿幫康文鸞整理了一下頭發,又從自己的腕上褪下一隻玉鐲戴在康文鸞的手上。按住了她推據的手,對康文鴛兩人道:“等我吃了早膳再去。”

“那樣來不及。”莊繡繡囂張的看著紀雲卿,命令道,“現在就去。”

“現在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願餓著肚子,何況我還懷著身孕。”紀雲卿冷下臉色,這個女人還沒有認清自己的地位。

她轉頭讓丫鬟端了早膳,拉著康文鸞坐到桌邊,“你肯定也沒吃早飯吧?一起吃。”

莊繡繡與康文鴛氣的跳腳,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請柬在紀雲卿手上,她們便是去了也進不了誠國公府的大門。隻能忍氣坐在一旁,看紀雲卿慢條斯理的吃早膳。

好不容易等到紀雲卿吃完早膳,四人這才起身準備去誠國公府。

隻剛出雲萃院的大門,就見一女子盛裝打扮站在路邊看著她們,紀雲卿仔細一看,竟是那個許久沒有消息的紀雲瓔。

“你們是要去誠國公府的宴請嗎?”紀雲瓔一慣柔柔弱弱的樣子,走到四人麵前輕聲問道,“我可以一起去嗎?”

“不行!”紀雲卿一口回絕,滿是不耐的看著紀雲瓔。紀雲瓔握緊了手,眼裏閃過一絲怨毒。卻馬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哀求的看著紀雲卿,“為什麽?妹妹……少夫人你還在怪我嗎?”

紀雲卿冷冷的說道:“我當然怪你,難道我不該怪你?何況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兩個的事情前段時間還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現在你與我去赴宴,是要人看我們東府的笑話嗎?”

“在池絮的婚事上丟臉丟的不夠,你這是又要去誠國公府丟臉受人嘲諷?還是你覺得,誠國公府他們很願意看到你這個,在他們兒子成親當日鬧出那出鬧劇的女人?”

紀雲瓔被紀雲卿的話說的難堪之極,心裏對紀雲卿真又恨又怒,但卻不敢露出一絲不滿。

“既然少夫人這般說了,那我就不去了。”

她垂著頭,讓到一邊,看著四人離去,狠狠的扭著自己的帕子。

紀雲卿!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這些日子受的屈辱都還給你!

這些日子在偏院裏,紀雲瓔已是想的明白,在楚瀟寒那裏她怕是討不到好處,若是一直待在東府必然就是落得老死偏院的下場。這讓她怎麽甘心?

所以她才會想去參加宴會。隻有走出去,才能讓人想起還有紀雲瓔這麽一個人,才能有機會逃開那個小院子,把紀雲卿踩在腳下!

但是千算萬算她沒算到紀雲卿竟是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留,直接便拒接了她的要求。明明連康家那三個女人她都願意帶著去,卻不願意帶著自己這個親姐姐過去!

“你是……紀雲卿的姐姐,紀雲瓔吧?”

紀雲瓔突的聽到一旁一個女聲遲疑的喚著她的名字,她轉頭看去,見一個少女站在不遠處,雙眼含笑的看著她。

“我沒記錯吧?在二姐姐的閨房裏,我們見過。”少女笑盈盈的走過來,“我是西府的楚溪婉。”

她這般一說,紀雲瓔才想起來,她是西府的大小姐,她其實在自己爬上楚瀟寒的床的時候也見過她。但她既然專門避開那一段,說明她並無惡意。

紀雲瓔微微福身行了個禮,“原來是西府的大小姐,失禮。”

“難得在這裏遇見你。”楚溪婉笑著拉住紀雲瓔的手,滿是驚喜的樣子,“那日我見你就覺得你親切,一直沒有機會與你接觸,今日遇見是我們有緣。不若你去我那裏坐坐?西府離這裏不是很遠,你便當時散散心。”

紀雲瓔不疑有他,推辭了兩句就應了下來。她巴不得出府去看看,她在那個小院子裏快要憋瘋了,那種餘生都要在那裏度過的絕望和孤獨,她再也受不了了。

楚溪婉便親切的拉著紀雲卿向西府走去,路上便問起了方才的事情,紀雲瓔一一說與她聽。

楚溪婉聽過歎了口氣,道:“大嫂就是太過謹慎,這麽久誠國公府都沒有說話,便是說明他們不計較。”

“是啊。”紀雲瓔深以為然,若是計較早便來算賬了,怎麽還會等到現在。想著紀雲卿義正言辭拒絕自己的樣子,紀雲瓔覺得她分明是想要把自己困死在哪個小院子裏。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著紀雲卿的不是,倒是拉近了幾分距離。

紀雲卿根本不知道紀雲瓔與楚溪婉兩人正在數落自己的不是,她與康家三人終於到了誠國公府。

看到誠國公府氣派的大門,康文鴛與莊繡繡兩人都是驚歎的張大了眼,康文鸞則是越發拘束。康文鴛看不上她這個畏縮的樣子,嫌棄的說道:“進去你可別說你認識我,我沒你這麽寒酸的妹妹。”

要不是她心裏明白紀雲卿是看在康文鴛的麵子上才肯答應帶她們過來,她才不願意和這個妹妹一起出門哪。

一句話讓康文鸞又難過又羞愧,紅著臉低著頭不敢反駁。

紀雲卿瞪了康文鴛一眼,低聲安撫康文鸞。康文鴛的目光從康文鸞手腕上的玉鐲掃過,露出幾分貪婪,很快便掩了過去。

四人被迎進誠國公府的大門,楚池絮親自到了門口來接她們,“嫂子!”

她一身正紅的衣裙,頭上盤著精致的發髻,帶著幾支玉簪。幸而楚池絮雖然年紀小,但是性子穩重,才能壓住這一身莊重的服飾。

先行禮,楚池絮才起身挽住紀雲卿的胳膊,親昵的道:“我還擔心你不會來。你身子可穩當了?”

“已經穩了。”紀雲卿笑著答道,看到過完的仆婦對楚池絮都是恭敬有禮,甚感欣慰。

跟在紀雲卿身後的康家三人,看著誠國公府裏的廳台樓閣,飛簷鬥拱,就像那進了仙境的村婦,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在她們眼裏,東府已算是奢華,今兒見了誠國公府才知道,什麽叫做高門大戶,豪門貴族!

很快,誠國公府夫人也迎了出來,身後跟著一身嬌俏打扮的溫如瑾。

“夫人。”

紀雲卿向誠國公府夫人行禮,被她急急的拉了起來,“你這孩子,這般客氣做什麽?你身子不方便,這虛禮便都免了。”

說完又關心的問了幾句紀雲卿身子的話,聽得康家兩人眼熱不已,這可是國公夫人啊,竟與紀雲卿這般親近。

誠國公府夫人注意到跟在紀雲卿身後的三人,看著麵生,從未見過。便問紀雲卿,“她們三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