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個逆子!”楚謙被楚瀟寒一句句堵了回來,怒吼著卻又拿他沒辦法。他現在掛著東府主子的名義,但楚謙心裏也知,怕是現在府裏心之所向都是楚瀟寒。

楚謙心裏更覺憋悶,轉眼看到被楚瀟寒護在懷裏的紀雲卿,怒火便燒到了她的身上,“都是你這個禍害!自從你來了府裏,東府就沒有一日清淨的!溫少爺說的沒錯,心思不正的女子果然是亂源!”

紀雲卿挑眉,溫景濯昨日說那句話的時候指的可是別人,怎的今日就落在了自己頭上?

“父親不要胡亂攀扯。”楚瀟寒側著身子遮住楚謙怒恨的視線,眼裏有著絲緊張,冷聲道,“雲卿和蘭兒的事情無關。”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楚謙昂著頭,高高的睨看楚瀟寒二人,楚瀟寒的緊張讓楚謙重新有了掌握他的感覺。

“難道我們東府不是從她來了之後就風波不斷嗎?不順父母、嫉妒姊妹、又無所出,卻把府裏攪得一團亂!難道我哪句說錯了?就連那個紀雲瓔,不也是因著她的關係才能做出那種事來,讓我們東府蒙羞!”

這一條條罪名壓下來,幾乎要壓死紀雲卿,隨便哪一條拿出來都是七出裏可以用來休妻的理由。

紀雲卿原本低眉順眼的站在後麵,不想與楚謙牽扯。隻聽他這般說,怕是下一句就要休了自己!

她怎麽可能讓他說出這種話!

她抬起頭從楚瀟寒身後踏出,冷然看向楚謙,“父親,我自認對您很是尊敬。嫉妒姊妹更是無中生有,池絮的婚事便是我一手促成,難道父親想說嫁給誠國公府是委屈了池絮嗎?”

“至於現在無所出……”紀雲卿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低聲道,“總會有的,現在不過兩年而已。”

“哈哈哈!”楚謙大笑著,看看李氏又看看楚瀟寒,“你們不覺得好笑嗎?”

“兩年難道還短嗎?你還要我們等多久?”楚謙反問紀雲卿,“寒兒是我們東府的嫡長子!他的子嗣至關重要,說是關係到我們東府的將來也不未過,難道真能無限期的等下去?誰知道你是不是不下蛋的母雞!”

“父親!慎言!”

楚瀟寒神色冷凝,斷聲喝止楚謙。但卻為時已晚,那句‘不下蛋的母雞’如一把鋒利的劍狠狠紮進紀雲卿的心窩。

一直沒給楚瀟寒生個孩子是她心裏的隱憂,遭人指摘,被人冷落。雖一次次被楚瀟寒安撫下來,但卻是融進骨血的毒,拔不幹淨。

紀雲卿繃緊了身子,緊緊揪住旁邊楚瀟寒水灰色長衫,腦海裏不停回**著楚謙的話。她真的要用一輩子去驗證自己是不是能給他一個孩子嗎?她甚至覺得小腹處隱隱的墜疼,那裏本是孕育孩子的地方。

但是,就算沒有孩子,她就不能站在自己夫君身邊了嗎?

紀雲卿急迫的抬頭看向楚瀟寒,連聲問:“夫君,你知道的,就算沒有孩子,我還是可以幫你的對不對?我還是有很多可以為你做的事情對不對?我,並不隻是為了生個孩子才嫁給你的對不對?”

楚謙搶先冷呲出聲,白了她一眼,“若不是為了孩子,我們東府為什麽要娶你?你真以為有幾個錢便能幫了瀟寒了?”

像是突然被人用錘子重重的錘到腦袋上,紀雲卿腦子嗡的一聲,突然之間什麽也聽不見了。隻餘下小腹處越來越明顯的痛感,她慢慢的彎下、身子緊緊的按住肚子。

為何自己這般不爭氣,明明其他女人都可以順利的懷孕生子啊!為何到了自己身上便這麽困難?

紀雲卿在心裏狠狠的罵著自己,你痛什麽痛,連給夫君生個孩子都做不到,你有什麽資格好痛的!

身邊似乎有人扶住了她,也有人焦急慌亂的喚著她的名字。但紀雲卿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也看不清楚,她像是被人揪出來放在了寒冷的水中,就那麽飄**著隔著一層琉璃般看著外麵人的一舉一動。

“卿兒!”楚瀟寒心慌的撈起紀雲卿不短下墜的身子,不停叫著她的名字。

但紀雲卿隻捂著肚子,死死的咬住嘴唇,雙眼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李氏也忙忙起身,一邊讓人去請了大夫,一邊道:“寒兒,先把雲卿抱緊我的房間!”

楚瀟寒一把抱起紀雲卿向內室走去,路過楚謙的身邊,楚謙隻覺得一陣淩厲的冷風從自己身邊拂過。

他繃著臉,不滿的哼了一聲,“裝什麽裝!”

方氏擦幹眼淚,好奇的站起來看著眾人慌亂的樣子,扯扯楚謙的胳膊,“老爺,她這是怎麽了?”

“哼,不過是裝可憐罷了!我一句未曾冤枉她,她無話可說,隻能用這種方法逃避過去!”

李氏立在主位,瞪著楚謙道:“謙兒!我一直以為你隻是糊塗些,她再怎麽樣也是你的兒媳婦,你就用那般惡毒的語言羞辱她?你從哪兒學來的這市井潑婦的話?若是傳了出去,你這個東府主子的臉麵還要不要?”

對李氏,楚謙是尊敬中帶著害怕,呐呐解釋道:“我隻是看他們兩個這麽久都沒消息,所以有些著急了。”

李氏張張嘴,想了想,卻隻是歎了口氣揮揮手讓兩人先出去。對於這個兒子,她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明明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卻總是做出這些讓人心煩的舉動。

大夫很快便趕了過來,一屋子的人都噤聲讓大夫診脈。楚瀟寒更是緊張,不錯眼的盯著**的紀雲卿。

老大夫手指搭在紀雲卿纖細白皙的手腕上,撚著胡子聽許久。終於放下手來,李氏和楚瀟寒兩人剛想詢問,他卻又換了一隻手重新聽診,眾人頓時更加緊張。

終於老大夫放下手,招來小童準備筆墨紙硯寫方子。楚瀟寒忙上前小心問:“大夫,內子可是有什麽不妥?”

老大夫抬起頭,笑嗬嗬的道:“無什麽不妥,不過以後要注意,不要讓她大喜大悲。她隻是懷孕了。我哪,給她開兩劑保胎藥,行事保險一些。”

大夫後麵又說了什麽已經入不了楚瀟寒的耳了,極度的擔心之後的喜悅讓他這般冷靜自持的人都愣住了。

李氏聞言睜大了眼,“大夫,您說什麽?雲卿,她是懷孕了?”

老大夫對眾人這般反應已是見怪不怪,點頭道:“是啊,隻有一個月多一些,你們可要小心照顧她。”

“可是,這是真的嗎?”李氏還有些不敢相信,“不是才一個月多嗎?可做的準?”

剛剛還因為孩子的事情鬧了起來,現在就查出了身孕,這也太湊巧了。

李氏這話,老大夫就不愛聽了,瞬的沉下臉說:“老夫人這是懷疑老朽的醫術?別人一個多月診出來確實比較難,但放在老夫這裏卻是清清楚楚。若是老夫人不信,等兩個月後胎坐穩了再請人來診就是了。”

“老先生別生氣,我並不是懷疑你。”李氏忙道,“恕罪恕罪,我隻是有些太高興了,所以才會說錯話。”

說完便忙安排丫鬟拿了診金和謝禮交給小童,又派人跟著老大夫抓藥。老大夫臉色好些,便也不計較,帶著人離開了。

李氏歡喜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不停的念叨著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主子高興,下人們自是也跟著高興,一屋子的人都得了賞錢,盡心盡力的伺候紀雲卿。

李氏坐到紀雲卿身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雲卿,你可聽到了,你有了身孕,馬上就是要當娘的人了。以後啊,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若是有哪裏不如意的,就告訴祖母。”

紀雲卿從聽到自己懷孕的時候便清醒了過來,心中五味雜陳,當然更多的還是開心。聽了李氏的話便要起身行禮,“謝謝祖母。”

李氏按住紀雲卿的肩膀,把她推回去,說道:“何必這麽多禮?你啊現在就好好的休息。”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拘謹的楚瀟寒,了然笑了笑,起身道:“好了,你們小夫妻兩個說說話,我出去告訴你公公這個消息,省的他以後再犯糊塗!”

楚謙與方氏始終候在門外,想聽聽大夫的診斷,銼銼紀雲卿的銳氣。

聽到裏麵傳來賀喜聲,再細細一問,紀雲卿竟然懷孕了!楚謙如被人扇了一巴掌。

屋裏出來一個小丫鬟,道:“老爺夫人,老夫人請二位。”

屋子裏,李氏坐在主位,滿臉的笑意。見到二人先是冷眼瞪了他們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雲卿懷孕了,你們知道了?”

楚謙悶悶的回答,“知道了。”

李氏點點頭,道:“既然知道了,以後便要記住,不要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了!不管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都要記住,雲卿是我們東府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楚謙點點頭,立在一旁不想說話。楚汀蘭的事情沒成功,想借機震懾一下楚瀟寒也沒成功,他覺得上天似乎在與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