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二百四十八、娘娘千歲 書旗

“這些人都是死於謝朱誠之手——”

當鮑棟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雖然他們早已經猜到事情經過與結局。【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恭順帝陰沉著臉點了點頭,拿眼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寧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暗道:“你寧王也有今天,既然落在了朕的手上,就有你好看的。”

恭順帝自登基以來,是用正視的眼光看著寧王,也是第一的威嚴與不快,這讓寧王心裏很不爽。

但現在不是不爽的時候!

怪之怪自己看走了眼,誰能想到在寧王眼下如同小白兔般溫順的謝朱誠,到了並州便成了一個白眼狼,寧王現在十分後悔當初的決定。

但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

眼下的局勢,寧王顯得十分被動,然而他並不想向恭順帝低頭。人做事都是有慣性的,有了第一次,便很容易有第二次,久而久之,便成了中不可或缺的的習慣。寧王顯得十分猶豫。

但現在大殿內安靜地隻能聽見粗重的呼吸聲,都是在等待寧王的應對,已沒有猶豫的時間!

“依本王之見,此乃鮑棟的片麵之詞,事情是否屬實,有待查證!”寧王就那麽站著,自然得像是在嘮家常。

這話雖然有著明顯的袒護,但誰也找不出任何的漏洞。

所有人都重重舒了一口氣,按照寧王護犢的性格,這的確是最合情的一個結局。

然而事情已經被鮑棟公諸於世,惡劣的影響已經蔓延開來,寧王又怎能壓製得住呢?

恭順帝正在想著如何開口時,寧王突然又發話了。

“倘若證據確鑿,腰斬於市,以謝天下!”

話語斬釘截鐵,但眾人也聽出來了,這事寧王並沒有準備承擔責任的意思。

恭順帝無奈地點頭,寧王的話並沒有任何的偏袒,誰也無話可說。

此時最為精彩的要數的官員們,沈文表情平淡,對於寧王的做法似乎早有預料,更在他背後的一些人,也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皆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而康良微微皺著眉,低著頭,默默不言,似乎在沉思著什麽,而吳俁自然唯他馬首是瞻。

其他人,或有高興地鬆了一口氣的,寧王三兩句便應付了,不禁皇上與李彥啞口無言,就是鮑棟也無話可說,不得不點頭讚同。

或有低頭微微歎息的,因為他們想到,一個連錯誤都不敢承認,責任都不敢承擔的領導,你還能要求他什麽呢?若是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將己若是有半點差池,寧王又會不會棄之如敝屣一般將自己拋棄呢?

或有點頭讚同的,寧王之話,從感情上來說,確實有逃避之嫌,但從道理上來說,卻不偏不倚,有著大家的風範。

“寧王以為,派誰人查證最為合適?”恭順帝問道。

寧王脫口而出:“左相李,本王以為乃是最佳人選!”

這次倒輪到恭順帝吃驚了,他本來的意思,也是想讓李彥去的,隻是自己提出來害怕遭到寧王的反對,畢竟李彥與寧王之間的矛盾已久。

恭順帝不喜歡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沒有問群臣的意見,而是看向鮑棟,溫言問道:“鮑棟,你以為如何?”

鮑棟沒想到恭順帝會問起自己的意見,忙磕頭道:“草民——草民——求之不得——”

有比較,才有差距。有了柳誠的前車之鑒,又有了謝朱誠的胡作非為,李彥即便無為而治,其光輝形象也會被襯托得耀眼奪目,更何況李彥曾救並州萬民於水火之中。

自然在並州人的眼裏,隻有李彥,甚至擺上了香案,天天供奉。

然而鮑棟卻不知道寧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現在恭順帝眉頭皺得跟一座山似的。

是的,寧王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子承父業,等寧王百年之後,這江山還是自己的,沒有人能動搖得了。

本想依仗李彥的耿直強硬與寧王對抗,從而求得自己的發展空間,誰知道這李彥也不務正業,幹起收買人心的勾當,他想做什麽,難道想坐自己的位置嗎?

恭順帝如此想著,不禁瞄了李彥一眼,隻見對方正低著頭,一臉虔誠地等候自己的發落。

“也許是朕多心了,畢竟昔時此刻,也隻有李彥對自己畢恭畢敬,真正是一個臣子!”恭順帝自我安慰著,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已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戒備與隔膜在所難免。

“好,如爾等所願!”恭順帝笑道。

話音剛落,殿下群臣轟然跪下,高呼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萬歲!”

聲音山呼海嘯,如驚濤駭浪一般向恭順帝襲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又是驚喜萬分。

寧王也不得已弓下身軀,低頭順目。

…………

“小太監,幾時入得南門?”恭順帝心情極好,笑著看向低著頭跪在鮑棟一旁的小太監,突然問道。

小太監靈動的眼睛一轉,突然笑了起來,磕著頭道:“草民該死!草民冒充小太監,亂闖朝會,最該萬死!”

聲音清脆,分明是個女孩。

這時候門外的杜孝衛也遠遠跪下,高聲道:“微臣辦事不力,請皇上降罪!”

恭順帝揮一揮手,示意杜孝衛退下,又問道:“幾歲了?叫什麽名字?”

女孩笑道:“民女鮑青,今天剛滿十二。皇上,你會殺了我嗎?”

“哈哈哈——”恭順帝笑道:“那朕問你,你怕死嗎?”

女孩想了想,搖搖頭,道:“民女不知道,死很疼嗎?我很怕疼!”

女孩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畢竟在場的人都沒有死過,沒有這方麵的經曆,沒有發言權。雖然很多臨死前的人都會發出驚天的嚎叫,但這並不能說明是疼引起的,也也能是恐懼。

恭順帝微微一笑,道:“古有緹縈救父,漢文帝為此廢除肉刑,今有鮑青為並州伸冤。朕雖不如漢文帝賢明,更不能因此而改變國家法度,但見賢思齊之心尚有,朕有什麽理由殺你呢?各位愛卿以為呢?”

“皇上聖明!”

“各位愛卿皆無異議,朕心甚慰!當時是,鍾離春諫齊宣王,勵精圖治,方有五都之兵克燕,稱霸諸侯之齊,朕心慕之,特效古人之故事——”恭順帝侃侃而言,突然轉向鮑青,問道:“青姑娘,可有意中之人?可有何願望?”

鮑棟本就是飽讀詩之人,怎麽聽不出恭順帝言外之意,本想提醒一下,怎奈手腳無法動彈,隻有悄悄地打著眼色。

然而鮑青看著恭順帝,笑道:“民女從小愛吃葡萄,可是偏偏個子矮小,總是摘不到,爹爹便告訴我說,隻要我長大了,長高了,就可以摘得到了。”

“哦?那現在呢?”恭順帝較有興致地聽著,越來越覺得這女孩有意思。

其他人竟也沒有反對的聲音,都豎起耳朵聽著,並試圖猜測著女孩下麵要說什麽。

“隨著年歲的增長,民女發現,其實並不是一定要長高了,才可以摘到高出的葡萄,隻要在腳下墊高一點,自然也能夠拿到自己想要的。可是,我爹爹總是怕我爬得太高,一個不小心摔下來就不得了了——”女孩說著,便指了指恭順帝,道:“皇上,我看你現坐的地方最高,能不能跟我爹爹說一說,讓我爬上去玩一玩兒——”

轟——

所有人心內的震撼,猶如被雷劈了一般。

誰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女孩,拐彎抹角,將所有人帶了一圈,竟然說的跟恭順帝是一回事。

“鮑棟,既然青姑娘有這心思,就寬容她這一回?你放心,朕絕對保證她的安全!”恭順帝也裝模作樣的配合著。

鮑棟自然不敢與皇上叫板,且這對於他來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草民遵旨!”鮑棟艱難地磕頭道。

“怎麽樣?你爹爹答應了,過來吧!”恭順帝揮手招呼著鮑青。

鮑青猶豫了片刻,便歡快地爬了起來,跳跳蹦蹦地,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徑直往皇上身邊走去。

走到寧王身邊時,寧王終於忍不住,伸手攔了一下,然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娘娘,站在這裏就好了!那兒隻有皇上的位置,誰也不能窺伺!”李彥卻開口了,低聲地勸著鮑青。

然而寧王聽了,心內一時如火燒,一時如冰凍,難受得差點口吐鮮血。

恭順帝卻點了點頭,竟與李彥達成了一致意見。

“轉過身去看看,站在高處的感覺如何?”恭順帝笑道。

鮑青在下麵還侃侃而談,然而真正走上了台階,心內卻又緊張起來,聽了恭順帝的話,乖巧地點點頭,轉身看向殿下的文武百官。

下麵的人麵麵相覷,曆朝曆代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麽做。

一向默默無聞的沈文突然動了,隻見他跪了下去,高聲歡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了開始一句話,所有人都跟著跪了下去,誰料沈文又說出第二句:“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雖然稀稀落落,但所有人都是跪著的,倒像是都在恭喜鮑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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