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二百四十九、艱難困苦的生活 書旗

鮑青的冊封順理成章地進行,讓寧王大張旗鼓的選秀,變得上下不得,左右不是,尷尬異常。【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這些還不是寧王考慮的,更加可怕的是,他感覺手中的權力與威信,如同氣球中的空氣一般,被人戳了一個洞,正在快速地流逝。

看著鮑青晶瑩剔透的眼睛,溫柔如水的微笑,脂玉白皙的臉龐,寧王心裏更是苦澀,她仿佛就是一個天生的,站在恭順帝麵前,李彥身邊,群臣之上,竟然泰然自若,天真燦漫。

恭順帝對鮑青的表現也十分滿意,不時地露出會心的微笑,瞥見寧王無奈與無語的表情時,快意的同時,也生出一絲擔心。

這還是恭順帝次如此挑明著與寧王對著幹,李彥也因為推波助瀾而站在了同一個針線上,然而往常的寧王就如泰山般高嶽,在恭順帝心中早已埋下了不可超越的種子。

鮑青見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又轉過頭望著恭順帝,尋求幫助。

恭順帝手掌向上,雙臂輕輕抬起,做了個上扶的姿勢,輕輕道:“叫他們起來吧!”

“嗯!”鮑青點點頭,轉過頭,看著下麵,道:“起來吧!”

聲音自然,完全沒有半點怯場的做作。

沈文聽言,早一班人謝恩站了起來。

其他人猶豫著,想從寧王的臉色或眼神中需求答案,但此時的寧王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眼看著沈文等都起身了,唯獨他們跪著,顯得極不自然,倒像是故意要跟恭順帝作對似的。

既沒有了強有力的支持,又沒有了冒險的理由,其他人也慢慢地站了起來,心裏的失望卻都寫在了臉上。

鮑青待所有人都站起後,再次轉向恭順帝,一雙妙目愣愣地看著他,好像在說:“他們都起來了,下一步我該怎麽做?”

事情總是要適可而止,恭順帝如今便宜占盡,也就想著見好就收。

“小德子,帶娘娘下去安頓——”恭順帝道。

鮑青看著的父親,想要說什麽,眼見恭順帝向她揮手微笑,又忍住了,隻是戀戀不舍地望向鮑棟,跟著小德子往後宮去了。

恭順帝自然明白鮑青的意思,隻是謝朱誠的案子道理上尚不明朗,此時就照顧起越級狀告上官的鮑棟,怎麽說都不合適,寧王肯定有話要說。

未免節外生枝,恭順帝便製止了鮑青的話。

眼見鮑青退場,除了鮑棟,誰也沒了心思,朝會變得沉悶起來,不過三兩句,也就散了。

…………

散朝時,恭順帝讓寧王與李彥留下,說是一些案子上麵的問題需要吩咐。

李彥欣然答應,寧王確是左右為難,最終默認。

“並州的案子左相切不可怠慢,寧王也當全力配合,以求盡快破案,還並州眾多冤魂一個公道。”恭順帝說完這些,便揮一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而自己卻往後宮方向走去。

前後的時間,不過喝一盞茶的,且此時的文武百官甚至開剛剛開始退場。

等寧王反應過來時,早不見了恭順帝的身影。

“王爺,既然皇上將這個案子交給了你我,還請多多指教!”李彥向寧王拱了拱手,謙虛客氣道。

寧王正在發呆,被李彥的話語驚醒,惱怒地甩著衣袖,喝道:“皇上讓你審理,什麽時候攀附到我——”

“是,王爺!下官一定秉公辦理!”李彥肅然道。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李彥原是害怕寧王從中指手畫腳,便有意上前搭訕。果真,此時正憋著一肚子氣的寧王,說什麽駁什麽,正中李彥下懷。

而等寧王反應過來時,李彥也已瀟灑遠去,恨得他是咬牙切齒,心內暗道:“哼!你們等著,老子一定會讓你們好看。”

也因為鮑棟這麽一攪和,又是立案,又是封後,亂得一團糟,三個人掐得正歡,反倒把永州刺史江彬給忘了。

江彬卻是求之不得,悄悄地退出大殿。

沒有上麵的權力傾軋,怎麽可能有他趁虛而入的機會呢?開始江彬還有所顧忌,害怕李彥與寧王聯合起來演戲,但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件,便讓他徹底放下了包袱,開始了新的運作。

…………

原來的昺親王府早在三王之亂之時飛灰湮滅,新的府邸不過一個小小的四合院,較之中等富民尚且不如,劉諭自從兒子劉圩死於戰亂之後,妻子痛苦絕望以至於遠走出家,再無信訊,奴仆婢女眼見昺親王家道衰落,管理混亂,趁機偷雞摸狗,人員錢財漸漸流逝殆盡。

寧王曾派人問候過幾次,但見劉諭蒼白的麵孔,氣若遊絲,也漸漸對這個苟延殘喘的王爺失去了興趣,從此再無登門。

如今的劉諭便如一株畏陽喜陰的小草,默默地挺著脊梁,曲折而又艱難地活著。誰也不曾想到,即便是這個時候的劉諭,還是想著要拚盡全力往上爬。

“石左,什麽時辰了?”劉諭從本內抬出頭來,灰暗的暮色照著他疲憊的臉色,烏黑的眼圈以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酉時!”石左依舊是一身戎裝,鎧甲長靴不離身,腰間陪著一把大刀,手握柄上,隨時準備出鞘一般。

“哦!聽你這麽說,都已經五個時辰了,我肚子還有點餓了!”劉諭拋卻手中的本,斜靠在椅背,輕輕閉上眼睛,不消片刻,便鼾聲如雷。

石左沒有動,依舊靜靜地站著,眼觀八路,耳聽四方,稍有一點異動,他便將手上的刀柄握得茲茲地發響。

“放心吧!現在的劉諭,已不是當年的昺親王,雖然沒有什麽人想我活著,但也沒有人願意我死,因為在他們看來,我現在活著比死去更難受。”

劉諭自嘲地苦笑道:“去,給我準備點吃的。”

“是!”石左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根本沒有在聽,劉諭吩咐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即便他不會燒火,不會做飯,不會弄菜,但他還是去了,義無反顧,視死如歸。

隨著一陣地震般的搖動,與爆炸一般的聲響,刀槍劍鳴,水火兩重天,足足忙活了一個時辰,被煙火熏得黑不溜秋的石左,終於不辱使命,將一碗燒得發黃的白米粥送到了劉諭麵前,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生怕打了一點又要重新來過,這可是不亞於一場戰役般的艱辛。

“這是什麽——”劉諭看著石左給他端上來的一個精致的小碗,裏麵淺淺地盛了一小半的黃黃的稠稠的東西,忍不住發問,隨即一股濃重的燒焦氣味撲向鼻子,更是讓他皺深了眉頭。

“粥!”石左大言不慚地回道,若不是天色已黑,劉諭一定能看到石左臉上的紅暈,這可是比鐵樹開花還要難得一見的奇觀。

“哦!”劉諭點著頭,仔細研究著眼前的所謂的粥,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粥不是白色的嗎?這個——你在裏麵加了什麽?簡直比毒藥還難聞——”

“火太大,所以粥糊了!”石左第一次為所不能及的事找了個理由,也是第一次歎息,在強大的家務事麵前,石左隻有承認失敗。

劉諭理解地點點頭,鼓起勇氣放在嘴邊,無奈地輕輕呷了一口,也不得不放棄了努力。

“好吧!我承認,我現在還不餓!若是你餓了的話,你可以先吃!”劉諭摸著餓得癟癟的肚皮,違心地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撒了一個不能自圓其說的謊。

“多謝王爺!奴才也不餓!”石左畏懼地看著那半碗粥,急忙恭敬地向劉諭表明心跡。

兩個落魄的男人,就這麽選擇了沉默,都集中精力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幕,想以此而轉移果腹的注意力。

“石左,叛亂以來,王府零落,該走的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最後甚至連一個婢女都沒有留下,麵對著半死不活的我,你為什麽不選擇離開呢?”

劉諭說完,長籲一口氣,接著連連起來。

石左並沒有撫慰,因為劉諭的自尊心不會允許任何人幫他的忙,這比讓他死還要難受。

“王爺,三王之亂以來,格局已定,睿親王被流放,永州刺史被軟禁,其他各大家族勢力,皆歸於寧王旗下,宰相李彥擁有萬民之心,邊防之兵,誰能與之抗衡?王爺為何還要如此刻苦準備,為什麽沒有選擇放棄?”

石左的話雖然囉嗦,但刪一字覺短,增一字覺長,讓劉諭聽得口瞪目呆。

“不錯,不過我別無選擇!”劉諭說著,目光堅定,神色毅然,仿佛即便前麵是戰場,也願意以身試之。

“正如王爺所言,天下之大,石左無地自容!”石左決然道。

兩個人再一次沉默,不過這一次很快被一個黑色人影給打破。

“誰?”石左一聲暴喝,立刻發現了那黑色人影的藏身之地,然而剛剛拔出腰刀,那人卻已躍近身前,一柄短劍格在石左的刀口上。

“嘖嘖嘖,太慢了——若是我這一劍不是擋在你的刀口上,而是刺進你的小腹,你已經看不到今晚的月光了——”

說話的竟是個冰冷的女人。

“哼!幸好你是格在我的刀上,不然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石左也不甘勢弱。

“是嗎?”女人正準備嘲笑一番時,竟發現自己的衣服從中裂開,不禁臉色大變,看著石左,便如見到了鬼一般。

而此時的劉諭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朗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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