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聽你婆母的話就好了。”李氏叮囑,“至於管家,現在不要接手。畢竟你剛進門,什麽事還都不懂,若是出了差錯便不好了。你啊,還是先學好怎麽服侍自己的丈夫。”

“嗯,我也是這般想的。但是夫君也不願意讓我動手,隻說那些事情有下人去做便好,隻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說到這裏,楚池絮有些疑惑的蹙眉看向李氏,“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也不知道能做什麽,所以這兩日倒是有些煩惱。”

紀雲卿笑著湊上前,促狹道:“你便直說你喜歡伺候他便是了。”

“大嫂!”楚池絮嬌嗔著看了一眼紀雲卿。

紀雲卿笑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你是他的妻子,喜歡動手幫他打理,喜歡親近他,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該害羞的時候害羞,但是該說出來的時候也要膽子大些,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若是一直不說,慢慢的再熱的心也要涼了。”

楚池絮更形羞赧,臉上紅的可比自己身上的紅衣了,垂著頭不敢說話。

“你大嫂說得對。”李氏卻也跟著開口道,“夫妻兩個最重要的便是交心,有些話該說便說,隻有些事情,就不能說的太過直白。你若是不明白,便回來問你嫂子,她和你哥哥能這般伉儷情深,絕對有自己的方法。”

最後一句話把紀雲卿也鬧了個大紅臉,怎麽好端端的就扯到了她的身上。

“是,我記住了。”楚池絮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夫君對我很好,我……也想對他好。”

三人越聊越開心,聽得楚池絮所言,她在誠國公府確是過的極好。站在下首一直支著耳朵偷聽的方氏心情卻越來越糟,剛剛被楚謙嗬斥壓下去的怒火不滿又冒了頭。

這本來該是蘭兒的婚事,現在落在了楚池絮身上不說。聽她所言,誠國公府竟對她無一處不滿意,公婆憐惜,夫妻恩愛,可是這一切不該都是蘭兒的嗎?

方氏恨恨地咬牙,若是能聽到楚池絮過有哪裏不好,她還會甘願些。隻現在……方氏是越想越恨,出了不滿,又添了嫉妒。

“哎。”方氏突的大大歎了一口氣,打斷了三人的聊天。

“好好的歎什麽氣!”李氏怒斥,“若是身子不舒服,便早些回院裏去歇息,這裏有我和雲卿兩人便夠了。”

方氏滿臉悲苦的搖搖頭,“母親,我身子哪裏有什麽不適?隻是心裏不舒服罷了。”

“你心裏不舒服什麽?今日絮兒歸寧,你若是心裏不舒服就不該出來,擾了大家的興致!”

“母親說的是。我早上還是開開心心的,誰不喜歡見著自己的女兒回來哪?”方氏低頭抹了抹眼淚,“隻是我見著池絮,便想起了在寺裏受苦的蘭兒。池絮嫁了人,還過得這般好,我是打從心理替她高興。但是母親莫非忘了,池絮的親妹妹還在寺裏頭受苦。”

楚池絮冷哼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的疤痕,“親妹妹怎麽會用簪子劃自己姐姐的臉?母親莫非是忘了,她為什麽會被送到寺裏。”

“我知道她做錯了,她隻是一時衝動。”方氏上前兩步,臉上的悲苦傷心真切感人,“我想蘭兒也一定知道錯了,現在肯定已經後悔了。幸好這件事沒有影響到你,池絮,便是看在這麽多年的姐妹情誼上,放過她一次好不好?”

楚池絮神色毫無波動,方氏的情感是真。每次說到自己的兒女,她總是這樣慈愛關心,恨不得把所有一切最好的捧到自己兒女麵前。

這樣的母親讓人心生敬意,她卻總是忘記,她的兒女是她手心裏的寶,她也曾是自己娘親的寶貝啊!

“池絮!”方氏喚了一聲,見她不理,又轉頭看向李氏,哀求道,“母親,蘭兒在寺裏這麽多日,肯定已經知道錯了。蘭兒這麽多年對您也是敬重有加,侍奉在您身邊,您真的忍心讓蘭兒一直在寺裏待下去嗎?”

“還是說,真的是姐妹不同命?”方氏垂頭低低質問,“池絮嫁了好人家,蘭兒卻隻能在寺裏伴著青燈古佛?池絮並沒有受到傷害不是嗎?她不是順利的嫁進了誠國公府?”

紀雲卿再看不下去方氏一臉受委屈的樣子,皺眉說道:“母親,您似乎搞錯了。汀蘭受懲罰不是看池絮傷勢如何,而是她想要傷害嫡姐,這本來就不對。別說她現在留在池絮臉上的傷疤還沒消失,便是沒有傷了池絮,她有著傷害嫡姐的念頭也是要受罰的。”

方氏連忙辯解說:“她隻是還小,不懂事而已。而且,姐妹兩個待遇相差這般大,若是傳出去外人也會看不起我們東府的。現在池絮又嫁了誠國公府,母親您想,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們家裏苛待池絮的妹妹,怕是也會看輕了池絮的。”

紀雲卿騰的一下站起來,不待李氏開口便厲聲回道:“這件事就不勞母親操心了,誠國公府早就知道了楚汀蘭做出的醜事!他們不會因為我們懲戒楚汀蘭看不起我們,隻會因為我們包庇她看不起我們,隻會因楚汀蘭的所作所為看不起我們!”

一番話說的方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緊繃著臉皮,臉上的傷心散去。眼裏蘊著滿滿的怒意和嫉妒,斥道:“你懂不懂大小尊卑!我是在和母親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

楚池絮一把拉下紀雲卿,涼笑道:“我竟不知母親也知道大小尊卑這個詞。那您怎麽不知要教教楚汀蘭?我是她嫡姐,她卻傷我,意圖搶了我的夫婿,難道我還要大度的說沒事嗎?”

“我本就不是什麽大度的人,哪裏就能隨意原諒對自己做出這種事的,姐妹?”楚池絮諷刺的說,“母親總說拿我當親生女兒看,那就公平些,也讓我在她臉上劃上一道便可。”

“想的美!”

方氏衝口而出,見到三人譏嘲的眼神,噎了一下,道:“若不是因為你們厚此薄彼,蘭兒也不會那般憤恨。明明是親姐妹,結果一個是高門大戶,一個卻是小門小戶,名不見經傳。這種事落在誰身上都會覺得不滿。”

“親事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剛剛還說了要分大小尊卑,現在就忘了,這樣抱怨府裏給她安排的親事。”楚池絮深深呼了口氣,“何況那戶人家隻是不如誠國公府,哪裏就是小門小戶了?說到底不過是她貪心不足,這是她該得的懲罰!”

李氏靜靜聽方氏說了這般多,雖滿嘴都是知道錯了,但是卻句句為楚汀蘭辯解,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隻覺眼前的女人愚蠢無知,傲慢自大,才會生生將自己的女兒養成這個樣子。

楚池絮突的轉過頭去看向紀雲卿,轉而問道:“聽說我嫁人之後,府裏還出了些趣事?”

方氏辯解的話梗在喉頭,憤恨的瞪著楚池絮。

紀雲卿微微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什麽趣事,這你可就聽說錯了,明明是見糟心事。”

誰被自己的姐妹爬了床,能是一件愉快的事?

說起來,紀雲卿突的想到,這件事和楚汀蘭所做頗為相似。隻紀雲瓔得了機會對自己也下的去手,直接爬了床,讓人不得不留下她。

楚池絮安撫的拉住紀雲卿的手,笑道:“聽說這個女人還是嫂子你的姐妹?那我真要看看了,看看你們兩個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要見便見吧。”紀雲卿淡淡說著,便高聲喚了外麵的丫鬟去請紀雲瓔過來。

紀雲瓔被人趕出了大廳,在自己屋子裏正兀自生悶氣。聽到外麵丫鬟小聲議論楚池絮回府帶了多少人,多少禮物。誠國公府真是大手筆,甚至就連老爺的妾室都有,但是偏偏她沒有。

紀雲瓔用力掃下桌上的被子,激烈的碎瓷聲一下打斷了屋外的議論。春和疾步走進屋,硬著頭皮安撫,“小姐小心氣壞了身子。”

她們屋裏的吃穿用度都是有定例的,這套瓷具碎了,要再補上可就難了。

“氣壞身子!嗬嗬,現在還有人在乎我怎麽樣嗎?這整個東府都不把我放在眼裏!”

紀雲瓔越想越氣,偏偏一點辦法沒有。

突的房外傳來一個丫鬟陌生的聲音,“雲瓔姨娘在嗎?二小姐請您到廳裏。”

紀雲瓔緩緩直起身子,臉上的怒氣收斂起來。春和忙出去詢問,過了一會兒便急忙進屋笑道:“小姐,二小姐聽說了您,請您過去大廳。”

“是嗎?”紀雲瓔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道,“我便說她既然給其他妾室準備了禮物,怎麽能忽略我哪?”

“是。”春和上前幫紀雲瓔整理發髻,“許是因為小姐是在二小姐嫁出去才進的府,所以二小姐不知而已。不然少爺是她同胞的哥哥,她怎麽樣也不會出這種紕漏打了少爺的臉。”

“說的正是。”

紀雲瓔在銅鏡前左右看了看,確定自己身上無一絲不妥,才跟在外麵的丫鬟後麵向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