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再說這李嬤嬤是她派去罷工的,現在被紀雲卿這麽抓著,萬一要是她一個受不住把自己供出來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想到這裏,不由得抓緊了手中的帕子,趕忙開口,“不過是一個婆子聽岔了流言蜚語,帶領下人們罷工,大家都是為了錢財生計,再說這宴會又沒搞砸,你這麽苛責下人,總歸說不過去,倒不如撤了她的管事,讓她就打雜,這事就這麽過去算了。”

聽聞此言,紀雲卿卻是直接冷笑出聲,“您要打魏嬤嬤的時候怎麽不見母親這般說話呢?再者說這麽大的事怎麽能夠輕而易舉的就算了?東府是不能苛責下人,可請您好好讀一讀苛責二字!這並不代表東府沒有規律,該懲治的人,一個都跑不了,否則下人們一個的鬧罷工,東府的威嚴何在?”

她故意把苛責二字咬的很緊,目的就是故意說給方氏聽的。

方氏還想嗆回去,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而且,祖母,我還從李嬤嬤房裏翻出了一本賬單,這裏麵記錄了很多的不明收入,不知是不是我不常常出門買菜,我竟不知,這外麵的牛肉,居然買到了三百兩一斤?三百兩,夠普通農戶一家人一年綽綽有餘的吃喝了,居然隻夠一斤牛肉?”

紀雲卿不再理會方氏,而是從璃星手裏拿了一本賬單,奉到了李氏的手中。

李氏結果賬單隨意翻了一下,眉頭越皺越深,看得方氏和李嬤嬤是一陣心驚膽戰。

“好啊好!我怎麽都想不到想不到們東府竟然會有這種蛆蟲?!”李氏是氣到了極點,直接拍案而起,將賬本直接砸在李嬤嬤麵前,李嬤嬤被嚇的不輕,爬在地上忍不住渾身顫抖。

“孫媳覺得,這一係列的事絕不會這麽簡單,一個小小的廚房管事是斷然不會有這個膽子昧這麽多銀錢的,我覺得她背後,肯定還得有其他人撐腰。”紀雲卿繼續道,“隻是……孫媳沒能力,並沒有問出她幕後撐腰的是誰。”

“好哇,一環扣一環是麽?”李氏氣的渾身發抖,抬手指著李嬤嬤,怒聲道,“給我打,給我使勁打!這種蛆蟲就該狠狠地打,直到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話音落下,李氏一個提氣,差點跌坐在椅子上。

“母親,您別動氣!可要為了自己身子多著想啊!”方氏趕忙扶了李氏坐下,一邊同她順氣,一邊衝紀雲卿訓斥到,“你看看你,都把老夫人氣成什麽樣了,還不快把人帶下去,要打要問,回頭再說也不遲!”

這回,沒等紀雲卿開口,李氏直接擺了擺手,“不用,就現在,給我審,斷然要把她背後的人給我審出來!”

“母親……”聽李氏這麽說,方氏的心裏越大沒底,說話都有些大喘氣。

“好了,不要再說了。”李氏心煩意亂的,根本沒心思再聽她說話,直接打斷了她的聲音。

方氏無奈,咬了咬嘴唇,心裏縱然打鼓的厲害,也還是隻能噤聲待在一邊了。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李嬤嬤身上,剛開始她還咬牙堅持說就是她一人所為,打到後麵,血腥都冒出來了,她便再也堅持不住了。

“我說……我都說,求你們了,別打了……”李嬤嬤虛弱且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

紀雲卿這才拍了拍手,“好,停!把她架起來。”

小廝們得了命令,斷不敢耽擱,兩人合力,一把就將李嬤嬤給抬了起來。

“我都說……都說……”李嬤嬤被打的厲害,身子有些隻撐不住,翻了翻眼皮差點就要暈過去。

“我的老天爺,這人都暈過去了,今兒個就先別審了,反正她手說了要招了,先把她扔庫房,等醒了再說也不吃,這萬一冒出人命來,可怎麽辦啊!”方氏見狀,趕忙開口到。

李氏卻是鐵了心的要審出來,直接無視方氏的話,“你們,去提一桶水來,給我潑醒她,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一個嬤嬤。”

“是。”

“母親,我怎麽覺得您好像很害怕審李嬤嬤的樣子,從一開始您就一直在組織,以往您可不是這樣,規矩大的厲害,怎的今兒個這般反常,莫不是這李嬤嬤,真和您有什麽關係?”李氏話音方才落下,那邊紀雲卿卻又開了口。

方氏的心瞬間沉了三分,脊背不由的僵直了起來,神色不自然到,“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

李氏也覺得不太對勁,看向方氏,開口到,“要說你今日,確實不太對勁,有些反常。”

“那有,大抵上是累了些,想休息了。”方氏趕忙搖頭,一臉心虛又尷尬的笑容。

“水來了,現在就潑嗎?”恰巧小廝提了水過來,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話。

李氏點了點頭,“潑!”

“嘩啦。”一聲響過,一桶水從上到下將直將李嬤嬤給潑醒了。

“饒命啊……老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一會兒,李嬤嬤才模模糊糊有了些許的意識,趕忙求饒到。

“隻要你說出是誰指示你,便就饒你一命。”紀雲卿冷不防開了口,李氏也跟著點了點頭。

“我說我全說,是……是……”李嬤嬤抬起虛浮的手臂,指向方氏,“是夫人身邊的王嬤嬤,要我這麽做的,是她們讓我做的……老夫人,饒了奴婢吧!”

話音落下,在座人皆心一驚,隻見王嬤嬤渾身一抖,直接瞪了眼睛,“你說誰呢?你別在這青天白日下汙蔑好人!狗急了還真是會亂咬人!”

李嬤嬤則是衝她呸了一口,“誰汙蔑你了?明明是你親口說如果我辦成這事,給我五十兩銀錢,保證我安然無事的!”

“你少給我在這裏汙蔑好人!我什麽時候說過那話,別是你為了給自己開脫,栽贓在我身上的!”王嬤嬤又是氣又是心急,說話間直奔李嬤嬤去了,一腳踢在她身上,“你給我閉嘴,別在這裏胡言亂語,說瘋話!”

“你自個兒都說了青天白日,這老天爺看著呢!”李嬤嬤毫不客氣的咬了回去,轉而朝李氏這邊挪了挪,企圖扯上李氏的衣角,“老夫人,奴婢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啊!您可要……”

“王嬤嬤一直在我跟前近身伺候著,哪有時間去做那勞什子事?你快給我閉嘴,別胡扯一通!”方氏擰了眉心,直接打斷了她,生怕她說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話來。

李氏在東府活了這些年,見她們一直狗咬狗,方氏又那般怪異的表現,這心裏跟明鏡似的,自然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她抬了抬眼皮,直看向方氏,“這件事,你怎麽看?”

“這……母親,王嬤嬤跟了我這些年,我自認為清楚她的為人,且這些天我身子不好,她一直在我跟前貼身伺候著,哪有時間去做這些事?定是李嬤嬤狗急亂咬人。”方氏連忙欠了身子,一口咬定此事和王嬤嬤無關。

咬定了和王嬤嬤無關,也就自然而然的開脫了自己的嫌疑。

“對啊,老夫人,且不可聽信了她這老婆子的胡言亂語啊……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王嬤嬤直接跪倒在地上,像受了千百斤委屈一般,不停地抹著眼淚。

“明明,明明是你們讓我那麽做的,你們!”李嬤嬤本就因挨了打身子虛的厲害,這下更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夠了,都別吵了,一個個在這裏吵成這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東府出了賊?”

李氏極力壓製著胸中的怒火,猛拍了下扶手,瞪眼看向方氏,“不管這件事是誰做的,王嬤嬤是你的貼身,且你管中饋,李嬤嬤也當屬你管,終歸是你這個做主母的辦事不得力,沒有監管好,要罰,就必須是先罰你。”

方氏心一空,還沒等她剛要開口反駁,就聽楚汀蘭在一旁開了口,“祖母您這樣說怎麽行,為什麽要罰我母親,壽宴的事本來是母親的,都讓您給了嫂嫂,那這些子都是在宴會時候出的事,那同我母親有什麽幹係?要罰也是罰嫂嫂才對。”

聽了這話,方氏本來想嗆聲的話直接咽進了肚子裏,抓了帕子眼淚便就滑了下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見她們這般,紀雲卿則是在心中冷笑一聲,管家管不好,做戲倒挺有能耐,上前兩步,在李氏麵前欠了身子,“祖母,壽宴之事的的確確是我在管,給我製造了這麽大個難題不說,還逼我欠人情從我父親那裏要人手,這些且都不說了,都過去了,可這昧銀兩,中饋之事也確確實實的和我沒太大關係,何來罰我之說?”

這番話,她是句句都戳在點上,欠人情三個字說的尤為重要,直接砸在李氏的心房上。

李氏挑了眉頭,看向楚汀蘭,“你嫂嫂說的不無道理,這中饋本就是你母親一直在管,她手下的人出了差錯,定然是要罰她,如若不然,那方氏你把這中饋大權一並給了雲卿,這樣於情於理,也說的通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