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楚汀蘭私下又去逼著楚謙幾回,或是楚謙真的想念自己這位夫人,沒過多久,方氏便大搖大擺的回來了。

作為一個做了錯事被罰去悔過之人,方氏的認錯態度十分的良好。剛一回府,甚至連自己的院子都沒回去,直接便去了景玉院和老太太請罪去了。

“聽說夫人還帶了親手抄寫的佛經,說是抄來給老夫人祈福用的,夫人態度也是不錯,老夫人很是感動呢!”琉月將打聽來的消息偷偷告訴紀雲卿,麵上還有些不平。

若不是楚謙這般心軟好說話,方式哪能這麽快便回來了?

早知道便是要多做些手腳,好讓這方氏在外麵多待些日子,起碼能讓自家少夫人過個舒心的年才好。

紀雲卿一邊讓青黛替自己梳洗,一邊笑道:“她抄的佛經不過都是掩人耳目罷了。”

方氏和李氏向來都是麵和心不和的,有時候甚至連麵子上的情分也不願意去維持。

當初方氏離開可是帶著怨氣的,誰知道她抄這個佛經的時候是在替老夫人祈福,還是在詛咒老夫人?

不過方氏經曆了這些竟然能夠暫時低頭,也是讓紀雲卿有些詫異的。

等紀雲卿來到景玉院時,裏麵的談話聲已經傳了出來:“兒媳這次回來看到府裏上下井然有序的,想必都是老夫人的功勞了,真是難為老夫人了,兒媳做的錯事竟要讓老夫人來善後。”

紀雲卿挑了挑眉,有些佩服方氏這一次磨煉出的功力了。

“祖母,雲卿可是來遲了?”紀雲卿和往日一般,笑眯眯的走了進去,徑直給座上的老夫人行了一禮。

方氏見紀雲卿進門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又想起剛剛來景玉院的路上聽楚汀蘭說楚謙又收了一個姨娘,而那個姨娘原本竟是紀雲卿的人,心中便有些惱怒。

“許久不見婆婆了,沒想到婆婆看上去倒是比出門時更加豐腴了些。”紀雲卿有些驚喜的說道,隻是在方氏耳中卻聽上去十分的刺耳。

她是去悔過的,要說有什麽變化那也該是瘦了才對,比從前豐腴了像什麽樣子?

方式當下便有些不樂意了,瞥了紀雲卿一眼便有些嫌棄的轉了過去:“雖說我不在府裏有些日子了,可有些事情我還是知道的。高門大族裏可從來沒聽說過兒媳竟送姨娘給自己公公的,這說出去像個什麽樣子!”

紀雲卿看了一眼一旁的楚汀蘭,想必這件事也是楚汀蘭說的了,否則方氏哪有這麽靈通的消息?

“婆婆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想說兒媳送了什麽人給公公了?”紀雲卿瞪大了眼睛,雙眸中盡是無辜。

方式見自己話說的這麽明白了,這紀雲卿還偏偏一副假裝無辜不知情的樣子。又想起楚汀蘭所描繪的那個新姨娘的麵容,竟是將楚謙迷的七葷八素了!

“你別當我不知道!那個璽珠難道不是你的人嗎?當初她一進府就是在你屋子裏的,怎麽好端端的又做了姨娘?當人兒媳的竟然把手伸進自己公公的房裏,真是個不知羞恥的!”

方氏越說越氣,屋裏有一個馥姨娘本就是個麻煩了,聽說這個新姨娘和馥姨娘關係又像是親姐妹一般,她簡直快要氣的暈過去了!

紀雲卿看了一眼上方一直不說話的李氏,攤了攤手道:“婆婆這話說的可是錯了,那個時候您又不在府裏,馥姨娘一個人實在有些忙不過來。府裏規定一年采買一次丫鬟下人的,這您都是知道的,相公也說我們房裏人多,不如就撥些人給馥姨娘先用著吧,兒媳這才將璽珠送過去的。”

紀雲卿喘了一口氣,接著道:“當初璽珠在兒媳房裏做事可是最勤快的,否則兒媳也不會挑中璽珠不是?本來確實是想著忙完一陣子便將璽珠要回來,可是誰知道公公在馥姨娘房裏看中了璽珠,兒媳事先也是不知情的呀!”

紀雲卿說話本就快,一口氣說下來竟是讓方氏插不上一句話。

方氏梗著脖子僵持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反駁紀雲卿,隻好讓人去將馥姨娘和璽珠二人叫來了景玉院。

原本方氏一回府並未著急見這二人,本就是想著能夠用璽珠的身份來讓紀雲卿吃點虧,誰知紀雲卿早有準備,一番話說下來,自己竟是半句也反駁不了。

“老夫人,夫人,少夫人。”

下去傳話的丫鬟沒一會便將馥姨娘和璽珠二人帶了過來,一看便知道這馥姨娘是一早就帶著璽珠在外候著來。

馥姨娘剛一進門行過禮後,便直接朝著方氏跪了下來:“夫人,都是奴婢的錯。隻是前陣子奴婢不光要理著事務,還要照顧鶯姐兒,可偏偏鶯姐兒又病了離不開人,老爺也不能沒人伺候,奴婢想了想,這才挑中了璽姨娘。”

方氏氣不過,指著馥姨娘便罵了起來:“什麽姨娘不姨娘的?我倒是不知道哪家的姨娘不用經過主母點頭同意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當什麽姨娘了!我可從沒喝過這賤人的茶,說到底最多也不過就是個通房丫頭!”

璽珠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個通房丫頭和姨娘的身份可是差了許多的,雖說都是要在府裏簽了賣、身契,但是通房丫頭終究還是個下人,但姨娘好歹也是半個主子,若是伺候的主子高興了,說不定這身契就直接發還了。

馥姨娘心下一驚,連忙磕頭道:“夫人息怒啊!要怪就怪奴婢不該引薦璽姨娘給老爺,璽姨娘她是無辜的啊!奴婢都是為了老爺好,何況這些日子璽姨娘伺候的老爺也不錯,好幾次都和奴婢誇讚璽姨娘識大體呢!”

方氏被氣的夠嗆,還想繼續說下去,再怎麽也不能隨便便接納了這個所謂的璽姨娘,誰知座上的老夫人狠狠的咳嗽了起來。

“老夫人這些日子有些著涼了,不如夫人和少夫人便先回去吧,改日再來請安也是一樣的。”張嬤嬤上前扶住老夫人,頭也不回的便往內室走了進去。

紀雲卿點了點頭,眼見著老夫人離開了,這才衝著方氏笑道:“母親別生氣了,璽姨娘這還是公公親自封的,若是婆婆今日不承認,隻怕會落了公公的麵子呀!”

楚謙雖說心軟昏懦,可唯獨還是好麵子的。若是被楚謙知道自己喜愛的姨娘被方氏這般折騰,隻怕方氏也吃不了兜著走。

紀雲卿笑了笑,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璽珠二人,帶著琉月和青黛便走了出去。

方氏氣的不輕,然而紀雲卿所說的話也並不全然沒有道理,若是自己剛回來便鬧了一出,隻怕不光楚謙不高興,自己也會沒什麽麵子。

一直憋著一股氣的方氏怒氣衝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剛一進門便拿起手邊的東西砸了起來。

“什麽下賤坯子都敢爬到我的頭上來?那些狐媚東西,眼見著我不在府裏便一個兩個的都起了這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啊,真是好啊!”

方氏一邊說,一邊又順手砸破了一個青花瓷瓶。

王嬤嬤見方氏顯然是被氣昏了頭腦,連忙上前抱住了方氏的身子,又命人守著門不許旁人進來:“我的好夫人,您可剛剛才從外麵回來,可千萬不能鬧啊!”

“您就算是不想著自己,您也得想想小姐啊!為著您能夠回來,她都去老爺那裏哭過多少次了?眼看著都要把眼睛給哭瞎了,好不容易才求著老爺將您給接了回來,您可千萬千萬不能鬧起來,萬一傳出去了,吃虧的還是您自己啊!”

王嬤嬤抱著方氏苦口婆心的勸著,生怕方氏一個想不開傷了自己不說,還傷了她和楚謙之間的夫妻情分。

方氏聽進來王嬤嬤的話,將手中舉起的一個描金茶具放了下來,氣喘籲籲道:“對,我不能著了她們的道,她們肯定就是想來氣我,好讓我發了火之後再讓老爺知道,這樣子老爺肯定不高興。對對對,我不能這樣!”

王嬤嬤鬆了一口氣,扶著方氏坐了下來,一邊輕輕拍著方氏的後背道:“夫人何必和這些姨娘較勁?再怎麽樣她們始終是姨娘,哪怕是生下來的孩子也該由您來撫養。”

“當初您嫌馥姨娘生下來的不過是女兒,後來老爺也不甚寵愛馥姨娘,即便是抱回來了那孩子也不好好待……”

王嬤嬤想起當初方氏對鶯姐兒做的事,心中有些心虛,“再怎麽樣,您好歹有一兒一女,這些姨娘見了您都要行禮,您要讓她們做什麽她們便要做什麽,您何苦和她們置氣?”

方氏越想越覺得王嬤嬤說的沒錯,可是一想到剛剛見到的璽珠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有些嫉妒:“可我終究是年老色衰了,嬤嬤你沒看到那個賤人的樣子,當真是年輕貌美的。”

王嬤嬤聽方氏咬牙切齒說的這話,便歎了一口氣道:“夫人若是心中不快了,便去折騰奴才又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夫人的身子和她們那些下賤坯子可不同,可不能折騰壞了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