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琛又陪著紀雲卿說了會兒話,便離開了。
璃星從外進來,俯身在紀雲卿耳邊低聲說道:“少夫人,奴婢私下裏打探了一下,才得知昨晚那盞美人燈是康少爺送的。”
紀雲卿一愣,雖說現在小李氏帶著兒女住在侯府,但是紀雲卿和康繼揚並沒有什麽來往啊,好端端地他送這個花燈過來是什麽意思?
“少夫人,可要奴婢再去打探一下?”璃星見紀雲卿眉頭深鎖,不由地輕聲問道。
紀雲卿搖了搖頭,道:“你平日裏多留心些就是了,還有,這件事不能讓相公知道。”
“是。”
交代完此事之後,紀雲卿又命小廚房準備了些吃食,親自給楚瀟寒送了過去。楚瀟寒如今正在為了春闈一事努力,她作為妻子,自然是要將他的飲食起居照顧的妥妥當當。
紀雲卿拎著食盒往楚瀟寒的書房去,誰知走到半路上卻遠遠瞧見方氏急匆匆地出了門。
“方氏這一身的珠寶琳琅,還真是惹眼。”紀雲卿下意識開口說道。
罷了,微微側首,又道:“也不知道打扮的這樣花哨,是要去哪裏。”
琉月立於身側,聞言笑道:“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夫人這段時間在外麵碰了不少釘子,今日作這副打扮,隻怕是要去哪裏扳回一城的。”
紀雲卿聽的一頭霧水,問道:“什麽碰了釘子,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奴婢也是聽說的,自從我們三小姐和誠國公府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夫人就著急三小姐的終身大事,所以趁著這幾天拜訪了不少高門大戶,卻處處都碰了釘子。為著這件事,這幾日芳雨院上上下下也沒落個安寧。”琉月湊在紀雲卿身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紀雲卿聽罷這才了然,敢情這是眼紅楚池絮啊。
“好了,今日既是少夫人問了起來,你多說兩句便也罷了/這些話,可不能拿到外麵去胡說。”璃星站在另一側,看向;琉月低聲喝道。這侯府上下,眼多嘴雜,萬一傳到了方氏和楚謙的耳朵裏,倒是麻煩。
琉月聞言吐了吐舌頭,乖乖地閉上了嘴。
紀雲卿朝璃星投去讚賞的目光,她向來都是一個妥帖細心的人。罷了,又伸頭望望方氏離開的方向,她還真是好奇,方氏究竟是如何在那些夫人麵前推銷自己的女兒的。
想到那副場景,紀雲卿不由得撲哧一笑,揚聲道:“我們走吧。”大笑著離開了。
且說方氏出了門,見王嬤嬤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王嬤嬤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扶著她的手道:“夫人,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不知道今日我們要去哪家府上?”
方氏舒了舒腰肢,道:“聽說兵部尚書家的夫人這幾日身子不適,我們同在天子腳下生活,夫君又都在朝堂效力,我也該去看看她的。”
王嬤嬤聞言立馬會意過來。
兵部尚書家的公子柳承安,清俊雅致,人品貴重,文韜武略皆不俗,現在兵部任侍郎一職,日後必然前途無量。若是楚汀蘭能夠與他結為連理,那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主仆二人上了馬車,晃晃悠悠大半日這才到了兵部尚書府上。
方氏下了馬車,命隨行之人前去通報,罷了又命人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都拎了下來,大剌剌地站在柳府門口。看門的小廝們見狀,忙去通報。
約莫著半盞茶的功夫左右,方氏早就等得冒了火,這才瞧見一個相貌清秀,身量高挑的丫鬟走出來。
來人正是柳夫人身邊的丫鬟水碧。
水碧跨過門檻出來,朝著方氏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道:“不知侯府夫人突然上門,我們夫人身子不適,未能出來遠迎,還請楚夫人不要見怪。”到底是柳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說起話來處處得體。
方氏等的滿腔怒火,這會兒卻也不好發作,隻是輕咳兩聲,眉角一挑,道:“無妨,我正是知道了柳夫人身子不適,所以特意登門拜訪。”
說著,竟也不等水碧回應領路,直接帶著王嬤嬤入了大門。水碧見狀並未說什麽,忙跟了上去。
暖閣裏,柳夫人正半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她發髻未梳,未上脂粉,臉上帶著淡淡的蒼白。隻身上的衣裳還算得體,許是知道方氏來了,特意換上的。
一進暖閣,方氏就左右打量了一番。見這暖閣雖然不小,但是陳設卻極為簡單,心中有了些底。
“楚夫人請坐,我身子不適,沒能起來,你可不要見怪啊。”柳夫人見她進來,隻抬了抬手,很是客氣疏離的說道。
方氏聞言更上前一步,在軟榻旁邊坐下,拉著柳夫人的手道:“姐姐這麽客氣做什麽,我聽說姐姐這幾日染了病症,十分擔心,所以今日特意登門來看看。”
柳夫人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目光微微下落,撇著方氏緊握著她的手,心中不是滋味。她和方氏並不算相熟,素日裏是沒有什麽往來的,今日方氏卻突然登門,還對她這般殷勤,難道這段時間那些夫人們說的事情都是真的?
想到這裏,柳夫人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心中有了思量。
“水碧,快奉茶。”柳夫人岔開話題,看向水碧輕聲吩咐道。
似乎感覺到了柳夫人態度疏離,方氏這才老老實實地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茶奉上來,柳夫人也坐直了身子,看向方氏問道:“我不過是染了些風寒罷了,沒有什麽大事的,勞楚夫人這樣特意跑一趟,實在是我的不是了。”
“姐姐說笑了,這是應當的。”方氏笑著回應,隨後又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妹妹這次前來,帶來很多珍貴藥材,好給姐姐補補身子。”
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便見下人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了。
方氏獻寶似的,道:“這天山雪蓮,千年人參,靈芝鹿茸,都是極好的藥材,給姐姐補身子,再好不過了。”
方氏麵上這樣說著,但是內心疼的差點滴血。這些東西可花了她不少銀子啊,如今紀雲卿再不像往日那樣好騙,容易拿捏了,那她自然也不能像往日那般從她手裏拿銀子了。想到這裏,方氏真是又恨又心疼。
柳夫人一見她拿了那麽多好東西上門,心中越發篤定了方氏是心懷目的而來。
“這些東西太過貴重,我實在不好收,還是請楚夫人帶回去吧。”柳夫人忙擺了擺手,輕聲道:“另外,楚夫人若是有什麽事情直說便是,實在無須如此。”
方氏沒有料到柳夫人竟會是這個反應,不由得一愣。她原以為柳夫人看到這些珍貴藥材應當會很開心才是,再加上她方才進來的時候瞧見暖閣裏的陳設這樣簡單,便更堅定了柳夫人會喜歡她帶來的那些寶貝,誰知道……
“姐姐這是哪裏的話,我能有什麽事情,不過是想來看看你罷了。”方氏尷尬一笑。
柳夫人見她不願說實話,也不再多問,隻是道:“那就多謝楚夫人的好意了,既然楚夫人沒有什麽事,那就先請回罷。我身子實在不適,待痊愈之後,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謝楚夫人今日的好意。”
她這樣說,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眼瞅著人家都要趕她走了,方氏自然是坐不住了。
她訕訕一笑,道:“若說什麽事情,妹妹我這裏還真有一樁。”
柳夫人聞言眉頭微皺,麵上卻仍是一片溫和有禮之態,道:“楚夫人但說無妨。”
“妹妹記著,府上的大公子如今也已經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了吧,不知道姐姐可給他訂了人家沒有?”
柳夫人聽罷倒也並不意外,畢竟這段時間方氏親自上門為楚汀蘭攀親的事情早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我兒承安,過了這個年恰好二十。確實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但是這種事情,說的就是個緣分,隻怕是強求不來的。”柳夫人笑著回應,她已經算很有風度了。
方氏見她言語之間並未太大的排斥之意,越發地來了興致。
“姐姐說得對,自然是要講究緣分的。你說巧是不巧,前段時間我的三女兒池絮和誠國公府的小公爺換了庚帖,訂了親事。我們家老夫人便讓我將汀蘭的生辰八字也拿去讓人看了看,說我們汀蘭的真命天子是一位出生在隆冬季節的貴公子。我一想,姐姐家的公子可不就是臘月飛雪的時候出生的嗎?”
方氏笑著說道,這些時日她見了不少高門大戶的夫人,對於編故事早已經是手到擒來了。
柳夫人對於她這副蹬鼻子上臉的嘴臉頗有些厭煩,道:“楚夫人說笑了。且不說這普天之下了,單是這王城中,出生在隆冬臘月的公子也不止承安一人啊。”
方氏一愣,看來又要費些口舌了。
“姐姐這話是不錯,但是又有哪家公子能像承安這般文韜武略皆不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