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機會
對於官印,分紫、綠、青、黃、黑五種顏色,按照官階品次依次向下,大小尺寸也有著嚴格的規定,就如惠州倉庫出納的官印不過兩寸方,且製作材料也不同,皇上的璽,以玉雕琢,二品以上的皆為金印,三品、四品為銀印,五品到七品為銅印,至於七品以下皆為石印,一般以福州的黃田凍石為主。
李彥看著一堆的銅印,外加一個銀印,囔囔笑道:“既然有人想我毀屍滅跡,那我隻好成全他了!”]
看嚴溪看來要毀掉這麽一堆官印,非火銷不可,而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嚴查之下,李彥唯一的辦法隻有將它們掩藏,然後想辦法轉移,而這正是嚴溪所盼望的,隻要李彥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嚴溪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之拿下。
然李彥眼裏,不過舉手之勞。他現正揉麵粉一般地將所有的官印混了一起,不到一刻鍾,所有的官印已是你有我我有你了。李彥有意考較一下自己的功力,將揉成一團的官印扯出一點,放入掌,閉上眼睛,感受著真氣從體內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手上,完全不必用力,而手之物立馬化成塵土沙礫一般,從指間間溜了出來。
如法炮製,原來的一堆官印片刻化為了一堆銅屑,就是找原先造這些官印的師傅來,也不可能認得了。
站門口望風的家丁偶爾瞥到這一幕,也不禁暗暗咋舌,比之並州,李彥的功力又提高了不少,比之剛年的乞丐,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把地方掃一掃,髒死了,這客棧的夥計怎麽做事的?”李彥對著門口的家丁抱怨道。
家丁一頭黑線,心道:“別裝了,俺早就看到了!”
對於李彥的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家丁一直無法理解,讓人有種錦衣夜行之歎,卻又不得不佩服,也正因為如此,李彥常常能出現敵人所意料不到的地方,給他們以致命的一擊。
現別看寧王與李彥鬥得正狠,白熱化的程幾乎不亞於當年的孝仁帝與兩位王爺,然而別說其他的官員,就是寧王自己,對於李彥的了解也是少得可憐。分析以往李彥所做過的事跡,以及一些日常舉動,依舊拚不出一個完整的形象。
以至於寧王與李彥交手時,每次出拳,看似打到了實處,卻又達不到理想的效果,甚至從李彥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不痛不癢。其實,就算李彥覺得疼痛了,寧王也會有一種錯覺,那就是這都是李彥裝出來的。
也正是找不到對付李彥好的辦法,寧王才想方設法地將他調出京城,然後再來大展拳腳,隻要京城的官員掌握之,他就不信李彥孤家寡人能蹦躂得起來。
事情也正是他的計劃之,而且李彥的每次出行都不太順利,上次是柳誠,這次是嚴溪,而此次的嚴溪顯然比柳誠冷靜得多。
“給各位大人看看——”寧王看完嚴溪的密信,讓手邊的太監傳下去給其他人看。
寧王與昺親王處理事情方麵完全是兩個極端,昺親王喜歡黑暗,喜歡獨自一人,多帶一個石左,然而寧王每次要做什麽事,都喜歡召集一大幫的心腹,黑壓壓地坐他之下,一起共商大事,也確實,有很多主意並不是出自寧王直接的想法,且後的結果都不錯,也因此寧王加確定了這種行事風格。
密信並不常,刪去客氣與拍馬屁的話,刪去稱呼,刪去日期,刪去決心,不過十來個字,因此從第一個人手一直到後一個,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
官員們的第一反應是震驚,這麽機密的件,竟然這麽輕而易舉地便拿出來給他們看了,這以前,任何一個上官都是不可能做到的,接著又是興奮,這不正說明了寧王對他們的信任嗎?也就是說,座的無一不是寧王的心腹。
“各位意下如何?”寧王眾人看信的時候,並沒有閑著,而是仔細思著,此時開口的他,心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答案。不過他並沒有立馬公開來,因為他想聽聽下麵的人怎麽說,說不定還有比自己所想的好的方法。
“以下官之見,將惠州之事朝議。此時左相正惠州,數名官員丟失官印,生如此大的事情,左相即便沒有過失,也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到時候無論事情是否有結果,結果是好是壞,對於左相來說,名譽受損是必定的。何況如嚴溪所言,此事必定與左相脫不了幹係,那結果就可想而知了!”說話的先是刑部侍郎吳俁。
寧王立馬點頭,吳俁這招不謂不狠,讓人防不勝防。不過寧王並沒有定論,他相信還有多好的意見,集思廣益這才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下官以為吳大人之見,美則美矣,不過尚有不足之處。如此一開始就等於是放棄了惠州刺史嚴溪,殺敵一千自損八不說,氣勢上先輸給了左相。”這時候剛剛上任的右相開口了,他說話的時候開始是看著吳俁的,眼見對方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卻莫名的歡喜,不過他沒有忘記今天的主角,因此說到自己的意見時,轉向了寧王,低頭拱手道:
“王爺對之嚴溪,一方麵安撫為主,隻要他提的要求不算過分,可能地答應,讓他與李彥相互牽扯,拖延李彥進京的時間,而另一方麵又不可留下任何的痕跡,為及時抽身做準備。而嚴溪出於被動之時,吳大人之見可以作為備用方案,定可保萬無一失。”
其他官員也都拈須點頭稱是,寧王微笑道:“不錯,正合本王之意!”
寧王這句話有多少真實成分,並沒有人知道,其實寧王自己的想法隻是以不變應萬變,等吳俁與右相講過之後,自然不好拿出來獻醜。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右相去辦了!”寧王道。
“謝王爺!”從一個員外郎,幾月時間魚躍龍門成了宰相,康良知道肯定有許多人不服氣,甚至猜疑他與寧王有什麽裙帶關係,或者他給了寧王什麽天大的好處。
康良沒有立刻回應,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言多必失,不如低調做人,但他也沒有放棄,他等待與尋找機會,隻需要一次,利用鐵的事實來證明自己的能力,狠狠地抽那些猜忌他的人一個耳光。
這也是為什麽他今日表現的如此積極,甚至一點麵子都不給吳俁,他需要的就是這種痛快淋漓的感覺,而吳俁不幸地成為了第一個祭旗之人。
………
而這些遠惠州的嚴溪,肯定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也沒有那麽多閑暇的時間猜測。
惠州的所有兵馬全部都調動了起來,一時間,惠州的大街小巷風聲鶴唳,雞飛狗跳,驚慌、哀嚎、尖叫、哭泣…喧鬧著這片貧瘠的土地,剛剛有一些好心情的姓,立馬被不安與恐懼占滿了心田。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不正是眼前情景的寫照嗎?
惠州姓來不及聽那些敲鑼打鼓吆喝的士兵解釋與命令,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跑回了自己破舊的茅屋,快速地關上大門,甚至躲到床底下,這才稍微定下心來。家,對於姓來說,是永遠的、好的避風港。
“刺史官印被盜…盜賊十惡不赦…凡有舉報者,賞銀一萬兩…”聽著外麵飄進屋內的一些斷斷續續的話,一些膽大而又好奇的姓,終於忍不住從門縫地往外看著。
“老頭子,看什麽呢,有什麽好看的,快回來…”茅屋一個橘皮老婦人輕聲叫喊道,手將**的孫子抱得緊緊的。
正往門外敲著究竟的路無為向後麵搖了搖手,示意她不要出聲,自己卻全身灌注地往外看著,側著耳朵聽著。
“刺史大人的官印被盜了?竟有這事,這個盜賊也太大膽了!”路無為喃喃自語著,繼而轉念想道:“莫非此事與宰相大人有關?”
不過路無為的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因為這聽起來太過荒唐,他看來李彥若是要懲戒嚴溪不過一句話的事,完全犯不著如此大費周章。
“會是誰呢?”路無為思著,隻是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一點頭緒都沒有,讓他實無從想起。
“你管他是誰呢,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就被瞎操這個心了!”老婦人眼見士兵並沒有破門而入的衝動,也放鬆了警惕,聽見路無為的自言自語,便反駁道。
路無為“呸”了一聲,喝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快回後麵去,把孫子也帶過去,說不齊馬上就會有人來問話了!”
老婦人聽言,忙抱著孫子躲藏不迭,嘴裏依舊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
路無為的話很快就應驗了,嚴溪一聲令下後,所有的士兵開始分區分位,開始一個屋子一個屋子地進行,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做給李彥看的,隻有公平公開的情況下,李彥才不能抗拒,才無所遁形!
路無為不做虧心事,自然坦然麵對,而士兵們見他家徒四壁,早沒了耐心,隨意看了兩眼,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當這個念頭跳進路無為的腦海裏時,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然而當他靜下心來,卻又覺得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一旦錯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下次,而且路無為也沒有時間再等了。