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看著紀雲卿緊跟在楚瀟寒身邊的樣子,看上去是那麽的琴瑟和鳴。
“我確實是娶了個好孫媳,幸好當初我也沒有她是個商戶之女便想著要讓瀟寒休了她,也沒有處處看不起她,我們東府能有今日,多半都是她的功勞。”
一說到紀雲卿,李氏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
若是當初她和裴氏一樣糊塗的話,隻怕如今的東府和沒有眼下這般平靜了。
裴氏冷哼了一聲,想當初李氏不過是跟她前後腳進的景寧侯府,二人的歲數相差也不大,可偏偏這麽多年她為了西府殫精竭慮。
而李氏卻是越活越年輕了,這臉上的氣色竟是比從前要好了許多。
“不過是個商戶之女罷了,你也當個寶貝一樣供著。”裴氏冷冷的瞥了李氏一樣,又突然想起什麽一般,輕聲笑了起來:“不過也是,若是沒有這個商戶之女整日流水一樣的補品送去你的院子裏,隻怕你如今氣色也沒這麽好。”
李氏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那都是她孝順,若是我當初因為她是個商人的女兒便處處為難她,隻怕她也是不肯這般孝順我的。”
“我的後代都不爭氣,她來了府裏之後,既能約束好下人,又能替自己的夫君排憂解難,眼看著瀟寒就要出人頭地了,我們東府從我這一代帶來的沒落,轉眼間便要煙消雲散了。”
一想到如今的楚瀟寒越來越成熟穩重,愈發有當初老侯爺的樣子了,李氏心中便滿是欣喜。
隻要楚瀟寒在春闈中再次高中,他們東府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裴氏一聽李氏口口聲聲都將楚瀟寒掛在嘴裏,今日又見到楚瀟寒那般模樣,心下一痛。若是楚汐衡沒有和他們西府鬧成這般模樣,是不是他們也能有些盼頭了?
“你可別得意,我們西府不會一輩子都被東府壓在頭上的。衡兒如今也越來越有本事了,將來不見得會比瀟寒差。”
裴氏心中不甘,她怎能容忍李氏在自己的麵前這般挑釁?
李氏見裴氏仍舊是這般嘴硬的樣子,杵著拐杖笑了起來:“你還是這個樣子,從年輕時便是一直要跟我鬥氣爭個高下。當初你也有個好孫子好孫媳,那孟氏比起雲卿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好歹孟氏還有個做官的爹,可是雲卿呢?”
“原本好日子都已經近在眼前了,隻要你好好耐下心等著便是。可是你呢?硬生生的將好好的一個家拆散成這樣。”
李氏歎了一口氣,那個孟氏委實是個遺憾,雖說不是多大的官,不能夠給楚汐衡帶來多大的利益。
但是好歹也是個賢良之人,將來好好打理西府也是可以的。
“你一味的隻知道要自己的麵子,要替衡兒找個靠得住的嶽家。如今呢?衡兒在外不肯回來,你自己做成了如今這番田地,你可對得起他們楚家的列祖列宗?!”李氏越說越心痛,雖說東西府向來水火不容,可是西府如今這番境地,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說了這麽久的話,李氏早已經是口幹舌燥了,眼見著裴氏依舊是一副不肯悔改的樣子,李氏隻好歎了一口氣,扶著張嬤嬤的手準備離開。
“我這都是為了景寧侯府著想,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這些不理解我的人!”
裴氏在原地愣了許久,眼見著李氏都快邁出祠堂了,裴氏突然轉過身來衝著李氏的背影叫道。
一直擔心李氏為何還不從祠堂出來的紀雲卿尋過來時正好聽到了這句話,心下猛的有些驚訝,這兩位老太太究竟是說了些什麽了?怎麽會鬧成這般模樣?
“祖母,我扶您回去吧。”紀雲卿連忙收起自己的心思,上前扶著李氏準備離開。
李氏點了點頭,如今的裴氏已經有些瘋魔了,無論她再怎麽好言相勸,隻怕裴氏也是聽不進去的。
紀雲卿回頭看了一眼裴氏,隻見她獨自一人站在祖宗牌位前,看上去既淒涼又有些詭異。
隻是紀雲卿沒有看到的是,麵對著祖宗牌位的裴氏,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將李氏送回景玉院後,紀雲卿匆匆趕回了雲莘院,將自己在祠堂前聽到的那些話都告訴了楚瀟寒。
“沒想到兩位老太太竟是這般的水火不相容,平日裏看上去還是和善的很呢!”紀雲卿趴在貴妃榻上,和正在看書的楚瀟寒閑聊了起來。
楚瀟寒抖了抖手中的書頁,東西府兩位老太太之間相互別苗頭也是有可能的,隻是他也不知道兩位老夫人之間竟已經是這般的水火不相容了。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從前東府和西府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瞧著今日祖母和西府老夫人像是有多年的恩怨一般。”
楚瀟寒搖了搖頭,即便是兩位老太太之間有什麽矛盾,那也是上上一輩人的恩怨了,他也是不清楚的。
紀雲卿見楚瀟寒也搖了搖頭,不免有些喪氣:“要是我能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事就好了,這樣不論做什麽,我都知道是為什麽了。”
聽到紀雲卿這般異想天開的話,楚瀟寒頓時笑了起來:“你已經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了,這樣還不夠嗎?竟是還想知道以前的事,難不成是想做個老妖怪嗎?”
紀雲卿被楚瀟寒問的一時說不出話來,當下便惱了,任由楚瀟寒怎麽賠禮道歉也不再開口。
祠堂一事過去幾日後,東西府的人都忙著四處給相熟的人家送些年禮,再加上楚瀟寒馬上就要參加春闈了,東府的人也漸漸沉寂了下來,就連整日裏上蹦下跳的方氏母女兩也不怎麽出門了,倒是乖覺了不少。
紀雲卿整日裏不是忙著替楚瀟寒張羅即將到來的春闈,或是時不時抽查一下楚池絮的嫁妝準備的怎麽樣了,一天天的過的也算是充實。
“少夫人近日天天用著燕窩,看上去氣色都好了不少呢!”
這一日下午,青眉將紀雲卿每日必用的燕窩做好了端了過來,一邊守著紀雲卿一邊讚歎道。
一旁替紀雲卿整理春天衣裳的琉月聽了這話,連忙湊了過來,仔細瞧了瞧之後才點頭道:“確實是好了不少呢!看上去倒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般!”
紀雲卿被這二人誇的一時之間竟是有些臉紅,連忙將那碗燕窩端了過來,想要趕緊喝完了了事,省的這兩個小丫頭在自己的耳邊拍馬屁。
“咦?”紀雲卿正準備喝下去,誰知攪了兩下發現有些問題,“我怎麽覺得這燕窩有些黃了?”
自己平日裏用的燕窩都是最好的,特地吩咐人去買那些品質純正的,怎麽可能會顏色這般的泛黃?
“是不是下麵的人以次充好了?”紀雲卿皺了皺眉頭,廚房是府裏油水最大的地方,平日裏那些采買的人從中撈取一些銀子也就罷了,她大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這樣以次充好來欺騙主子,這樣的奴才她可不能容忍。
青眉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沒有吧?奴婢剛剛去大廚房取燕窩時,別的爐子上燉的燕窩都是和往常一樣的啊!”
紀雲卿立刻拉下了臉來,將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你們自己看看,這燕窩是不是和平日裏不一樣了!”
這些燕窩裏麵的講究有多大紀雲卿是知道的,就光是從種類來說,最好的和最差的相差的銀兩可不是一星半點!這些奴才竟是敢這般欺騙主子,這往後還得了?!
青眉和琉月連忙過來,將燕窩端起來細細看了看。
“……確實是有些不同,廚房這些下人真是活膩了,這種吃進嘴裏的東西也敢這般做!”琉月有些惱怒,誰不知道廚房油水大?
人人都想消尖了腦袋進廚房做事,一些有頭臉的從采買上拿著銀子也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隻是這般以次充好,顯然是以為紀雲卿是個紙老虎罷了!
青眉嚇的臉色發白,這燕窩時她親自端回來的,往常也都是大廚房做好了等著人端走罷了,今日出了這般事,也不知紀雲卿是否會遷怒到她的頭上來。
楚瀟寒剛一進屋便看到了這番場景,自己的妻子正滿臉怒火的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兩個丫鬟一個惴惴不安,一個麵露怒色。
“這是怎麽了?”楚瀟寒連忙走了進來,看了看一旁的琉月,示意琉月將事情說出來。
琉月悄悄看了一眼紀雲卿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少夫人今日用的燕窩,發現被廚房的人用次品做了送來了……”
楚瀟寒皺了皺眉頭,將一旁桌子上放的燕窩拿了過來。
“這種欺主的奴才,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有多大的膽子敢做這些事!青眉,去將廚房的人都給我叫來!”
青眉有些糾結的看了一眼楚瀟寒,眼下已經是快到用晚飯的時辰了,若是將廚房的人都叫了過來,隻怕府裏的晚飯又要遲上許多了。
楚瀟寒將燕窩遞給了琉月,點了點頭道:“去叫來吧,老夫人也不會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