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琉月驚呼。

紀雲卿走到廊下、明亮處,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琉月,“我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

琉月低著頭,小聲的說:“不是。”

“看來你是真的沒把我說的話放心裏!”紀雲卿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早早的便告訴過自己的身邊的人,若覺得自己沒錯,便不能認,一切有她護著。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她不會因為親近就偏袒做錯的人,也不會輕易讓自己身邊的人受了冤屈。

琉月聲音更低,“奴婢記得,隻是不想打擾少夫人……”

“哼,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若是我明早才知道你受了刑,你覺得我現在的身子受的住?”紀雲卿冷哼,她剛在心裏發誓要保護琉月和璃星,就出了這種事,她可真是要氣死了。

楚瀟寒忙上前扶住紀雲卿,輕聲勸道:“琉月都是為了你好,你就別氣了,氣壞身子就不好了。”

紀雲卿悄悄的扭了一下他腰上的軟肉,若不是自己過來,他是不是真的要看著琉月受刑?

楚瀟寒嘴角笑意有些扭曲,手上還是一動不動的攬住紀雲卿。他真的沒想到會驚了紀雲卿,看她這樣頭發隨意挽了個發髻,臉上脂粉未施,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

他自是不會讓琉月受了委屈,隻是方氏是當家主母,她處理下人的時候自己貿然插手有些越權,但是到關鍵時刻他肯定會說話的。

方氏看他們幾人說話說得開心,自己就被人晾在這裏,臉色早就黑了。忙大聲說道:“既然雲卿你也來了,那一會兒做出什麽決定,也不能說我偏袒了。”

紀雲卿看向方氏,又看了看方氏身旁一臉委屈垂淚的紀雲瓔,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道:“這是自然,我也隻是來看看那我的丫鬟到底做了什麽錯事。”

誰信你啊?

方氏撇了撇嘴角,笑看向琉月。還好這個死丫頭剛才認了,自己可要好好的罰她,擰下紀雲卿的一條臂膀!

“既然你都已經認了……”

“夫人!”琉月打斷方氏的話,“我有話說。”

方氏道:“便是有什麽話,也等懲處過之後再說吧。”

“母親。”紀雲卿淡淡的開口,“便是官府審案,也要聽犯人說話。母親還是聽完她的話再說吧。”

方氏緊了緊手指,臉上笑容有些勉強了,“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就聽她說完吧。”

琉月直起身子,清亮的目光看向方氏,口齒清晰的說道:“少夫人今日身子有些重,睡得早,吩咐奴婢若是少爺回來的晚,便要端了宵夜給少爺。是以奴婢才會到了少爺的書房,但是門卻怎麽也推不開。”

“以前還沒有這種情況,奴婢擔心,門口的小廝才說剛剛有個婢女自稱是少夫人派來看少爺的。奴婢就覺得不對,少夫人早就歇下啦,便是派人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奴婢擔心少爺出事,一是怕有對頭派人來害少爺,二是怕有那心思不正的。”

“奴婢拍門叫了好一會兒,門才開了,少爺就站在門口看起來泛著惡心,一直不停的幹嘔。奴婢和小廝忙把少爺扶了出來,然後、進屋裏一看,就看到雲瓔姨娘衣衫不整的在屋裏。奴婢覺得,這實在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事情,氣不過就說了雲瓔姨娘幾句。結果雲瓔姨娘就撲上來打了奴婢,之後夫人便過來了。”

琉月說的清楚明了,邏輯縝密,和紀雲瓔那般哭哭啼啼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比可信了許多。尤其說到楚瀟寒在門邊幹嘔不止故意加重了語氣,幾個仆人丫鬟都忍不住低頭竊笑起來。

就連紀雲卿也瞥了楚瀟寒一眼,眼裏笑意滿滿。

楚瀟寒卻是一臉正色站在紀雲卿身邊,似乎根本不覺得的這樣反應有什麽不對。

紀雲瓔聽著周圍下人的竊笑,簡直羞憤欲死,隨著琉月的話,她似乎又看到了楚瀟寒一臉厭惡的扶著桌子幹嘔的樣子。

真是,真是氣死她了!

方氏亦是一臉難以言表的表情,看著紀雲瓔的樣子,她還真沒看出來這個紀雲瓔這般大膽。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了,若是她膽子不大,又怎麽會給自己出了那個主意?

隻是現在不是糾纏這個問題的時候,方氏整了整臉色,冷聲問道:“既然如此你剛才怎麽不說清楚?”

琉月義正言辭的說:“奴婢覺得,好歹要給雲瓔姨娘留些臉麵。隻是夫人都要處罰奴婢了,雲瓔姨娘還沒有說話,這臉麵不要也就罷了。”

紀雲卿在心裏給琉月比了個大拇指,好丫頭,這樣一來便什麽都圓回去了。而且還把紀雲瓔的陰暗性子給攤在了眾人麵前,人家丫頭為了你的臉麵都要受罰了,你還一句話不說,也不怪人家揭穿你了。

一時間下人看向紀雲瓔的目光都有些微妙,以後怕是沒人會想維護她了。

紀雲瓔扭緊了手中的帕子,果然是跟著紀雲卿的人,這般伶牙俐齒!

若真是要給自己留臉麵,剛才為何那般辱罵自己?

察覺到下人的目光,紀雲瓔一臉悲涼,捏著帕子泣道:“我隻是想要向少爺說聲恭喜,哪裏想到會被人扣上引、誘的罪名。她一進來便指著我大罵,我如何能忍?”

“她罵了你什麽?”方氏問道。

紀雲瓔揪著帕子哭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夫人莫再問了,那些話,我是決計說不出口的!”

方氏沉吟了一會兒,輕咳了一聲道:“就算如此,你一個奴婢對姨娘動手也是不應該的。便罰你三十板子,讓你長長記性,以後不要再犯了。”

三十班子?一個丫鬟受了這三十板子,怕是不死也要殘了。

方氏揮手叫來自己幾個心腹小廝,心中打定主意今兒一定要罰了琉月。

紀雲卿攔在琉月麵前,“慢著。母親,便是琉月說錯了話,雲瓔姨娘也打了琉月一巴掌,這罪也該消了。”

“嗚嗚……”紀雲瓔突的加大哭聲,淚眼朦朧的看向紀雲卿,“難道妹妹的意思便是我要任由這個下人侮辱?”

紀雲卿笑道:“雲瓔姨娘不是小戶人家出來的,禮節好歹要知道些,我稱呼了你雲瓔姨娘便是從東府開始輪輩分的,姨娘也該稱我少夫人。至於被下人侮辱,雲瓔姨娘也沒說琉月到底說了你什麽,怎麽你說侮辱便是侮辱了?”

她轉向身後的琉月,笑說:“不如,你說說你到底說了什麽,看看雲瓔姨娘到底是不是被辱罵了?”

琉月嘴角含笑,大聲道:“奴婢說,進府的時候就是靠著脫了衣服進來的,現在又來少爺麵前脫衣服,一而再,倒是比窯姐兒還要熟練。”

下人有幾個忍不住的笑出聲來。紀雲卿也忍不住笑起來,這種話怎麽說哪,說侮辱還真的是侮辱,但是也不能說琉月就是胡扯,畢竟都是事實。

紀雲瓔真覺得自己氣的要炸開來了,紀雲卿絕對是故意的!處處護著那個小蹄子!

若是手邊有把刀,她都恨不得要抄起來衝過去,把紀雲卿和琉月都給砍了才能解氣!

“放肆!”方氏厲聲喝道,“她好歹是姨娘,哪裏就是你這般隨意辱罵的?你把我們東府放在哪裏?把你家少爺放在哪裏?”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這個賤婢拉下去!”

這是什麽也不顧也要動手了,紀雲卿站在琉月麵前,冷著一張俏臉,“我看你們誰敢!”

幾個小廝麵麵相覷,他們那裏敢和紀雲卿動手,但是夫人的話又不能不聽。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方氏喝問紀雲卿道:“難道你一定要維護這個奴婢了?”

“母親,琉月說的也是事實,哪裏就算是辱罵了?”紀雲卿淡淡的一句話便讓紀雲瓔氣的幾乎要吐血,“而且雲瓔姨娘打也打過來了,一罪不兩罰,罰過一次再罰一次,不合適吧?”

紀雲瓔聽著幾乎忍不住要吼起來,她那裏就叫懲罰了!隻是氣不過才甩了一巴掌,所以趕緊把她拉下去打上三十板子!

方氏微微眯眼,“若是我一定要罰她哪?你別忘了,我現在還是東府的主母!難道懲治一個下人還要你來同意?”

“母親。”一直沉默的楚瀟寒突的拱手行了個禮,道,“若是母親一定要懲罰琉月,那便連雲瓔姨娘一起罰了吧。”

“為什麽?”聲音尖利刺耳,紀雲瓔幾乎是尖叫出聲,完全忘了自己平時的柔弱形象。

楚瀟寒沉聲道:“身為姨娘,不經傳喚便私自進了書房,之後又在書房行為不端,汙了讀聖賢書的地方。何況,便是姨娘,作為我們東府的人,也該進退有度,而不是如**婦般喜歡縱欲享樂。”

他皺緊一雙濃眉,似乎單單說出那個字眼,便已讓他覺得不適。

“你!”方氏咬牙,她算是看明白了,楚瀟寒這一房人都是強詞奪理之人。這種事本是關起門來的事兒,偏他要拿出來在明麵上說,還扣了這麽多的大帽子。

今日若是她執意處罰琉月,怕是紀雲瓔也落不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