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還真是大房的人才能說的出口的話,若是不幫,便玉石俱焚的拉她下水?

紀雲卿的笑意更冷:“這倒不是我能幫便能幫的,難不成將堂姐強行塞進郡王府?那郡王妃表麵祥和溫柔,心裏卻是有一出算盤,堂姐若是進了郡王府的門,也不一定有好果子吃。既然是從郡王府出的簍子,那麽郡王府最近幾日定會派人前來。到時候,姑媽想要什麽,自去說罷了。”

話落,紀雲卿便站起身來。琉月也眼尖,向前走了幾步,攔住了還想追問的嚴氏,讓紀雲卿安安穩穩的退回後院。

這檔子破事,她不能幫什麽,倒是可以火上澆油。

嚴氏見紀雲卿什麽都不肯,也隻能悻悻而歸。

果然,三日後。郡王府果然派人前來柳葉胡同,必是為了紀雲瓔的那樁破事。

然稀奇的是,紀雲卿收到了嚴氏的書信,希望她能前往柳葉胡同一趟。

說到底,紀家大房剛入京城不久,還未紮上腳跟,隻能仰仗著紀雲卿景寧候府少夫人的名聲來撐腰,所以才在前不久剛放了狠話又厚著臉皮來信。

琉月瞥見了書信,心裏通透著,皺眉道:“少夫人若是不想去,琉月可以回信一封,說夫人身體抱恙。”

想著前幾次柳葉胡同的下人都被紀雲卿打發了,這次事關柳葉胡同,紀雲卿也定是不想接見。

誰知,紀雲卿放下書信,眉梢帶笑道:“去,怎麽能不去?如此好戲,當然得親眼去看看。對了,琉月,順便將庫房裏的白玉觀音捎著,等會或許有用。”

琉月雖不知所以,但依然照做了。

柳葉胡同。紀家大房的宅子外,圍了不少人,看模樣似乎都是郡王府的人。看樣子,也是唯恐紀雲瓔碰瓷,而派了不少人撐場子。

郡王的態度很是明顯了,也不知紀雲瓔能明白多少。

紀雲卿剛進院子,便見著了一個模樣白淨的男子。衣裳的確華貴,但看樣子卻洗了很久,並不像大富大貴的人家。

不用說,此人定是紀雲瓔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

隻是,在宴會上說著此生非他不嫁,如今人來了,到卻抱病在床,說什麽也不肯見了。

院子裏,嚴氏盛氣淩人的坐在那,視線來來回回的打量著男子,似有不屑。

“楚家少夫人,郡王殿下拍我來還紀姑娘來主持公道。上次紀姑娘說的人,想必就是他了,他叫陳珂,也是府裏的一個管事。對於欺瞞紀姑娘,也是他的不對。郡王殿下特意吩咐,要如何處置,也都聽紀姑娘的。”郡王府派遣了一個大管事前來主持公道。管事很有眼勁,猜出了紀雲卿的身份,但是沒能猜出紀雲卿的目的。

“在下陳珂,見過楚家少夫人。”陳珂雖然外表白淨,但話一出口,便能察覺其品性油嘴滑舌,一點都不正經。

紀雲卿揚起嘴角:“這人到底是不是堂姐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也得請堂姐出來認一認才行吧?若是誤會了郡王又誤會了這位公子,倒是得不償失了。”

“對!是小的沒想周全。”管事一拍腦門,轉而對嚴氏道,“紀夫人,此人是否是紀姑娘要找的人,總得讓紀姑娘出來瞧一瞧。”

“如此登徒子還想見我的寶貝女兒?你們做夢!”嚴氏瞪著眼,叫囂道。

“琉月,將堂姐請出來。雖說身體抱恙,但人都在門口了,這麽點路,隻要沒有斷胳膊斷腿,都能走來見一見吧?”紀雲卿揮了揮手。

紀家大房的這座宅子也是紀家二房花錢買的,裏麵的仆人也都是紀家二房安排的。聽到是紀雲卿下達的命令,都不敢上前阻攔,盡管嚴氏依然在旁邊大喊大叫,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紀雲瓔被琉月拉出來。

紀雲瓔眼睛都紅腫起來,像是一隻青蛙。她瞧了一眼陳珂,當場哭得愈發大聲了,更像一隻青蛙。她撲進嚴氏的懷裏,惹得嚴氏隻能不停的安慰。

“看來一切都已經很明顯了。”管事躬身道,“陳珂也是郡王府的小紅人,深受郡王的喜歡。楚家少夫人,若是兩家能喜結良緣,令堂姐既往不咎願意嫁給陳珂,郡王府定會給些補償,保準令堂姐能風風光光的出嫁。”

管事或許也明白這偌大的院子誰才有話語權,盡管是紀家大房的婚事,卻是衝著紀雲卿解釋。

“休想!我的寶貝女兒怎麽能嫁給一個下人!你們郡王府怎麽辦事的!我們雲瓔心心念念的明明是郡王殿下!與這登徒子有何關係!”嚴氏站起身來指著陳珂的鼻梁大罵道,“若是郡王不願意娶雲瓔,那又如何說得過去!”

管事至始至終神情都波瀾不驚,但卻被嚴氏的這番話觸犯到了底線,他轉而凝視著嚴氏,語氣依然謙恭,但卻不善:“紀夫人,郡王乃是功勳傍身,而封的世襲的爵位。有些人一輩子都得不到如此殊榮,您卻真的以為您女兒能匹配這等地位?小的說難聽些,就算是景寧候府少爺在此,也不敢讓令小姐嫁入郡王府。令小姐這等條件,放在京城或許連宗氏之子都高攀不上,還妄想踏進郡王府嗎?”

“你說什麽?”嚴氏麵目猙獰,揚起手便要落在管事身上。

他竟然將自己的女兒貶得如此一文不值?嚴氏怎麽能受這種氣!

紀雲卿一把扣住嚴氏的手腕,嗬斥道:“既然堂姐並非與郡王殿下有過情緣,那便是堂姐衝撞了郡王殿下。如今郡王殿下願意給點補償也是對我們的仁慈,莫要再得寸進尺了。”

一個管事,敢在柳葉胡同當麵斥責嚴氏,想必也是郡王的意思。雖然說話之人隻是個下人,但卻代表著郡王。紀雲卿知道,此時她惹不起。

嚴氏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紀雲卿隻好推說,將管事和陳珂帶離了院子:“今日姑媽愛女心切,才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還請管事莫要見怪。事關堂姐的終身大事,我們也不好草率定奪。所以還請管事回去回句話,此事暫且揭過,若是今後他們有緣,自會相聚。”

話落,紀雲卿便讓琉月拿出那帶來的白玉觀音,語氣恭敬道:“前幾日堂姐不想衝撞了郡王妃,這是小小誠禮,以表歉意。”

管事倒也不推脫,收下了白玉觀音,嘖嘖稱奇道:“楚家少夫人果然玲瓏通透,倒是這令堂姐的言行,恐怕會擾了您的前程。郡王也有句話捎給楚少夫人,若是想前程無憂,必得斬草除根。”

傳完了話,管事也不拖遝,帶著陳珂以及郡王府的一夥人馬離開了。

來時大搖大擺,走時也轟轟烈烈。

一點都不像負荊請罪,倒是來給紀家一點顏色瞧瞧。

紀雲卿長舒一口氣,立在柳葉胡同門口,凝望著遠去的馬車。

郡王殿下的意思,便是規勸紀雲卿和這紀家大房徹底撇清關係。看來紀雲瓔此次的確是惹怒了郡王,若非紀雲卿和景寧候府這層裙帶關係,恐怕等著紀家大房的就不是這等好言想說的管事,而是青天大人的官司了。

琉月忍不住關心問道:“少夫人……你怎麽了?”

紀雲卿咬著牙晃了晃腦袋,似自言自語道:“這京城,到底是能吃人不用吐骨之地。”

院內倒是哭聲動天動地,像是死了某個德高權重的家眷一般,格外淒慘。但事實上,僅僅是嚴氏和紀雲瓔越想越氣,越覺得咽不下一口氣!

郡王府的下人都敢明目張膽的來欺淩她們了?

馮氏本不便出麵,見著人都走光了,才來到前廳聽說了事情原委。老人家一瞧見紀雲卿,便拄著拐杖,不由分說的想給紀雲卿幾棍子。

“瞧瞧你幹的好事!雲瓔名聲掃地對你來說有何好處!”馮氏氣呼呼的吼道,“想不到我們紀家竟然養了這一個白眼狼!就是瞧不得雲瓔的好!”

事到如今,依然執迷不悟!

紀雲卿輕鬆退開半步,躲過了馮氏的拐杖,語氣不急不緩,也足夠讓院子內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這郡王府是什麽你們明白嗎?這是你們能賴上的嗎?人為了皇上拋頭顱灑熱血立下豐功偉績的時候,我們還在不知名的地方賣著茶葉。”

琉月見紀雲卿似是氣急攻心,有些站不穩,便想攙扶住紀雲卿,但紀雲卿卻又站的筆直,她又道:“你們以為京城的人都是傻的?人人善良,人人都是慈善家?郡王殿下隻要一句話,便能讓紀家永遠站不起來。”

“你!”馮氏難以置信的盯著紀雲卿,從小到大,她都未見過如此叛逆的紀雲卿。

“你們隻考慮堂姐是否能嫁進郡王府,卻不曾考慮堂姐如今還嫁不嫁得出去。”紀雲卿仰著頭,嘲笑般的打量著眾人,皆在她們的神情上看見了猙獰的訝異。

有些話,不點破,她們還裝作不知。

而紀雲卿聽到管家傳達的那句話,便明白了一件事。紀家若非權貴,便渺小得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