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皺眉,心裏盤算著,折了紀雲卿一條臂膀讓紀雲瓔受點委屈值不值得。
紀雲瓔卻是先害怕了,若是在東府受了委屈,再受了下人的怠慢,可沒人會好好照顧她。到時候她有了什麽損傷,可就更沒了在東府出頭的日子。她算是看出來了,方氏也是個不靠譜的,是指望不上的。
捂著眼睛哭聲又大了些,見眾人注意力都轉到了她的身上。
紀雲瓔這才抽抽噎噎的對方氏小聲道:“夫人,少爺說的對,這件事卻是我做的不好。便是再為了少夫人高興,也不能這麽莽撞。琉月這個丫頭是為了我好,我剛才誤會了她,已經打了她一掌,便是罰過了。現在既然已經弄清楚了,也不好繼續誤會下去。”
說完,她還甚是大度的向琉月福了福身子,滿含歉意的道:“剛才是我一時沒有想明白,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方氏繃著一張臉,苦主都說要放過這件事了,她再揪著就難看了,看來今兒是沒辦法如願了。何況楚瀟寒明擺了是要護著那個丫頭,再糾纏下去,她也討不了好。
想到這裏,方氏索性順著紀雲瓔的話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這次便暫且放過那個丫頭。”
她轉向紀雲卿,威嚴道:“你回去也要好好教教自己手下的人,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不然以後若是惹到哪個貴人,我可護不住她!”
“勞母親費心了,我的丫鬟我自然會護著的。”
方氏一噎,甩袖離開。
紀雲瓔猶豫了一下,便忙忙追上方氏去了。雖說方氏不是什麽有力的靠山,卻也是她在東府唯一的靠山,她也得說幾句,讓方氏去了對她剛才的不滿才是。
一院子的丫鬟小廝隨著方氏的離開,嘩啦啦的走了個七七八八。
紀雲卿這才努著嘴回身扶起琉月,“真是個傻子,怎麽還讓紀雲瓔打了一掌?”
琉月笑嘻嘻的道:“少夫人別生氣啦,我不過是不小心沒有躲過去。而且挨一掌總比挨板子好。”
“就會嬉皮笑臉!”紀雲卿戳了戳琉月的額頭,沒好氣的道,“便是你不挨這一掌,我也不會讓她動你一下。”
琉月忙連聲討饒,勸著紀雲卿快些回屋裏休息。
楚瀟寒經過這一鬧,處理事情的興致是徹底沒了,索性扶著紀雲卿一起回了寢室。
打發了璃星拉著琉月下去上藥,寢室裏就剩了他們夫妻兩個。紀雲卿被楚瀟寒小心的扶到**坐下,這才揉了揉額頭,無奈道:“她是怎麽過來的?幸虧這件事沒有鬧到祖母麵前去。”
“不舒服嗎?”楚瀟寒脫了外衣,坐到紀雲卿身邊伸手輕輕的給她揉按著額頭。
“還好,就是被人吵醒有些頭疼。”紀雲卿打了個哈欠,再次問道,“你不是說把小門都給鎖了嗎?怎的還讓她溜了過來?還把事情鬧得這麽大?”
說起此事,楚瀟寒也甚是不解,“晚上小門確實都是鎖了的。她能過來還真是讓我意外,看來心裏倒是有些計謀。”
紀雲卿正翻身往**爬,聞言頓住動作轉頭看向楚瀟寒,“你覺得她有些計謀?”
楚瀟寒失笑,托著紀雲卿的腰讓她躺在裏側,才道:“便是計謀也不是什麽上的台麵的東西,你何必這麽認真?而且我今日故意讓事情鬧大,你還不知是為了誰?”
他本來可以早些阻止紀雲瓔,隻要在她進門的時候喚人進來帶她出去,送回偏院,便會像風吹過水麵般不起波瀾。
但是他偏偏讓紀雲瓔留下,還讓琉月發現,其實還是為了紀雲卿著想。
紀雲瓔有句話不錯,她既然已經進了東府,便是東府的人了,是他的妾室。他是可以因為自己的喜好不去理會紀雲瓔,但是時間久了,肯定會有人傳些紀雲卿善妒的話出來。
畢竟嘛,丈夫有了妾室,你又懷了孕,怎麽也得讓丈夫去妾室那裏看一看。丈夫不願意還要勸著丈夫去,何況這個妾室還是你自己的娘家姊妹。這般虧待娘家姊妹,不止是善妒,還要落個白眼狼的名聲。
不過這般一鬧,所有人都知道紀雲瓔是個那樣的性子,對紀雲卿的苛責會少許多。男人都不會喜歡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是一個不顧廉恥喜歡脫了衣服色誘的女人。楚瀟寒便是薄待她也是情有可原。
也幸好紀雲瓔耐不住性子,紀雲卿剛診出有孕幾天,她便來了這麽一出。
這其中關巧紀雲卿細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心裏頓時起了一陣暖意,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楚瀟寒的臉。也不說話,隻張嘴傻笑著。
楚瀟寒無奈又寵溺的搖搖頭,揚手放下紗帳,把紀雲卿摟進懷裏,“隻會傻笑嗎?我這般為夫人著想,夫人是不是該以身相許?”
“嘿嘿,我倒是想,但是大夫說了,不可以。”
紀雲卿笑嗬嗬的潑了楚瀟寒一盆冷水,想起方才琉月的話,她問道:“說實話,夫君見了紀雲瓔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情動?她也算是個美人了,幾乎脫了個精光來色誘你,你不心動也就罷了,怎麽還幹嘔?是不是假裝的?”
“我見她脫光,隻覺得惡心。”楚瀟寒想起那副畫麵,隻覺胃口又是一陣不適,“一想到她那副皮囊下的心是多麽的肮髒**、**,為了所謂的權勢財富不惜拋棄了禮義廉恥,用自己的身體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就覺得惡心。”
“就像是一副已經腐爛的皮肉,雖然外表看著尚好,但是內裏已經爛透了。一想到我若是真的和這麽一團腐肉行事……”楚瀟寒捂著嘴,又是一陣反胃。
紀雲卿忙幫楚瀟寒順氣,她倒是忘了,楚瀟寒向來潔身自好,對看不慣之人素來沒什麽好臉色。上一世她不得楚瀟寒的寵愛,也是像個透明人般被忽略了。
何況楚瀟寒已經活了兩世,對人情世故已然看透,像紀雲瓔這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自是迷惑不了他。
紀雲瓔很是後悔,後悔自己今夜去了楚瀟寒的書房。
她追著方氏一路上進了方氏的院子,在方氏麵前說盡好話解釋了許久,方氏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我不是怪你。”方氏親熱的拉著紀雲瓔的手,歎了口氣,“隻是你去已是不成事,若是能殺殺紀雲卿的氣焰對你也是好的,現在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是我說,你今日確實是有些莽撞了。”
紀雲瓔哭的眼睛紅腫,坐在方氏身邊說道:“我也知道錯了,但是想著紀雲卿懷了孩子,我作為妾室怎麽也要為夫君分憂。所以才會去了書房,想著見見夫君也好,誰知剛好被琉月碰上,倒是誤會我行為不端。”
方氏心裏鄙夷,這個時候了她還要說自己是被誤會的嗎?若是沒有前幾日她給自己出的主意,說不得她還真信了紀雲瓔的話。
隻心裏不屑,方氏麵上還是帶著一臉的疼惜,“我明白你的心思,隻是她們心裏齷蹉,才會這般猜測你。”
“她們誤會我倒沒什麽,隻要夫人知道我是什麽性子,也就好了。”紀雲瓔抽泣著露出幾絲脆弱的表情,“我在東府幾乎可以說是舉目無親,唯一的妹妹巴不得我就此消失。隻有夫人待我好,我覺得夫人便像是我的母親,心裏是萬萬不願夫人對我有什麽誤會的。”
我可沒有你這般不要臉的女兒,方氏暗道,又拍了拍紀雲瓔的手,“好了好了,你什麽性子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可是信著你的。”
話裏卻沒接紀雲瓔提的關於母親那茬,她心裏明白,方氏還是有些看不上她。
紀雲瓔自不會戳破,隻是哭哭啼啼的與方氏說些委屈的話,時不時的恭維兩句,方氏再安慰安慰。兩人表麵功夫倒是都做的不錯,兩人的關係沒有更近一步,卻也沒有因此生分了。
紀雲瓔對此還算是滿意,終於摸著眼淚回了自己的偏院。
春和已經回來了,正在長廊下等著紀雲瓔,一見紀雲瓔便連忙迎上去,“小姐,您回來了。”
偷眼看紀雲瓔臉龐,上麵掛著明顯的淚痕,雙眼無一絲喜色,滿是憤怒和怨懟。
她脖子一縮,幾乎想把自己塞到地縫裏去,就怕紀雲瓔一個不高興再用她出了氣。
隻紀雲瓔經過方才之事和與方氏周旋,已是累極,一時間倒是沒想到要找春和的麻煩,隻擺擺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明日讓廚房送些好的來,我這幾日總覺得有些不舒服,若是有燕窩能補補最好了。”
春和咬咬唇,很想告訴紀雲瓔,她們並不能隨意挑選要吃的東西,隻能等廚房送來什麽就吃什麽。這幾日送來的東西能讓紀雲瓔滿意,全是她和夏明兩人去廚房千求萬求好不容易求來能給姨娘最好的了。
最後,春和還是什麽都沒說,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服侍紀雲瓔歇下。
第二日,紀雲瓔直接一覺便睡到了午時,這才伸著懶腰起身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