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李氏擔心的看向紀雲卿,“你的身子重要,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
“祖母。”紀雲卿福了福身,很是無奈。
她都已經到了雲萃院了,本來聽到這裏的動靜並不想過來。但是想到楚瀟寒,為了她的夫君,她也不願意這裏鬧出有辱東府名聲的事情。
索性便帶著琉月過來看看,若是沒事,她便再悄悄離開。誰知剛來就聽到康繼揚要休妻,李氏與小李氏都勸不住,她也隻能站出來說兩句。希望能把這件事平息下去。
紀雲卿先是對勸康繼揚道:“表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若是剛辦完婚事,便要和離,恐怕對你的聲譽也有影響。”
康繼揚難堪的別開眼,沒有說話。不想就這樣留下這個婦人,不然以後怕是康家無安寧日子可過了。
紀雲卿繼續道:“我知道表哥對外人眼光不是很在意,但是也要想想兩位妹妹。若是今日鬧出這件事,她們二人以後要嫁人,也要坎坷些。還有姨母,為了你的婚事,姨母這幾日的操勞你都看在眼裏,忍心讓她為你的事情再勞心勞力嗎?”
時下對門第極為看中,家中若是姊妹兄弟之間有一位鬧出不好的名聲,便會讓人懷疑父母族人的教養出了問題,進而影響到其他兄弟姐妹。
康繼揚看向站在小李氏身後,始終有些怯怯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妹妹,有些動搖了。
紀雲卿走到莊繡繡身邊,低聲道:“你真的想第一天就被休回家嗎?”
和離隻是好聽的說法罷了,實際上,不管和離的雙方到底是哪一方的錯誤,都會被歸咎道女方身上。
莊繡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院中站著的眾人,努緊了唇不肯說話。
紀雲卿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不算是笑的笑容,“你盡可以耍你的大小姐脾氣,但是就像是我方才說得,你現在被休回去,丟人的絕對不止你一個。到時候你的父母還能這般寵著你由著你?”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新婚當日便被休回娘家,以後還能找到更好的夫家不成?怕是以後要受盡眾人恥笑,伴著青燈古佛過一世了!”
從上次在相國寺相遇,紀雲卿便知道這位莊小姐跋扈囂張沒什麽腦子,但是為人好麵子又自私。對她,她同樣提不起什麽好感。
果然,說到青燈古佛,莊繡繡的眼裏閃過一抹害怕。
紀雲卿繼續道:“康家雖然不是什麽豪富高門,但是你們莊家也遠遠算不上是高門,康家說不上就是高攀你們家了。”
“何況表哥雖沒中了進士,也是同進士出身,他本身有才華也有能力,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以你的德性來說,還是高攀了他!”
這話她可沒有亂說,上一世的康繼揚在仕途上一直順遂,很快便有了建功立業的機會,入了皇帝的眼。
並且為人明智,始終未曾涉入皇子之間的爭奪。所以即使換了一個皇帝,也未曾為難過他。
這些都是她被關在院子裏的時候聽下人偶爾提起的,還有人感歎,康繼揚本來是來投靠東府依靠東府才在京都立足。結果最後卻是東府靠著他,才能苟延殘喘那麽些時日。
但這些莊繡繡可不相信,睨了她一眼,道:“你隻是在為他說好話吧,他以後什麽樣子誰知道。現在就是他高攀了我,要不是他騙了我們家,我可不會嫁給他!”
紀雲卿都氣笑了,她勸了這麽半天,利害說的清清楚楚,這個女人就是抓住這個說辭不放。
她才不相信真的會有父母對男方什麽也不知道,就把自己寵愛的女兒嫁過來。何況還是在光祿寺混了那麽久的人,就算一直沒升遷,但也沒被擠下去,必不是個愚蠢的人。
她現在真是好奇,若是請了莊家父母過來對峙,莊繡繡會是什麽反應。
“那你到底想要怎麽樣?”紀雲卿也有些不耐煩了,遇到這般不說目的,隻一味鬧事的人,她便是說出天去,也是徒勞。
紀雲卿態度強硬了些,“難道你真的願意就這樣被休回莊家?若是你願意,我便也不多時,即刻讓表哥寫了和離書給你!”
莊繡繡又露出害怕的神情,卻依然高昂著頭,“至少要把婚事上的東西給我準備好吧?那些雖說是你們東府的,但也是用在我的婚事上了。”
紀雲卿挑挑眉,可以,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有了一個小李氏還不夠,又來一個同樣貪財的莊繡繡,倒是讓她開了眼界。
小李氏聽到莊繡繡這麽說,卻是感覺舒坦了許多。悄悄的看了眼方氏,小李氏心裏打著算盤,若是她真的鬆手,她們能得多少東西。
李氏與方氏還有康繼揚,三人卻都是皺起眉頭。
方氏氣惱康家這家人什麽都能開的了口,那些東西是她兒子的,她們也好意思要!
李氏與康繼揚則是厭惡莊繡繡這般愛財,為了些東西就豁出臉去鬧。
莊繡繡繼續道:“還有,她們康家必須給我立個字據,保證以後不再怠慢我!”
康繼揚嘲諷的笑了一聲,說道:“好,我給你寫。直接寫個和離書給你,這般我們康家是絕對沒有機會怠慢了你!”
紀雲卿冷眼看著莊繡繡,故意恐嚇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再不識好歹。這件事我必然不會插手了,到時候要是表哥給了你和離書,一切可就晚了。”
綠野上前拉扯莊繡繡的衣袖,一臉的焦急,“小姐,若是真的今日就被休回去,夫人和老爺一定會把你送到寺裏去的!”
新婚不到一天就被送回去,便是莊父莊母再寵愛莊繡繡,也不可能放著她在家裏丟臉。
莊繡繡一臉的不相信,“不可能,父親母親肯定舍不得那樣對我。”
但是神情卻有些猶豫了,真的不會嗎?想起莊父莊母平時好麵子的樣子,她忽然不是那麽肯定了。
“那你是要賭一下嗎?”紀雲卿輕聲問道,“不過這賭了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莊繡繡緊繃著一張俏臉,思索良久。就在紀雲卿想著嚇唬這招是不是不管用的時候,她突的轉身,一言不發回了新房。
眾人一時間竟是反應不過來。
紀雲卿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今兒這事兒解決了。以後康家再有什麽事情,她可不願意管了。
李氏歎了口氣,拉過紀雲卿道:“辛苦你了,懷著身子還要為這些事情操心。”
她看了一眼方氏,眼裏的不滿幾乎要溢出來。
“祖母嚴重了。”紀雲卿搖搖頭,“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方氏忍不住陰陽怪氣的開口道:“雲卿就是好本事,幾句話就能把我和母親解決不了的事情給解決了。”
李氏冷哼了一聲,到底顧著些方氏的麵子,沒有開口責罵她。
小李氏很是惋惜,怎麽就這麽算了?若是再堅持一下,說不得紀雲卿她們就會鬆手了。
康繼揚已是身心俱疲,若不是為了兩個妹妹的將來著想,他今日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莊繡繡這個女人的。
送了李氏、方氏與紀雲卿出了東跨院,康繼揚就去了書房。
小李氏帶著兩個女兒也回了各自的房間。
康文鴛抱怨了兩句,被小李氏責罵了一頓。娶了這麽個兒媳婦已經夠她心煩的了,女兒還來添亂。
新房裏,莊繡繡獨自一人坐在床前。等了許久,也不見康繼揚回來,勉強壓下去的火氣幾乎又要冒出來。
綠野戰戰兢兢的上前,“小姐,許是姑爺有事,我還是先伺候您歇下吧。”
其實想也知道,今日姑爺是不會來新房了。鬧得這麽大,他怎麽可能還有心思洞房花燭?
莊繡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答應下來,她絕對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他們康家如此看不起她,她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
第二日一大早,小李氏就起床到了正廳,等著莊繡繡過來奉茶。
她當然知道昨日兒子一夜未回新房,心中正是痛快。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莊繡繡,她才知道什麽叫出嫁從夫!
誰知她在正廳從早上坐到中午,也不見莊繡繡的人影,便是傻子也知道莊繡繡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昨日的事情怒火尚未下去,便又添了新柴。
小李氏命令身邊的婆子道:“去,給我去把她‘請’過來!”
莊繡繡在屋裏睡得正香,綠野催了幾次,反而被她打了一掌,便不敢再叫人了。
小李氏身邊的婆子進來之後卻是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掀了莊繡繡的被窩,氣的莊繡繡跳了起來,“你個賊婆子!你竟然敢這麽對我!”
婆子臉上滿是鄙夷傲慢,語氣卻很是恭敬,“少夫人,夫人請您過去。”
“我不去,看她能把我怎麽樣!”莊繡繡氣衝衝的推開婆子,“別在這裏煩我!”
婆子卻是動也未動,這麽一個小女孩兒她還不看在眼裏,當下伸手一擰莊繡繡的胳膊將她從**擰了下來。語氣卻依然恭敬有禮,“少夫人還是快些吧,讓夫人等久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